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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虽然昨天晚上睡得很晚,但祝矜还是设置了一个很早的闹钟——
她得和邬淮清早早起来,回家拜年。
闹钟响了两声,便被邬淮清关掉了,祝矜靠在他的怀里,听到声音后哼唧两声,实在是太困了,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邬淮清从她脖子下,动作很轻地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新年第一天早上的阳光很丰沛,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祝矜的脸上,把她皮肤表面那层细小的白色绒毛照得非常清楚,有点儿像新鲜的水蜜桃。
他唇角不自觉向上扬起。
祝矜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嗡声说:“你要起来了?”
“嗯,你再睡会儿,我先去洗漱,洗漱完去下边把早餐端上来。”
祝矜点了点头,看见他唇边的笑,本想问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兴,可问题还没说出口,那唯一睁开的眼睛便也困得合住了。
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邬淮清嘴角的笑容更甚。
这是新的一年,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她。
他不禁想起去年过年,那时候他在做什么?
因为记忆太过于乏味,像是一块蒙尘的灰色布料,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哗啦啦的麻将碰撞的声音,他和一群人打了好几夜的麻将。
还有香烟、酒精的味道。
他打麻将的技术一向不错,但去年过年那段时间,手气却不怎么好,少赢多输。
在对面的人又胡了的某个瞬间,邬淮清忽然想起,曾经有一年,也是过年的晚上,大院一群孩子聚在一起偷偷打麻将。
那时候他们还都在上高中,她也在。
有时候,记忆会截留一些看似无关的信息,比如,他记得那天天很冷,冷到他们都不想出去放烟花。
以及,那天她喷了香水,是茉莉味道的,很好闻。
她一向看他不顺眼,那天晚上却不知为何,主动来问他,让他教她打麻将。
还违心地夸他是“赌神”。
而他给拒绝了。
说不清当时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在她问他的前一刻,听到了有其他男孩子对她表白。
只是那时,邬淮清尚未知晓,那便是醋意。
看到她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瞪着一双眼睛看他,又急又愤愤的表情,他莫名心中有些愉悦。
比平常总对他冷着脸的她,要鲜活上好几分。
尽管,他在拒绝她的话刚出口时,便后悔了。
在邬淮清洗漱完、带回早餐的时候,祝矜也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敲了敲脑袋,发誓今晚一定要早睡,不能再熬夜了。
阳光很浓,空气中飘浮的尘埃在这个角度下清晰可见,就像是挥洒在空中的金粉。
“醒来了?”邬淮清放下餐点,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脸颊。
祝矜左右摇摇头,像是要把困意都给晃走,然后,她才抬起眼,对邬淮清说:“新年快乐,小清子,新年第一眼看到你真好。”
昨晚喝了太多酒,祝矜的嗓子有些哑,使这句话多了几分郑重其事的意味。
邬淮清忽然把她抱了起来,“干嘛?”祝矜被他公主抱在怀中,头很晕,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袖。
“看娘娘大清早精神不好,我抱着娘娘去洗漱。”他吊儿郎当地说道。
祝矜渐渐适应了那片刻的晕眩,然后就这样被他抱到了盥洗池前。
镜子里映照着他们搂在一起的样子。
祝矜忽然叫起来。
“怎么了?”邬淮清看到她凑近镜子,皱着眉端详自己的脸。
祝矜一脸不开心地说:“下次再也不熬夜了,现在果然是年纪大了,折腾一晚上,第二天脸上必然会显现出来。”
黑眼圈很重,因为喝酒加晚睡,脸还有些浮肿。
想当初十八岁的时候,前一晚折腾得再厉害,第二天一觉醒来,必然会满血复活,皮肤也依旧很好。
“哪儿显出来了,我怎么看着比去年还要美?”邬淮清笑着说道,宽慰她。
祝矜的眉头舒展了两分,也笑起来,瞪了他眼,说:“油嘴滑舌。”
“是吗?”他问,问完,忽然低头吻住了她。
祝矜捶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还没刷牙,他却不放开她。
只是在吻完之后,浅笑着问:“滑吗?”
祝矜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骂了句“流氓”。
邬淮清在她一旁,帮她把牙膏挤好,说:“谁昨天说的,大过年的不能骂人。”
祝矜有些心虚,昨天他去找宁小轩之前,她叮嘱他要好好说话,大过年的一定要和和睦睦,不能骂人不能吵架。
今天,他把这话又重新送给了她。
她轻哼了声,说:“喊你流氓这不叫骂人,这是洞察你的本性,陈述事实罢了。”
邬淮清笑起来。
一早上,祝矜发现嘴边的笑就没有落下去过。
“是嘛,既然流氓是我的本性,那我以后不流氓点儿,都对不起娘娘的这一伟大发现了。”
祝矜:“……?”
怎么隐隐觉得,最后吃亏的还是她?
洗漱完,祝矜在镜子前化着妆,来的时候想着今天要直接回家,于是带了些化妆品,但仅仅是最基本的打底。
上完后,她在镜子里认真看了看,还是觉得气色不是太好,但也没办法,只能等回去再说。
她走出浴室,邬淮清把早点拿到了阳台的小桌子上,她边吃饭,边拿出手机看。
除了其他人发过来的一些新的祝福以外,姜希靓终于回了消息。
回消息时间是在凌晨。
昨天出来玩的时候,祝矜联系过姜希靓,问她要不要一起来。
以前过年的时候有岑川,祝矜不记挂,但今年,岑川不在了,她怕靓靓自己过年孤单。
姜希靓没答应跟她一起来,说得回去陪老太太。
老太太也是自己一个人,虽说有儿子,但跟没有一个样儿,他们家也没有其他亲戚,很冷清。
于是祝矜便作罢,她本以为,她陪着老太太,早早睡觉去了,所以晚上才没回她的微信。
哪知道这人五点多钟的时候还没睡。
祝你矜日快乐:【干嘛去了昨晚?】
希靓不吃姜:【没干嘛,早早睡了,五点多钟被外边的声音给吵醒了,你呢?】
祝你矜日快乐:【还在那个守岁馆,正准备收拾收拾回家。】
姜希靓没想到自己新年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撒了个谎。
即使这个谎很小。
她昨晚其实没有早早睡下。
昨晚岑川不知道抽什么风,来老太太这人找她,十二点的钟声一响,说完那句话后,他站在门口,给她耳朵里塞了一只蓝牙耳机。
里边放着的,是一首阿黛尔的歌,他们两人曾经都很喜欢这首歌。
她没出声,静静地站在老房子的门内,他站在门外,一直到这首歌唱完。
曾经,她和岑川最开始还在学校瞒着老师、同学,玩地下恋情的时候,他便常常给她耳朵里塞一个蓝牙耳机。
他坐在奥赛班教室的最前边,而她坐在最后一排。
没有人知道,他们正一起听着同一首歌。
老太太在屋子里,见她没动静,还不回来,便推开里屋的门出来找她。
老人家眼神不好,走近了才看清门外的人是岑川,她立马喊道:“小川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岑川和奶奶说新年好,还问起奶奶的身体状况,一副熟络的模样。
不过本来,他便和奶奶很熟。
之前上学的时候,他经常周六日的时候来找她玩,老太太不像别人家的老太太,会限制孩子在青春期年龄段的交友。
相反,她很喜欢岑川,有时候,岑川没来,她还会问:“你那个高高瘦瘦的同学,今天怎么没来找你玩呀?”
不过岑川每次来,总是带一些点心和吃的,也因此会被老太太教训一通,说小孩子不会赚钱,让他下次来不要带东西。
姜希靓心底其实不乐意他来家里找她。
那会儿她觉得岑川有点儿黏人,跟他约好两人只在上学的时候见,周六日她要在家中做实验。
这人表面上答应了,实际上阴奉阳违特别拿手,还每次把老太太都哄得特别开心。
听到老太太的笑声,姜希靓觉得,来就来吧。
岑川跟着她做实验,其实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实验,只是姜希靓动手能力比较强,还爱捣鼓一些好玩的。
比如那阵子化学课正在讲电解质,姜希靓题目早就做得出不了错,便在家中找些硬币、盐水、电池什么的,把硬币电解了一个孔,串成手链。
还送给了岑川一条。
岑川那人特傻,手腕上带着块据说好几十万的表,收到她扔给他的那条硬币手链,却开心得跟个小孩子似的,二话不说就戴上了。
姜希靓瞅到自己送的那不诚心的礼物,和他那昂贵的手表搭在一起,都觉得寒碜。
他却很喜欢,后来又给了她五个一元的硬币,还有2个一毛钱的硬币,让她再串一串。
美名其曰“五二零”。
姜希靓嫌弃他这些幼稚的把戏,但那时她毕竟也才十几岁,又不可控制地沦陷在这稚拙而又炽热的爱意里。
后来,她总是想,那或许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老太太身体还没出毛病。
她和岑川在乌托邦里谈恋爱。
学习很容易。
生活看起来没有丝毫烦心的事情。
姜希靓还没告诉老太太她和岑川分手的事情。
不过她琢磨着,老太太多半已经猜了出来,毕竟老太太向来都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她之前问过她,为什么总是不见小川来。
姜希靓总是搪塞道,他还在国外,没回来呢。
老太太又会接着问,那怎么也看不到你们俩打电话呢。
姜希靓会说,我干嘛在您面前打,这不是来之前刚挂了电话,您甭惦记他了,他过得美着呢,等改天我让他给您打电话。
姜希靓没觉得分手有什么丢人的。
但她不忍告诉老太太,因为老人家一向觉得她可怜,孤苦无依,还觉得自己这个老太婆是她的负累,好不容易有个可靠的人,能陪伴她。
所以,她不想让老太太再担心自己。
不过,老太太心中不是没有过担忧的,她好几次忧心忡忡地问姜希靓,小川家里是做什么的,是不是特别有钱,他爸爸妈妈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姜希靓当时没觉得她和岑川最终会那么惨烈,她也没把家庭这个差距太当回事儿。
事实证明,她太单纯。
而老太太一语成谶。
新年的夜里,姜希靓不想让老太太突然得知自己孙女分手的消息,于是她趁着老太太不注意,冲岑川使了个眼色。
他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明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姜希靓听着老太太问:“小川什么时候回的国,怎么这么晚来找靓靓啊,我刚问她你在干嘛,她还不告诉我?”
老太太笑眯眯的,岑川回头看了看姜希靓,姜希靓冲他更使劲儿地眨眼睛。
他笑起来,说:“奶奶,我今天才回的国,这不是一回来,就赶来看您和靓靓了嘛。”
老太太笑纹加深,看起来更高兴了。
姜希靓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
“奶奶,您赶紧进家,这个点儿风大,再吹着。”说着,他便要扶老太太进去。
姜希靓这才反应过来,打了个寒战,连忙上去扶住老太太的胳膊,说:“您出来怎么也没穿件衣服,赶紧进去。”
说完,她状若无意地把岑川的胳膊给挡开,把他隔到一边。
反倒是老太太回头,问:“小川,怎么不一起进来呢?”
岑川看看姜希靓,又看了看老太太,然后说:“这就来。”
姜希靓哑口无言,当着老太太的面儿什么都不能说。
但她实在无法忍受,这个特殊的时刻,接下来和岑川相处的情景。
于是一进家,她便开口:“奶奶,快去睡觉吧,这都几点了。”
老人家平常习惯了早睡早起,加上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好,此刻的确是困了,说着打了两个哈欠。
“那我去睡,你们俩聊。”
“嗯。”姜希靓笑着,看着老太太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和岑川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空气变得安静起来,气氛异常尴尬。
老房子的客厅很小,和另一间屋子是连在一起的,天花板上的灯却是那种很华丽的,是姜希靓小的时候,一个亲戚送的,衬得整间屋子的风格不伦不类。
为了省电,老太太把花型吊灯里的好几个灯泡都拧了下来,只留了两个,也就是只有两朵花瓣亮着。
姜希靓盯着其中亮着的一朵,因为时间久,灯上边布满了小飞虫的尸体。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在一起,表面上看吊灯看得认真,实际上旁边人的一吸一呼,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看什么?”岑川率先打破沉默。
姜希靓轻“啊”了声,回过头来看他,“好像是坏了一个灯泡。”
她随口扯道,平静地说。
尽管时隔半年,但姜希靓仍然忘不了当时分手时闹得有多激烈。
现在每每想起,她都觉得,当时的她,不是她。
而现在,她的心境早已变得平和。
再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傻了。
岑川盯着那吊灯,看了看,然后转回视线,重新落在她身上。
他忽然问:“今年有没有什么愿望?”
那语气,就像是他们是可以一起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未来、理想、愿望的老朋友。
姜希靓勾起一边的唇角,轻哂,问道:“你大半夜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
他不在意地说:“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片刻后,岑川看着她的眼睛,静默地说:“没有原因,就是想见你。”
吊灯明明只有两个灯泡,很暗,姜希靓却觉得眼前有些晕,不知是不是晚上多喝了两杯酒的缘故。
她冷笑了一声,移开眼睛,站起身说:“不早了,我送你出去。”
岑川却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姜希靓使劲儿想要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根本拗不过他的力气。
“你要做什么?”她压着声音,不敢吵到老太太。
岑川盯着她,他的眉头不经意间皱了起来,半晌,长长叹了口气,说:“姜靓靓,对不起。”
隔壁的老大爷家养了好几只鸟儿,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姜希靓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老大爷家的鸟在叫。
这声道歉传入她的耳中,就像一颗很轻很轻的石子,投入一池面积很大的湖水中,只掀起了一小圈的波澜。
姜希靓没问他为什么道歉。
她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
可她早已经不需要道歉了。
她没再挣扎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只重复道:“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握着她的那双手逐渐松开,直至她的手腕彻底恢复自由。
“好。”他笑笑,“新年快乐。”
姜希靓低头的刹那,忽然看到他手腕上戴着的东西,一时有些愣住,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那条她送给他的,一元硬币的手链。
似乎察觉到了她注视,他站起来掩了掩。
姜希靓再看去的时候,那条手链已经被他藏进了袖子里。
祝矜和邬淮清一起回到了家里拜年。
每逢过节,尤其是春节,她家中总是少不了人,除了祝思俭的下属以外,还有张澜女士的好几个学生。
这也是为什么,祝矜昨天晚上敢“抛下”爸爸妈妈,和邬淮清去跨年。
因为当时家里有张澜的学生陪着。
祝矜刚打开家门,便听到一阵欢声笑语,鞋柜前摆了一双陌生的鞋子。
她和邬淮清一进来,张澜的学生便第一个瞧见了他们。
“浓浓?”他喊道。
“路程哥!”祝矜有些惊喜,没想到今年路程回来了。
张澜听到声音,问了句,“回来啦?”
“嗯。”祝矜和邬淮清走到客厅,说道:“爸爸妈妈新年好,路程哥新年好。”
邬淮清也向他们俩问好,随后,将目光投向路程,这是一个书卷气很浓,长相清隽的男人。
祝矜给他介绍:“这是我妈的得意门生,研究生是在哈佛读的,算起来,我还是有幸当过几天路程哥的学生。”
张澜闻言笑起来,说:“你还好意思说,当时你路程哥给你讲课,你还不乐意听。”
路程家境不好,大学时做过好几份兼职,其中一份,便是给祝矜当家教。
邬淮清闻言,这才想起来,记忆中祝矜高三的时候,的确是请过一个家教,他还是偶然间听祝羲泽说的。
邬淮清一直记得祝矜的成绩不错,虽然不算是拔尖,但也是中上游,不知为什么会请家教。
私下里他装作无意地问了问祝羲泽,才知道她是想冲刺一把,据说是想考北大。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邬淮清当时很开心。
不管祝矜为了什么要考北大,但如果他们能在一个学校,那再好不过。
此刻,他打量着路程,看样子,祝矜和他关系还很好。
他笑着和路程打招呼,又问:“路先生现在还在国外吗?”
路程是那种很温和的长相,但在邬淮清面前,也毫不露怯,说:“刚回没多久。”
“是准备回国工作了吗?”
“嗯,已经找好工作了。”
邬淮清笑了笑:“以路先生的水平,工作一定很好。”
路程在风投机构工作,对邬淮清那张脸自然不陌生,从他刚刚一进门,便认了出来。
但他这人有三分随性,不爱随意扯关系,随意攀谈。
眼下见邬淮清主动问起来,他才说:“还行,不过比不上邬先生您。”
两人客套了一番。
邬淮清在听说了他现在任职的公司后,也不免对他多了分赞叹,那家风投机构要求极高,国外藤校毕业回来的学生,也不是随便便能进的。
路程年纪轻轻又没有特殊的背景,便能进去,必是能力不凡。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起闲聊着。
一直到了中午,阿姨煮了饺子,还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邬淮清多喝了两杯酒,回去的时候不能开车,祝家司机把他送回的邬家,还带了很多给邬淮清爸妈的礼品。
祝家的规矩是,大年初一中午这顿饭,各自在各自家里吃饭。
但等到晚上的时候,要全家老老少少一起吃。
今年,祝矜的三叔和三婶,也就是祝小筱的爸妈,也从国外回来过年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国外待久了,还是岁数渐长的缘故,三叔今晚格外感性,在饭桌上敬了爷爷好几杯酒,说以前是他不懂事儿,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他的。
祝老爷子倒是不领情,哼了声,说:“大过年别说没用的,你爱回来不回来,这边一大家子人呢,少你一个算什么?”
三叔赔着笑,一直给爷爷敬酒。
祝矜和祝小筱坐在一起。
看到自己爸爸在爷爷这儿受挫,祝小筱冲祝矜吐了吐舌头,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家宴上,祝矜不时被提到,连同邬淮清这个名字。
姑妈、婶婶她们总是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还有好多婚礼上的细节。
祝矜一一回复着,不过她们的问题都太过细节,好像她明天就要嫁出去似的。
爷爷舍不得她这么早嫁人,听到他们问来问去,烦得慌,发话:“着什么急。”
盘问她的长辈们这才止了声。
邬淮清今晚不在祝家吃饭,在家中吃“新年宴”。
今晚邬深也在,只是三个人的气氛,还像往常那般僵硬,各演着各的戏。
邬深扮作一副慈父的模样,让他这几天带着祝矜再回家吃顿饭。
邬淮清看着自己这个血缘上的父亲,忽然想笑。
可惜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晚上大家留在爷爷家睡觉,人多,祝矜和祝小筱挤在一屋。
祝矜坐在窗户边,玻璃上有冰霜凝结成的各种形状的霜花,在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院子里很安静,屋里祝小筱趴在另一扇窗户前,正在打电话。
祝矜听着小姑娘娇俏的声音,时而生气,时而开心。
一听就是在和喜欢的人打电话。
待她挂掉电话,她打趣地问道:“这是哪个混小子?”
“什么混小子?!”祝小筱有些急地反驳,说完,才觉出不好意思来,她咳嗽了两声,然后别过头,轻声说,“是挺混的。”
祝矜被她的反应逗笑,故意问:“让姐姐猜猜,这个男孩子是不是姓原?”
祝小筱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姐,你怎么知道的?”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有些生气地说:“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姐夫告诉你的。”
祝矜轻哼了声:“那你说说,为什么你姐夫会知道?”
祝小筱恍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虽然最近一个月,她没什么消息需要和姐夫交接,但是祝小筱觉得自己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卖自己地下党的战友。
她咳嗽了两声,说:“我瞎猜的,我以为我姐夫知道,然后告诉的你,你俩不是天天跟连体人似的嘛,不然你说,你怎么知道跟我打电话的人姓原?”
祝矜掐了掐她的脸蛋,说:“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了,小间谍。”
祝小筱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完全没想到自己早就暴露了……
顷刻间,她把衣服上的帽子戴到了头上,然后遮住眼睛,大有一种“我不看见你你就看不见我”“我们谁也看不到就都不尴尬”的气概。
祝矜被她逗得哈哈笑,说:“行了,赶紧把帽子放下来,也不怕憋坏了。”
祝小筱这才把帽子放了下来,她又咳嗽了两声,然后弱弱地张口:“姐……”
“嗯?”
“我错了。”
祝矜不说话,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看着她,把祝小筱心里看得直打鼓。
但通过这大半年的相处,祝小筱早就知道祝矜是个什么样的人。
脾气好,有耐心,心眼大,断不会为这些小事儿生气。
于是,她拽着祝矜的胳膊撒娇,心中暗骂邬淮清这个战友不合格,都被敌人发现了,怎么连通知都不带通知一下她的。
祝矜被她晃着胳膊,早就憋不住笑了起来,说:“那行,要我饶你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得给我讲讲你这个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原也就是那个清华的乐队主唱,在网上有一堆粉丝,音乐被好多人称为“直击灵魂的声音”。
少女情怀总是诗。
一提到他,祝小筱的脸不自觉红了起来,软下声音,在窗边给祝矜讲起了她和原也的相识经历。
祝思俭和张澜的假期跟着国家法定假日走。
许是想着今年祝矜就要嫁人了,以后和邬淮清待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多,相应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间会变少。
于是过年前,张澜便和他们商量好,大年初二一家三口出去玩,等到初六的时候回来。
虽然时间有些紧,但祝矜知道妈妈的意思,再加上他们俩平时工作忙,更没有时间出去玩。
于是趁着这个假期,她提前订好了机票和酒店,并安排好了行程。
从高中开始,张澜为了锻炼她的能力,便把每次旅行的行程安排交给了她,自己只在看到她的安排后,做一些补充。
由于祝思俭工作的特殊性,他们没有选择国外的地点,而是非常不免俗地选择了过年人最多的地方——三亚。
海南的冬天很美,和萧瑟的北方截然不同,绿植葳蕤,海浪起伏。
因为好几个海滩上人都很多,所以他们三个人更喜欢待在酒店里。
张澜和祝思俭旅行时,行李箱中也会带着书,两人坐在大落地窗前的伞下看书,只有祝矜待在房间里,和邬淮清打视频电话。
她穿了件薄的长裙,带子是很细的那种金属链,在肩头勒出一道红色的印子,极其带有诱惑性。
邬淮清隔着视频看到那条红痕,喉结不禁上下滚了滚,问:“衣服合适吗?”
祝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说:“合适呀,不好看吗?”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他在心里想。
那道红痕令人浮想联翩,虽然他知道,不是衣服的原因,是她皮肤太娇嫩了,稍微一碰就很容易就出印子。
“想我了没?”他问。
“不想。”祝矜嘻嘻一笑,然后将镜头在酒店的房间里晃了一圈,最终落在落地窗外。
外边是房间自带的小泳池,张澜和祝思俭两人也都穿着清凉的衣服,坐在一把遮阳伞下,在认真地看书。
有种静谧的和谐感。
邬淮清忽然说:“咱爸咱妈关系真好。”
这点祝矜非常承认,她小的时候就很羡慕爸爸妈妈的关系,以前还想过,今后找男朋友,一定要照着爸爸这个标准找。
现在看来,好像差得有点大。
“我们以后也会这么好的。”
“现在就很好。”邬淮清说,“当然,以后会更好。”
就像他对她的爱意,明日只会比今日更深一分。
邬淮清正在书房里,祝矜看他拿起文件看,叹了口气说:“邬总,大过年的,您就歇歇呗。”
“喊我邬总?”
“嗯,还不经喊?”
邬淮清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那过完年,你来给我当秘书?”
祝矜在视频里白了他一眼,说:“请我当你秘书,可是很贵的。”
“有多贵?”他笑着问。
“我的工作餐起码也得是林师傅做的鲍鱼捞饭那个水准的,然后饭后你还得给我准备一盅燕窝,请假随时批,不能996,不仅如此,晚上还得给我准备洗澡水,倒洗脚水……”她故意说了一长串。
谁知他点点头:“好。”
祝矜愣了愣,“切”了声:“才不信,说得容易。”
话音刚落,她听到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邬总不但帮你准备洗澡水,还帮你洗澡,全方面体贴员工。”
“……”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磁性,灌入祝矜的耳朵里,让她的脸瞬间泛起热意。
一抬头,祝矜忽然发现不知道何时,张澜进来了,她被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关掉。
可她只熄了屏,忘了视频还在,那头邬淮清接着说:“怎样,这待遇要不要考虑一下?”
祝矜连忙喊:“妈。”
想让那头的邬淮清赶紧住嘴。
此时此刻,祝矜就如同那烤鸭炉里不幸的鸭子,被转着圈让火炙烤,脸颊滚烫烫的,想连夜买站票坐火车逃走,心中大战千百回——
也不知道刚刚邬淮清的虎狼之言,有没有被张澜听到。
“干嘛呢,打个视频电话怎么还冒冒失失?”
祝矜盯着张澜,不说话。
“看着我干嘛,你爸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祝矜忙“哦”了声,磕磕巴巴地说:“我什么都行,看你俩想吃什么。”
张澜离开前,又看了她两眼,看得祝矜心里突突的。
直到目送张澜离开房间,她才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过去把门关上。
这屋子从落地窗那儿便能直接进来,谁能想到张澜还绕了个弯,出其不意。
她把手机屏幕摁亮,瞪了邬淮清一眼。
他在那头反倒是笑了起来。
祝矜抓着头发啊啊乱叫:“邬淮清,我妈肯定听到了。”
他笑得很浪荡,毫不在意地说道:“话是我说的,丢脸的也是我,你慌什么,浓宝儿?”
尾音被他咬得很重,跟调情似的。
祝矜懒得理他,反正现在是她在和张澜女士待着,尴尬的直接对象也是她,漂亮话他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谁知这人接着说:“咱爸咱妈都是过来人,他俩都懂,说不准比咱俩懂多了,你有什么害羞的?”
“……”
祝矜:“邬淮清!!”
“诶,娘娘,我在。”他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混不吝地接着话儿。
看把她惹毛了,邬淮清这才开始哄她,说尽了好话。
到最后,要挂电话的时候,祝矜已经不尴尬了,反正尴尬也没用,就像邬淮清说的,她爸妈肯定比她懂。
“邬淮清,我给你带了礼物。”
“是什么?”
“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吧。”
邬淮清想起上次过生日时,她竟把那辆他几年前便卖掉的车,找了回来送给他。
所以说,祝矜送他的礼物,他还真猜不到。
“那我可得好好猜一猜。”
祝矜在视频里轻哼一声,料想他也猜不到。
她随口又说了句:“这边儿可暖和了,还没夏天那么热。”
邬淮清笑着嗯了声,她去了什么好看的景点,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都会拍下照片发给他。
因此他就像是和她一起在海南玩,那些照片,也被他放到一个专门的相册里,一一保存了。
“浓宝儿。”
“嗯?”
“等到北京春暖花开,你我就娶你,好不好?”
虽然两人之前便商量的是等考完复试、甜品店开张后,便办婚礼,但听他这么郑重其事地说,祝矜心头还是忍不住一痒,点头:“好。”
邬淮清万万没有料到,祝矜送他的礼物,是一份“超级大礼”。
她回来那天是初六的晚上。
邬淮清提前去机场接他们,并准备了晚饭。
张澜和祝思俭没料到他会来,惊讶地看向祝矜,埋怨她不早说。
祝矜:“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你们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邬淮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们亲儿子呢,这不是,一下飞机就能看到他,多好。”
张澜被她逗笑,和邬淮清聊起天来,四个人一起往出走。
一上车,才发现邬淮清还给他们准备了晚饭:“这是家里阿姨现做的,叔叔阿姨你们吃点儿。”
祝矜没料到邬淮清会考虑这么周到,还准备了晚餐。
她和祝思俭还好,吃了飞机餐,而张澜女士,是最讨厌飞机餐的,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这会儿肯定饿。
邬淮清和司机在前排坐着,祝矜给他发微信:【行啊,这要是在古代,你绝对是最皇帝身边最得宠的那个大公公。】
邬淮清:“……”
W:【我志向没那么远大,只要当好娘娘身边最得宠的小清子就行】
祝矜看到他的回复,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在笑声不大,爸爸妈妈在和邬淮清聊天,才没引起注意。
祝矜这晚跟着爸爸妈妈在家里睡的。
第二天,她回了安和公馆。
晚上,邬淮清一回来,便和她索要自己的礼物。
祝矜看着他,不说话,她刚洗完澡,身上飘着精油的香气,穿了件藕荷色的缎面睡衣。
邬淮清轻盈地搂住她,动作暧昧地捏起她的下巴,问:“礼物呢?”
祝矜忽然踮起脚,附在他的耳边,说:“在我身上。”
她的唇碰到他的耳垂,带着濡湿。
邬淮清的眼睛半眯起来,像拆礼物一般,慢条斯理地把她身上那件藕荷色的睡衣给剥开。
看到里边的风景时,他眸色一暗,而唇边却溢出轻笑——
的确是份“大礼”。
黑色蕾丝包裹着最显眼的两点,然后在后背绕了两圈,带子细得仿佛一抻就断,什么都遮不住,又带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
再往下,那层薄薄的布料,包裹着她圆翘的臀。
祝矜本来就很难为情,听到他这声笑,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轰然崩塌,瞪他。
邬淮清却浅笑着揉捏她,音调沙哑地问:“祝浓浓,从哪儿弄了这么件衣服,不是和咱爸咱妈出去的吗?”
想到这儿,祝矜不禁更羞涩了,这件衣服是她和爸妈逛街的时候,无意间瞅到的。
只觉得分外好看。
但当时她只能远远一瞥,也不能拉着张澜去看。
还是晚上的时候,她说要去帮朋友买东西,单独行动去买的。
佛祖在上,祝矜可以发誓,她在买这身内衣的时候,真的只是觉得它设计很巧妙,不带一点儿旖旎的心思。
后来起了挑逗他的心思,才说是送他份“礼物”。
而事后的祝矜无限后悔,第二天醒来时,浑身就像是散架了一般。
而那身千里迢迢从海南带回来的“罪魁祸首”,早已经“分崩离析”。
……
祝矜的复试在阳历三月份,她准备得很充分,加上经历丰富,面试的时候应对非常自如。
复试完,在三月的尾巴里,祝矜和蒋文珊的甜品店开业了。
剪彩那天来了很多人,祝矜和蒋文珊两边的朋友,数也数不过来。
好在她们的店铺面积比起一般的甜品店要大很多,内部装修一看便是下了大功夫和财力的。
最奇怪的是,甜品店的一个角里,卖的是生煎包。
并且是明厨,生煎包的师傅在里边做的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有人好奇,问:“为什么会有生煎包?”
蒋文珊抬下巴向祝矜那边,说:“花式秀恩爱,不放过每一个虐狗的机会。”
邬淮清看到那个卖生煎包的地方时,也吃了一惊。
心中被一阵暖意给填满。
一群朋友开始起哄他俩,现场的气氛更加热闹了。
四月初的时候,祝矜和邬淮清挑了个黄道吉日,去民政局领了证。
至于这个“黄道吉日”,不是哪位老神仙算出来的,而是邬淮清说的。
祝矜问他为什么那天是个黄道吉日,他振振有词地解释:“前两天,店里做活动你说你得在,后两天,姜希靓找你帮忙,你也没时间去民政局,再往后两天都周六日了,民政局人家不开门。”
“那不是接下来还有好几个星期吗?”
邬淮清睨她一眼:“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
领证的那天天气很好,两个人从民政局走出来时,阳光大面积地照着。
他们站在民政局的门口,邬淮清回头,笑着喊道:“媳妇儿,现在我再这样叫你,可是国家盖过章的。”
“老公。”祝矜回他,说完,不禁笑了起来。
领完证,他们开始筹备初夏时节的婚礼。
之所以选择初夏办婚礼,一是因为那会儿时间宽裕,二是因为末春初夏这个时节可以穿裙子,而现在穿裙子还有些冷。
邬淮清不同意她这么冷的天儿在外边待那么长时间。
即使有专业的设计团队,筹备婚礼也依旧是件烦人的事儿,祝矜参与了两天,便当甩手掌柜。
也是这两天,她才发现,世上竟然还有比装修更摧残人身体和心灵的事情。
好在邬淮清没有放弃,每天忙完工作,便和设计师对接婚礼的流程。
与此同时,他们的新房子也快要装修好了。
因为两个人时间不多,日常忙碌,因此这次新房的装修,谁都没有看着,邬淮清专门找了一位助理盯着。
助理倒是也乐得干这份工作,拿着比之前还要多的钱,活儿却少了。
北京的春乍暖还寒,时常还要刮大风,黄沙漫天,如同沙尘暴。
这天,难得是个大晴天,没有风,天气很好。
祝矜从甜品店回来后,没有直接回安和公馆,而是带了好多照片,去新房子里。
阳光在刚贴好壁纸的淡色墙体上摇曳着,她正站在照片墙前,专心致志地挑照片,看哪一张挂在墙上更好。
越挑越觉得哪一张都好看。
也是这时,门忽然响了。
听到声音,她下意识回过头,看到走来的是邬淮清。
她笑起来,没想到这个点儿邬淮清也来了。
“邬淮清,你快过来帮我挑挑,照片太多,我选不过来了。”
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衣服,身上穿了一套校服,校服外套里边是件帽子上带着兔耳朵的卫衣,她头发在脑后扎成了松松丸子,阳光把她的脸庞照得温润白皙,像是十七岁时的模样。
邬淮清做了当年他想做却不敢做的动作,他揪起兔耳朵,把帽子戴到她头顶,笑起来:“从哪儿找到了这衣服?”
“这是戏服,小筱他们期末作业,要拍一个微电影,把我拽去当群演了。”
“群演?你去不直接是校花的级别?”他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正经。
祝矜捶了他一拳,把照片分给他一部分,说:“不过到时候后期剪完可以让你看看,我还挺上镜。”
“那肯定的。”他说。
祝矜认真地比对着照片。
时隔半年,房子基本已经装好,只剩下一些软装,她不放心设计公司,虽然有助理监工,但很多细节还是自己确定后,才定下的。
房子朝向很好,阳台也很宽敞,此刻还没有装窗帘,大片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把整间屋子都照得非常亮堂。
阳光被地板分成一道一道的格子。
“邬淮清,你竟然把这张照片也洗了出来?”
祝矜惊讶地看着突然翻到的照片——
是那张她高考结束同学聚会,她在月色酒吧门口碰到他,被姜希靓偶然拍到的那张照片。
她穿着绿裙子,他站在他心爱的跑车前,他们沉默地相望。
那时他们针锋相对,又或是扮作谁都瞧不上谁的样子,见面时,连句话都懒得说。
却在机缘巧合下,留下了一张合照。
说起来,还要感谢姜希靓。
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连那辆被卖掉的跑车,三年后还被找了回来。
邬淮清轻轻敲了下墙面,说:“当然要洗这张,咱俩之前的合照,简直是一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两人单独的,更是一张都没有。”
他语气有点儿埋怨的意思。
不知是在埋怨当年不理他的她,还是在埋怨自己——
不早一点告白。
“祝浓浓。”邬淮清忽然叫她的名字。
“嗯?”
“我学会了做你爱吃的牛肉米粉。”
祝矜眼睛亮起来:“原想着我准备那么豪华一个厨房,是不是有点儿亏,现在看来,它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你从哪儿学的?”她又问。
“咱们学校门口,米粉店的老板教的。”
祝矜惊讶:“老板为什么教你,他不怕你抢他的生意吗?”
“我给他店投资了。”邬淮清平静地说,“争取帮助他早日实现在京城开满分店的愿望。”
祝矜:“……”
开放式厨房中橱柜崭新,还没有撕外边的包装膜,阳光在地上晃着秋千。
虽然他们尚未住进来,但房子里已经提前有了温馨的感觉。
邬淮清忽然想起几个月前,老杨买房,挑来挑去,不知该买哪儿的。
来找他,问他哪儿的房子好,邬淮清当时从客观的角度,给他推荐了几个楼盘。
而现在,如果问他,他想说——
对相爱的人来说,对方的心才是最好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