“有你在我怎么会无聊?”她反问,盈盈一笑。
“嗯。”他应着,低沉的嗓音里蕴着一丝浅浅的愉悦,似乎她的话让他很是受用。
“沈寻,听你口音是北方人?”江际恒笑着问。
“嗯,北京的,我来‘视察’下他的工作。”她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反而添了几分亲昵。
“你坐我旁边我有压力,”程立接过话茬,侧首看向她,“看,我输了。”
“你带够钱了吗,就上赌桌?”沈寻挑眉问道。
程立摇头一笑:“没带,你带了?”
沈寻也摇头。
“就是玩玩,不用——”江际恒刚开口,程立就抬起手,打断了他。
“赔这个,怎么样?”他把一小袋东西丢在了桌上。
江际恒脸色变了,其他人也是。
沈寻按了下口袋,是空的——他什么时候拿走了这袋东西她竟然不知道。
“三哥,你什么意思?”江际恒缓缓出声。
“我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程立抬眼,语气平静,眸光却似寒剑,“这酒吧你也有份儿?”
“算是,”江际恒指了指身旁一位穿黑色T恤的平头男人,“开酒吧的钱是我拿的,但阿震是这儿的老板。他爸爸以前给我爸开车,我们从小就认识,之前他被人坑了,出了点事进去了四年,半年前刚出来,好不容易有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不会犯浑。”
“是,三哥,请您相信我,”阿震恭恭敬敬的朝程立点头哈腰,“这几年我在里面受够罪了,现在就想做点本分事情,这种东西,我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沾。”
“那刚才你下面的人说老板不在?”程立瞅着他,淡淡出声。
“我不知道您亲自来了……”阿震尴尬的挠了挠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我的场子。”
程立盯着他,没有说话,长指捏起那个小袋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敲着,像是在掂量着他话的真假,又像在琢磨别的什么事情。
整个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轻轻的敲击声。气氛沉闷的令人窒息,程立脸上却是风轻云淡。大约半分钟后,他嘴角轻轻扬起:“好啊,我相信你。”
阿震连声致谢。
“累不累?”程立转头看向沈寻,唇际笑意更深,“咱们回去吧?”
沈寻微笑点头。
“际恒,今晚叨扰了,你们继续玩,我们就不陪了,”他站起身,“下次一起吃饭。”
“好,下回别这么吓唬我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兄弟了,”江际恒起身笑道,“我送送你。”
“不用。”程立摆摆手,顺势握住了沈寻的手,牵着她拉开了门。
手背覆上的温暖让沈寻心里“砰”的一跳,她像个木偶似的,一路被他牵着,下了楼,走出酒吧。直到走到车前,他才放开了她的手。
车开出了几百米远,沈寻看着他的侧脸:“程队,我配合得可好?”
他目光直视前方,语气淡淡的:“还不错。”
“那就好。”她点点头,没再说话,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不好奇我让你扮演的角色?”不知过了多久,他问,声音低沉。
“这场戏是你主导的,我只需要按你的剧本去演,反正不是主角,其他什么角色又有什么要紧?反正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沈寻淡笑。
“也是,你本来就是来看戏的。”他看了她一眼,目光沉静。
“我把你放在大门口,你自己走进去行吗?”车快到公安局时,他问。
“你不回去?”沈寻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住外面。”他答。
“哦,家里有人等吧。”她微微一笑。
他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晚安。”她正要开门,却被他叫住,“等下。”
她回首困惑的看向他。
“手臂让我看下。”他淡声道。
“看什么?”
“不要糊弄我。”他黑眸一暗。
沈寻推门就要离开,他却捉住了她的手腕,迅速将她的袖子往上一撸。
她脸色一变。
程立也是面色微沉。他视线所及之处,雪白的藕臂上一道青紫的淤痕分外明显,看颜色,对方下手很重,她一个女孩子一直忍着一声不吭真是不容易。
“没骨折?”他摁了摁伤处,看到她吃痛的蹙起了眉毛。
“没有,”她摇头,“刚才就确认过了。”
他缓缓松开手掌,却又瞬间凝眸。
她的手腕上,有一圈纹身。
他明白她刚才表情不自在的原因了。
“你自杀过?”他问,凝视那一圈莲花图样,语气直截了当。
沈寻的心脏骤然一缩。
她知道,她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个男人,根本容不得他对面的人有一点逃避和隐瞒。
“嗯。”她痛快承认。
“那天我说过,我不怕死,也不需要你保护。你说,一个自杀过的人,怎么会怕死?”她看着他,声音清冷,“程队,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不知疾苦、虚荣娇弱的女孩子。我只是,习惯了对生活抱以更乐观随性的态度,那会让我觉得好过一些。”
在他沉默的凝视里,她下了车,快步往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