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1 / 1)

月亮淋了雨 叶淅宝 3571 字 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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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你了。”

祝矜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手,却被他一把反握住,他的五指紧扣着她的掌心。

她假装向前张望着,人群里已经看不到祝小筱的身影了。

祝矜不知道,邬淮清为什么会出现在她身后,她只知道,在转头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是惊讶的,也是喜悦的。

邬淮清牵着她的手,逆着人潮向后退去。

烟花炸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人们肩膀摩擦着肩膀,攒动的人头向前移动,唯独他们不断向后退去,直到离开人群,到达广场空旷的边缘地带。

祝矜大口呼吸着,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穿越人海”。

她抬起头,望向他,只见他站在一棵棕榈树下,身上的白衬衫被挤得有了褶皱,面上却是一阵舒坦自然,眉梢里带着轻松的喜悦。

“邬淮清。”

“嗯?”

“你怎么……”祝矜还没说完,剩下的话便被他给堵住了,他略微弯了弯腰,低头吻住她。

夏日晚风轻轻吹着,棕榈树的叶子在地上投映出晃动的倒影,海滨城市的夜间湿度很高,空中翻滚着潮湿的热浪.

人群的喧闹声已经离他们远去,只是头顶的烟花仍旧璀璨。

她的眼睛睁大,睫毛不断颤动,邬淮清伸手把她鸦羽般的睫毛拢下,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好像把一切都给忘记了,只是沉醉在这个吻里。

不同于重逢后前两次的浅尝辄止、蜻蜓点水般的吻,邬淮清这次很霸道,他撬开她的牙关,舌尖紧紧纠缠着她的,始终掌握着主动权。

祝矜被他把控着,直到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时候,他才松开她,声音有些哑地说道:“傻了?不会换气了?”

他的话把暧昧的气氛给打破,祝矜脸上还荡着红晕,睁大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轻声道:“流氓。”

“什么流氓?我是你奸夫。”

祝矜:“……”

邬淮清揽着她的肩,现在放的烟花正巧变成了绿色,她脸上映着莹莹的绿光,衬着那双满是水光的眼睛,有点像森林里的小鹿。

“你怎么找到我的?”

祝矜本想说“我没找你”,可看到他充满期待的眼神,忽然觉得这话莫名有些残忍,说不出口。

让他误会就误会吧。

她心虚地移开了头,拿出手机,转移话题道:“我得找找小筱。”

本想问一问祝小筱现在在哪里,就看到小筱几分钟前给她发了微信:【姐,人太多了,懒得找你了[摊手],看完烟花我们分别回去吧~】

祝矜回复:【好的,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络。】

祝小筱站在远处,看着那边棕榈树下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忍不住笑起来,低头回微信:【没问题,我去找帅哥去了~】

祝矜看到这条消息,忍不住叮嘱:【你要去酒吧吗?先别去了,明天我陪你去。】

筱:【不去,去什么酒吧呢,跟你开玩笑啦,我在看烟花,不聊了。】

祝矜又回了句,然后收起手机,一抬头,就看到仍目不转睛看着她的邬淮清,“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他的目光很热烈,让祝矜不敢直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心跳仿佛都比平时要快。

她害怕他这样专注的视线,又一不小心就沉迷于其中。

邬淮清没说话,偏着头在她唇上又啄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声移开视线。

“祝浓浓,我饿了。”

“你没吃饭吗?”

“嗯,赶着见你。”他声音很轻,很低,以独特的音调说着动人的情话。

祝矜克制着自己的越来越乱的心跳,想让自己镇定下来,故意“切”了一声,提高声音说道:“邬淮清,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珠海太热了,连你这个冰块都融化了?”

邬淮清在手心里把玩着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很软很软,特别舒服。

“我是冰块?”

“你不是吗?你不知道你高中在学校的外号就是冰山无脸男。”祝矜说着,其实他是有个“冰山美男”的称号,不过她现在给稍加修饰了一下。

邬淮清笑了,在她耳边吐着热气:“我热不热,你不知道?嗯?”

祝矜脸颊一阵燥热,偏了偏头,也笑道:“你到底饿不饿,吃不吃饭了?”

“吃,你陪我。”

“那你想吃什么?”

邬淮清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半晌,才张了张唇说:“吃你。”

“……”

祝矜撇开他的手,走到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目不斜视地看着路。

“不陪我了?”他问。

祝矜捂着耳朵:“我听不到。”

邬淮清忽然拿出手机,在她猝不及防的瞬间,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祝矜察觉到他的举动,有些生气地又跑回来,“你拍了什么,给我看一下。”

“你不是要走吗?”他把手机举高,不让她碰到。

“你不能随便拍我。”说着,她踮起脚就要去抢他的手机,一时没站稳,眼看要跌倒,邬淮清及时伸手揽住她的腰,她整个人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祝矜像只袋鼠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这次,邬淮清没有松开她。

他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喏,看吧。”

祝矜没有翻别的照片,只看着屏幕上的这张,照片中的她正捂着耳朵,头顶是一簇流动的焰火,因为是抓拍,有些失焦,画质很模糊,却增添出一种别样的氛围感。

如果不是这张抓拍,祝矜不会知道,她竟然笑得这么开心。

待她想要细看时,邬淮清又把手机收回。

“我饿了,真的饿了。”他说,语气里还有点撒娇。

祝矜鼓了股脸颊,然后有些不情愿地说:“好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从停车场取了车,坚持要自己开。路上,她问邬淮清:“你的行李呢?”

“放酒店了。”

“哦,邬淮清,你住哪儿呀?”

“怎么,想晚上来找我?”他不正经地说道。

祝矜翻了个白眼,没再继续问。

“我住在鹿簌。”

“咦,好巧,我和我妹也住那儿。”祝矜有些诧异。

“嗯,缘分。”邬淮清手指敲着车窗的边沿,慢条斯理地说道。

祝矜没搭腔,把车子开到了她中午和祝小筱吃的那家餐厅。

这个点儿餐厅依旧很火爆,排着长队,想到旁边的人说自己好长时间没吃饭,她提议:“我们要不换个地儿?”

邬淮清摇了摇头,看着这个装修风格很有年代感的餐厅,说:“就这儿吧,挺好。”

“前边应该还有个餐厅,不用排队,正好省时间。”她又补充。

邬淮清看着她,摇了摇头:“我今天时间多得很。”

祝矜欲言又止:“你知道吗,我那天看我们公司的官网,发现他们往期还做过你的专访。”

“哦?怎么了?”

“访谈里说你时间可宝贵了,一刻值千金。”

听到这句话,邬淮清笑了一声,然后说:“那是对别人,不是对你。”

“啊?”

他没再解释,过了会儿,忽然又说:“不过和你在床上的时候,的确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祝矜:“……”

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祝矜给祝小筱发微信,得知她已经到酒店了,才安下心。

终于有了空位,点餐时,因为已经吃了晚饭,于是她只要了一个贝果,倒是给邬淮清推荐了好几款中午吃时觉得还不错的菜品。

他正夹了一个虾仁,要放进嘴里时,忽然问:“祝浓浓,你说,如果祝羲泽知道了咱俩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应?”

祝矜心下一顿,看着他,认真地问道:“我三哥为什么会知道?”

“假设……”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她说:“没有这个假设。”

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话,直到吃完饭,坐进车里,还是没有说话。

祝矜租的是一辆敞篷车,此刻是夜里,她把车顶打开,车子在公路上开得飞快,一直踩着限速的线。

风把她一头黑发吹向后边,邬淮清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外边近在咫尺的海平面,沉默不言。

祝矜像是冷静了下来。

车子开到鹿簌,沙滩演唱会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他们下了车。

一群年轻人围在一起,还有篝火在燃烧,她忽然心头一动,转头对他说:“邬淮清,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去看一次露天电影吧。”

他盯着她,良久,笑起来:“祝浓浓,你知道吗,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轻易对人许诺。”

祝矜在晚风里也笑了,一路上发丝被吹得很凌乱,她一只手放在车上,一只手把作乱的头发拂到耳后,眺望着深蓝色的海面说道:“那你敢答应吗?”

邬淮清忽然觉得自己的烟瘾又犯了,他摸了摸裤子,没有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说:“敢,我有不答应的余地吗?”

对你。

祝矜隔空和他象征性地击了击掌:“好。”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酒店,上了楼,发现彼此都住在九层的套间里。

酒店走廊里铺着地毯,把脚步声给减缓放轻,邬淮清的房间率先到达,他打开了门,余光看到祝矜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驻。

也就是那一瞬间,他忽然决定抬起手,不放过她——她的手腕便被他困住,她被他迅速地拉进了房间里,卡插进卡槽里,房间一下子亮了起来。

“咔哒”一声,门关上。

祝矜被邬淮清推着,背抵在房门上,他开始急促地亲吻着她。

碎花裙子的吊带从肩头滑落。

演唱会的音乐声从露台传入房间内,和着一室的温柔缱绻。

邬淮清把她抱到床上,纯白色的床单衬出她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这几日被太阳被晒得有些红。

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很久——

海浪起起伏伏,祝矜看到了漫天盛大的烟花,看到了游鱼和飞鸟,看到了鲸跃、阳光和海面,某个瞬间,她仿佛再次听到他说“我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

他的声音像是鼓点,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心房。

……

祝矜回到她和祝小筱住的房间时,祝小筱正在敷着面膜看《海角七号》,扭头看到她,笑得一脸暧昧地问道:“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呀?”

“哦,我饿了又去吃了点儿东西,刚刚还在楼下的沙滩演唱会那儿待了一阵儿。”

“哦~”祝小筱拖腔带调地应道,“这样子呀。”

“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摇摇头,只是唇边还挂着笑意。

祝矜身上有酒店沐浴露的香气,不算太好闻,她又用自己来时带的洗漱用品洗了个澡。

晚上睡觉时,祝矜忽然有些失眠。

第二天,她顶着一双黑眼圈,和祝小筱去到码头。

邬淮清没有联系她。一直等到她到了澳门,他才问:【是去了澳门吗?】

祝你矜日快乐:【嗯。】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祝矜和祝小筱商量好,在澳门玩两天,后天便回北京。

他没再回消息。

澳门博.彩业发达,大部分人来必少不了的地儿便是赌场。

祝矜之前来时,因为未满二十一岁,不符合进入的规定,本想和唐愈蒙混过关进去,可他俩和其他几个同学,一个比一个长得嫩,在门口便被查了港澳通行证,最后又灰溜溜地出去了。

这次来,祝矜正好二十一岁,可想到祝小筱这个还差一个月成年的宝宝,她便不打算进赌场。

谁知祝小筱一副“我不能进去但不能拖累你”的模样,两人逛完几个景点后,她便要和祝矜分头行动。

“你快进去吧,我指望你给我赢一大笔钱呢。”她说,“我就在附近的典当行和咖啡厅待一会儿,等你出来。”

祝矜犹豫地说:“那你不能乱跑,随时和我联系,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好的好的。”

说实话,祝矜的确有些好奇,看过那么多港片,谁还没有对赌场好奇过呢?

而进去后,她便有些后悔一个人进来,赌场里鱼龙混杂,她第一次来这样的环境中,到底是有些不适应。

不过祝矜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裙子,倒是有点儿港片里风情万种的女郎形象。

她来到一排老虎机前,边缘有一个大号的鱼缸,金鱼在里边游动着,绕着交错的水草,金鱼被赌场的灯光照得变了色,有些像血的颜色,很容易刺激赌博上头的游客。

祝矜忽然想到以前上大学时听到的一个故事,同学的叔叔有一次旅游来澳门,仅仅打老虎机,就中了大奖将近一百万,然后被赌场的人护送出境。

他不甘心,第二次来,结果全部输光了。

当时那个同学在课堂上用这个故事来告诫他们不要贪得无厌。

邬淮清来到赌场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一袭红裙的祝矜站在老虎机前,她正在往币口投着筹码,乌黑的大波浪披散在胸前,背部裸露着,举手投足间都是万种风情。

他走过去,看清她的屏幕,没有中奖,轻笑了一声。

祝矜诧异地回头,只见邬淮清站在她身侧,不同于昨日的西装,他今日换上了休闲装,白T黑裤,俊朗里添了几分随性。

许是灯光和环境的作用,他今夜又多了几分港片里的复古。

“你怎么来了?”

“来玩。”

邬淮清没有告诉她自己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只是站在她身后,虚揽着她的肩,从后看去,就像是在抱着她。

祝矜叹了口气,玩了好久,一直在加筹码,都没有中奖。

邬淮清看着她,忽然说:“祝浓浓,下一局让我来吧,如果我中奖了,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关于什么?”她问。

“关于我喜欢的人。”他语气平淡,盯着她的目光却分外热烈。

赌场晃眼的灯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

“好。”祝矜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她屏住呼吸,发觉自己有些紧张。

邬淮清加着筹码,摇动了一下手柄,这是一台老式的老虎机,手柄有些老旧。

他紧紧盯着机器。

祝矜也盯着。

老虎机比的是运气,运气从来都是不可测的。

灯光晃动了一下,一瞬间,机器上的屏幕变换了图案。

祝矜看到后,忽然舒了口气。

心底有什么落地的声音,松开手,才发觉手心已经浸出了一层细汗。

那一刻,邬淮清看到她脸上明显放松下来的神情,心头也有什么坠落的声音,像是冰块碎地。

他扯起唇角,淡笑着说:“没中奖,看来今晚不适合倾诉秘密。”

“没事儿。”祝矜也笑了笑,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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