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矜的眼睛很漂亮,眼仁乌黑,余下的一点眼白干干净净,澄澈里带着几分不合年纪的明净和天真,一眼望去,总是让人忍不住再多看几眼。
此刻,她被抵在门上,进门处的壁灯暖黄色的灯光全部洒入她的眼睛里,把一双眸子照得温情又迷惘。
邬淮清低头,在那扑闪的、蝴蝶般的眼睫上,轻轻落了个吻。
睫毛被润湿,他的唇感受着蝴蝶振翅,振得越来越快,似乎带着一点紧张和不安。
他抬起头,直视着翅膀下的那两颗宝石。
祝矜也看着他,压抑住心底起伏的情绪,如波涛,似海浪。
祝浓浓,你要和我继续做一些,今天晚上没做完的事情吗?他问。
祝矜伸出胳膊,半搭在他的肩上,笑着答道:“我哥是不是嘱咐了你一大堆?”
她笑的时候眼尾总是向上翘着,很是勾人。
邬淮清不满她此刻转移话题,把她的脑门扣得更紧了点:“是,让我好好看着你,身边别有什么混账玩意儿。”
祝矜轻轻笑出声,她的指甲剐蹭着他的脖子,美甲片有些锋利,她的手指所掠之处,都给他带来一阵颤栗。
“你不就是混账玩意儿吗?”
邬淮清也笑了,“是呀,你哥防了大半天,忘了防我了。”
他头脑很清醒,没有被她的问题给转移了思路,重复刚刚最开始那个话题,问道:“你愿意吗?”
祝矜踮了一下脚,咬住他的喉结,邬淮清搂在她肩后的手掌不由自主地加重力道。
上次,她也是这样,咬了一下他的喉结。
只是不同于那日,她今晚没有涂口红,不能在他的喉结上种下一颗梅子,祝矜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邬淮清把她刻意挑逗的行为,当成默不作声的答应。
不仅是应答,还是勾引。
他立刻松开她,然后公主抱的姿势把人抱起,向卧室走去。
祝矜被他抱着,有一瞬间的失重感,摇晃的大理石地面和颤抖的灯光,一如那年在东极岛时,她被他抱起的那一刻,同样的姿势。
那晚她其实没有醉,祝矜知道。
邬淮清也知道。
如果醉了,他根本不会允许后面的事情发生。
他在她无比清醒时,听她亲口说愿意。
那一刻他心花怒放,即使知道自己或许只是她一时消遣的对象,她或许根本不喜欢他,她或许只是想找个人,来排解此刻的伤心。
但那又如何,邬淮清仍旧高兴,他庆幸在她难过、被伤害的那一刻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让她能够第一时间选择他。
即使只是个消遣。
那晚她不住地缠着他,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忘记被昔日恋人伤害的痛苦,邬淮清满足她。
但又顾念着她的身体。
他感受得到她的青涩,同样的,他也毫无经验。
他们两人宛若两个笨拙的孩童,在未知的海洋里探索、遨游,发现新世界的瑰丽和壮观。
直到她睡着时,邬淮清泄去浑身力气,却仍旧睡不着,他望着窗外的皎皎月色,忍不住去想——
她不喜欢自己又如何,他喜欢就好了,即使她是座冰山,他也会日复一日地敲击,直至某天,冰山也会轰然倒塌。
他在心中想了很多的事情,想他们的未来,想如何面对母亲,想两家的关系,他计划好了一切,唯独忘了一个前提——
祝矜不愿意。
在几日的温柔旖旎结束后的一个早上,趁着他去买早点,她悄无声息地离开。
留下一条短讯:【荒唐之日,勿提、勿念,不见。】
邬淮清站在酒店的大堂里,一手拎着早餐,一手拿着手机,看着这一行字,自嘲又愤怒地笑着。
大堂里的旅客进进出出,看着他面目狰狞,宛若看一个怪人。
她竟真的把他当成消遣,还是一个随意打发的消遣。
连给他敲击冰山的机会,也一点儿都不留。
甚至吝啬地连一声“再见”都舍不得说,直接以“不见”宣判了他的死讯。
邬淮清立刻买船票到了沈家码头,然后取上车一路开到上海市区,去了她的学校,见她抱着书,有说有笑地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
那是上海的早春,气温还有些低,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针织开衫,里边是一条白色吊带,锁骨露在外边,被风吹得有些红,人很漂亮,也很单薄、瘦弱。
她抬头看见他时,脸上怔了怔,转而微微笑了一下,便低下头继续和身边的男生说笑。
邬淮清看着她淡然自若的表情,想要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却无能为力地发现,根本找不到。
前几日两人还翻云覆雨,你侬我侬,好像都是一场梦。
邬淮清待在校园里没走,他就站在她宿舍楼下。
直到她下了晚自习回来,他一把拽住她,想要一个解释。
邬淮清以前被迫陪骆女士看过几次电视剧,八点档里总会有这么一个情节,女配被男主角发现自己的恶毒行径后,后悔不迭,拽着男主的胳膊苦苦纠缠。
那会儿看到这种情节,他总是嗤之以鼻,而那一刻,他觉得,他就是八点档里苦苦纠缠的女配角。
只是他比女配角还要惨。
至少女配角曾经蛊惑过男主的心,拥有过他。
祝矜没有恼,她好笑地看着他,告诉他都是成年男女了,他应该比她更有经验更开放,出去玩约个炮,怎么还纠缠上了。
那模样那语气,凉薄得让人心惊胆战。
邬淮清一向被人说是个冷情冷性的人,而那一刻,他才知道,论没心没肺、冷情冷性,谁能敌得过祝矜?
祝家的六小姐,千娇百宠着长大的祝小六,果然不同凡响。
邬淮清一连在上海又待了一周,每天都来S大。
连祝矜都烦了,问他:“邬淮清,你能不能别来了,你是不是觉得丢面儿?竟然有女生和你上过床后,不仅没缠着你,还把你甩得远远的?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的。”
邬淮清盯着她,什么都没说。
自此之后,邬淮清再也没有来过S大。
自此之后,邬淮清和祝矜,真的变成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事实就是,有些人,只要不想见到,就真的见不到。
过去三年,他们再无联系。
即使他们有很多很多的共同朋友,圈子重合度极高,但只要想不见,还是见不到的。
尤其是在对方同样存了不想见她的心思之后。
回北京,大院的朋友聚会,每一次,他们两人中必有一个有事情来不了。
……
邬淮清抱着祝矜,公主抱的姿势使得她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他的手臂上,他却觉得很轻。
不过比起几年前,女孩儿如今纤秾合度,身材更好,不似当初那么单薄。
邬淮清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一种什么心理,只是在作别祝羲泽后,心底的声音告诉他,回来,来找她。
祝矜有些惊讶他竟然能准备无误地找到自己住的房间。
她被邬淮清扔到床上,好在床垫柔软,不过她还是装作吃痛的模样,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
邬淮清没看她,走到露台上,看她摆矮桌上的酒和蜡烛,笑了笑,“你还挺享受。”
说完,他在藤椅上坐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矮桌,像是在沉思什么。
那串佛珠戴在他的手臂上,整个人透着一股禁欲的感觉。
T恤被夜风吹着,贴在他的胸前,隐约露出肌肉的线条和轮廓。
祝矜从床上坐起来,把散落的头发往耳后别了别,“邬淮清,你干这种事情前,还得思考一下人生吗?”
邬淮清给那个漂亮的威士忌杯里倒了点儿酒,端起杯子一口饮下,听到这话走过来,他掐着祝矜的下巴,问:“就这么急不可耐?”
那模样,好像刚刚冲进门内急色的人不是他。
而他的声音却透露着一股色情。
祝矜脸有些燥热,勾起唇看着他说:“你不急?不急饭桌上都不老实?”
邬淮清没放开掐着她下巴的手,只是指尖在下巴上变成摩挲。
祝矜看着他,觉得此刻的邬淮清很坏,深不可测,就像是酒柜里,一眼看去就很烈但又猜不出味道的酒。
她的手不自觉在床上往后移了一寸。
邬淮清俯下身,想要吻她的唇,却在那一瞬间,看到祝矜不自觉蹙眉偏了偏头。
咫尺之间,他们的呼吸缠绕在一起,邬淮清止住了动作,他眼底拢过一层阴霾,唇间却笑了,转而埋头吻在了她细白的颈上。
他吻得很投入,祝矜浑身颤抖着,雪白的肌肤上染上一层红意。
邬淮清把她抱到了露台上,抵着花架旁的水晶石,夜风把两人的头发吹乱,香薰蜡烛的烛火映在水晶上,不停地晃动。
祝矜忍受着他的恶趣味,背上一片凉意,幸好这是夏天。
在他想要更进一步时,祝矜拉住他的手,“邬淮清,去屋里。”
她可没有什么让对面的人观摩的癖好。
邬淮清指尖掠过她的蝴蝶骨,把她带到架子后,依旧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地儿,只是对面的人看不到了。
露台上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和烛火,将暧昧和隐秘点燃到了极致。
在最后关头,祝矜忽然问:“邬淮清,你是不甘心吗?”
他的动作刹那间停住,盯着她的眼睛,两人在暗夜里注视着,他冷笑了一声,然后松开她。
说道:“你可真会败兴。”
说完,他径直离开露台,祝矜的身体骤然轻松,四周的空气也像是刚刚被聚拢在一起,突然散开。
她看着他赤.裸着上身,走到浴室。
祝矜把地上的衣服捡起,坐在床旁边的榻榻米上。这个榻榻米当时买大了,放在这儿有些碍事儿,但之前不常回来,也懒得换。
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杵在膝盖上,眼神呆呆地望着露台的方向——邬淮清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听到他出来,祝矜回过神,眼睛下意识地向某个方向看去。
“你……”她犹疑着问,“解决了?”
邬淮清冷冷地看她一眼。
祝矜只觉得他这人脾气是真怪,关键时刻掉链子,她还没投诉他不讲职业操守呢,他就瞪她。
祝矜拿过自己的睡衣,也瞪了他一眼,然后走进浴室。
出来的时候,没想到邬淮清还在。
他的头发湿着,短发的发梢凝着水珠,亮晶晶的,一个人坐在露台上,向外看着。
祝矜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她没穿拖鞋,雪白的脚掌直接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邬淮清看见,皱了皱眉。
“你怎么还不走?”
邬淮清抓住她的手腕,说道:“谁说我要走?”
“你竟然还过夜?”
“活儿都没干,你还过夜,邬淮清,你有没有职业操守?”
他好笑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有。”
见她还想说什么,邬淮清再次拦腰把人抱起,扔到床上。
似乎忍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
他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蹲下身,给她擦拭着脚掌。
祝矜愣住,她看着蹲在地上的身影,眉目间没了进浴室前的冷峻,在这个角度下,竟多了几分温柔。
今晚的漫长“战争”中,他从未碰过她的唇。
祝矜甩了甩自己的脚。
邬淮清抬起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把一系列动作完成,他又抽出纸巾擦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
抱着祝矜躺在床上。
祝矜捅了捅他:“阿姨六点半就要起,你得在她起床前离开。”
没人应,祝矜又捅了捅他:“听到没?”
“嗯。”他不耐烦地答道。
过了会儿,祝矜又捅了捅他。
“又怎么了?”
“你搂得太紧了,我难受。”
“你又要跑了……”
他的声音很低,祝矜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见他不松手,只好在他怀里挣了挣。
邬淮清叹了口气,“你别扭了,是觉得没做成很遗憾想再勾引我是不?”
祝矜:“……”
谁勾引?谁被一个八爪鱼搂着睡觉会舒服??
这天晚上,祝矜做了一个混沌的梦,在梦中,一直有人在后边追着她,却看不清脸。她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摔在地上,便被那个人给抓到。
她依旧看不见那个人的脸,他把她绑起来,绑得很紧很紧,要喘不上气来。
祝矜在梦中大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后来,那个人走了,松开了她,迷迷糊糊之间,她又做了别的梦。
醒来时,祝矜头痛欲裂,三秒钟之后,转过身一看,旁边空荡荡的,邬淮清已经走了。
祝矜从床头柜上捞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九点了,关掉飞行模式,信息接连蹦出来。
其中来自邬淮清的一条——【下周一晚上一起吃饭,我在东澜国际中心下边等你。】
东澜国际中心,是祝矜下周入职的公司在的地方。
她没想到邬淮清连这都知道,瞬间感觉一阵头大。
祝你矜日快乐:【吃什么?】
W:【到时候再说。】
“……”
祝矜洗漱完出去,阿姨正在客厅浇花,看到她,说早餐已经做好了,她这就去热一下。
祝矜“哦”了一声,脸上有些不自然,问道:“陈姨,您今天早上几点起的呀?”
“今天早上?六点就起了,今天外边有只鸟,一直叫,就起早了,老烦了。”
“这鸟真烦,”祝矜点点头,接着问,“陈姨,那你起来有没有见到什么?”
“什么?”
见陈姨一脸困惑,祝矜安下心,于是开着玩笑说道:“见那只扰您清梦的鸟长什么样子?”
“就一只麻雀。”陈姨说着,把热好的早餐端了出来。
祝矜的假期余量即将告罄。
周日这天,她终于把车子从储藏室取了出来,去山地车专卖店修理保养了一番,然后趁着今天天气好,准备骑车去妙峰山。
祝矜很喜欢骑行,大学的时候,还参加了学校的骑行社,这是她当时唯一加入的社团。
她和唐愈,就是在骑行社里认识的。
这位少爷当时骑了一辆F牌的定制款,正红色,车架上还喷了自己的名字,炫酷得不行。
这款车祝矜之前在店里见过,贵得离谱,性能却一般,当时她便觉得这车是给有钱没脑子图面子的傻子设计的,结果S大还真有这么一个傻子。
周末骑行社组织出去骑车,唐愈本来想显威风,结果被祝矜一辆看不出牌子的车给碾压,速度甩了他十万八千里。
他当下来了兴趣,休息的时候把祝矜拦住,问她这车啥牌的,打哪儿买的。
祝矜这车是自己装的,但她没告诉他,只是说了句:“和车没关系。”
唐少爷还接着问:“那和什么有关系?”
祝矜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就走了。
唐少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人家姑娘在骂他傻,他非但没恼,反倒来了兴致,觉得这姑娘真酷,发誓要和她当兄弟——唐少爷的脑回路就是这么奇特。
几年下来,两人真成了兄弟。
祝矜交朋友的原则就是,对方一定要实心,她不喜欢那种经常耍滑头,玩心眼儿的,在背后捅刀子。
今天天很蓝,气温不低,但紫外线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祝矜还是从头到脚都全副武装,没在太阳下露出一点儿皮肤。
这天儿,要是敢不硬防晒骑一天车,那晚上回去就将迎接一个新肤色的自己了。
周末骑车上妙峰山的人不少。
上去得过二十多公里的登山道,听起来有点儿吓人,其实也不是很难。
祝矜刚骑山地车没多久时,就和宁小轩、路宝,还有张菁,四个人上过一次。
那天还赶上下小雨,雨雾交加,从大院到山顶整整骑了六个小时,最后精疲力尽,当然,满足感也很强烈。
后来她经常一个人骑车上妙峰山,逐渐觉得这段路程小儿科。
祝矜喜欢骑车时,风吹在耳畔的自由感。
山路两旁的风景很好,妙峰山上有家樱桃园,是父亲的朋友开的,每到时节,家里的水果盘里,就会摆上红得发紫的樱桃。
祝矜一路往前骑着,到了一家小商店的时候,停下来休息。
商店门口也停了几辆山地车,她进去准备买包饼干,在货架前挑选时,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祝矜下意识回头,只见穿着一身运动装的骆洛站在她面前。
“竟然在这儿碰到你。”骆洛语气很惊喜。
“Hello.”祝矜摘掉口罩,冲她摆了摆手。
还真挺……奇妙。
这儿都能碰到认识的人、
祝矜挑了一包手指饼干,去结账,骆洛还在她身旁。
“你是来骑车的吗?”
“嗯。”
“我也是。”
祝矜看了看她露在外边的手臂、胳膊,有些诧异地问:“你不嫌晒?”
骆洛笑着,“晒太阳不好吗?难道要像你这样,裹成蝉蛹?我在加州的时候,每年夏天都在海边晒太阳。”
祝矜想说,她这个年纪,晒太阳也不会再长个儿了,晒多了还容易得皮肤癌。
不过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
“哦。”
骆洛买了一大盒冰激凌,她端着冰激凌,和祝矜走出去。
那几辆山地车,就是骆洛和她的朋友的。
她和她的朋友招了招手,又指了指祝矜,示意他们先玩,她要和祝矜待一会儿。
说实话,祝矜不太想和她待在一起,而骆洛像是丝毫感受不到她的尴尬,端着冰激凌和她一起坐在阴凉处的青石板上。
祝矜把帽子和墨镜摘下,把衣领放下。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她忽然想到,她捂得这么严实,骆洛竟然也能认出来,还真是厉害。
她撕开饼干袋子,递到骆洛面前:“你要吃吗?”
骆洛拿起一根,看了看袋子说:“手指饼干,这名字好奇怪,吃起来不会觉得在咬别人的手吗?”
祝矜:“……”
她默不作声地拿起一根吃着,忽然又听到眼前的人笑了一声,她疑惑地抬起头。
“祝矜,你是不是和邬淮清做了?”
祝矜一惊,手中的手指饼干就掉在了地上。
“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骆洛好笑地看着她。
祝矜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心虚感,“你在瞎说什么?”
骆洛指了指她的脖子:“什么我瞎说,你自己脖子上不是写了嘛。”
祝矜立刻想起,那天那人跟狗似的,一直埋在她脖子上咬,落下很多印子,害得她昨天出去还穿的高领。
今天骑行,因为防晒捂得严实,便没放在心上,谁知刚刚一个大意,就把衣领放了下去。
她又把衣领立了起来。
“别遮呀,这有什么遮的,不过你俩战况还挺激烈的,没想到邬淮清这么快就得手了。”
祝矜把掉在地上的饼干用纸巾捡起,扔到垃圾桶里。
骆洛笑着看她:“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听她这么说,祝矜反倒不好意思了,她开口:“你这话题,让人和你聊什么,聊细节?”
她的回答倒是出乎骆洛的意料,她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祝矜:“……”
有这么好笑吗?
“我可不想听你们两人的细节,不过,我需要和你澄清的是,上次我骗你的,我不是他女朋友。”
祝矜看着她,听到心里有锤子落地的声音。
她问:“那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骆洛:“我以为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呢。没什么关系,就是互相讨厌,他痛恨我的存在。”
她说着,摆了摆手,一脸无奈。
“你今年几岁?”祝矜忽然问,“抱歉,如果不好回答,不用告诉我。”
骆洛一副“你好有趣”的表情:“你比我老,我有什么不好回答的。”
“……”
“我今年20。”她接着说。
的确是比祝矜要小一岁。
祝矜看着她,不同于那天她在绿游塔打电话时的愤懑,今天她看起来很快乐,从头到脚都闪烁着年轻的少女光彩。
“那我还真比你年纪大。”
骆洛笑着:“是吧,不过你问我年纪做什么,不会是想认我做妹妹吧?”
“……”祝矜看着她,“那倒没有,妹妹已经有了,一个就挺难招架,我又不是自虐狂。”
“那就好,我可不想有什么哥哥姐姐爸爸妈妈任何亲人。”
祝矜心中泛起波澜,没说话。
吃完一包饼干,她便继续骑车,好在这次,骆洛没有说要跟她一起骑。
山顶的景色很美,她在上边待了一会儿,拍了许多照片,然后原路返回。
下山的路程很轻松,一点儿也不累。
祝矜回到市区的时候,太阳正在下山,她回头一看,身后是灿烂的霞光,日光染红了天空,美得惊人。
新一周的周一,祝矜正式入职。
这是一家业内蛮有名气的互联网媒体公司,因为知道祝矜还要考研,并不打算长时间待在这儿,因此分派给她的活儿,都是一些基础的。
下午的时候,祝矜接到唐愈的电话,“祝老板,我到北京了,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祝矜一头雾水:“你怎么不回上海,来北京做什么?”
“你这样说的人家好伤心,人家好心跨越大西洋来看你,你竟然这样问?”
祝矜:“据我所知,你好像跨越的是太平洋。”
唐愈:“……”
“我不管,今晚一起吃饭,你好歹也让我感受感受这京城、帝都,有多好吧。”
“没,美食荒漠,不过唐愈,你不是刚说你卡被冻了,还跟我借了钱,还没还,怎么,今晚你请我吃饭,我掏钱?”
唐愈笑了声:“这正是关键,今晚你陪我吃饭,我就还钱,不吃,那钱你就别要了。”
祝矜:“……”
那钱还不是小数,她绝对是史上最惨的债主。
她给邬淮清发过去一条微信:【今晚突然有事儿,你自己吃吧。】
邬淮清正在开会,看到这条微信,也没回复,直接关掉了对话框。
正在汇报的人只见老板的脸色越来越差,以为自己的内容有问题,心里直打鼓。
六点钟,下了班,天还很亮。
祝矜开车到和唐愈约定的地方去。
因为晚上想早早睡觉,或者说,她压根儿没打算好好招待唐愈,这少爷哪儿用的上她招待,只要有了钱,从不亏待自己。
因此,她索性把地儿约在蓝港,回家方便,还热闹。
祝矜没注意,公司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宾利。
唐愈早已经到了吃饭的地儿,露天的座位,正在湖边,风景不错。
祝矜赶到的时候,看到这位少爷无聊得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你有的玩没的玩,咋玩这起这个了?”
“这就是经典游戏的魅力,我在飞机上还玩了好几小时贪吃蛇呢。”
“……”
唐少爷已经点好了菜,侍应生见祝矜来了,于是开始陆陆续续上菜。
这是一家东南亚菜馆,做得但不太正宗。
祝矜听唐少爷讲着自己的悲惨遭遇,忽然——
大少爷捅了捅她,“浓浓,那边,你八点钟方向,有一个超级超级大帅哥!”
祝矜没兴趣看,连头都没扭。
“你快看,比一般的明星还帅,比我还帅一分。”
这个描述,更让祝矜没兴趣了。
见她没反应,唐愈放大招:“我保证,祝浓浓,你看了之后,就没了当尼姑的想法了!”
“谁要当尼姑?”她瞪他一眼。
“你呀,不当尼姑,你干嘛不谈恋爱,你快扭头看一眼,诶,这帅哥也看向我了,他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这话让祝矜来了点儿兴趣,她转过头去,只见——
邬淮清坐在她八点钟的方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们。
“叮铃”一声,她的微信响了,祝矜慌乱地拿起来一看。
W:【金枪鱼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