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夜夜与君心04(1 / 1)

君璇衡十分郁闷。

他知道君无望和自己是同根同源,大概也能猜到夜逢君和夜谭有联系。都是同样的人,夜谭对待他们的态度为什么能差这么多。

夜谭纵然万般排斥,却仍旧听令出门安排了婢女和侍卫调遣至锁钥轩。处理完事回来,神色仍旧没有缓和,伺候主人脱了衣服躺回床上,自己一言不发闭了眼。

君璇衡慌忙拦道:“哎不可,他们都是朋友啊,没有恶意的。”

夜谭能感到君璇衡对他们所知也不多,却偏偏又无条件地信赖这二人,更觉得危险了。他闷闷不乐地坐回榻边,将主人松散的衣襟拉紧了整理好,腰带也解下来重新系了一遍。

“阿谭……”君璇衡叹口气,捏着夜谭修长的指节轻声请求道,“你对君无望好一些罢。他是个很可怜的人……”

“君无望傲慢无礼,夜逢君轻佻鄙薄,这两人辱及主上,属下断难容忍。”夜谭冷硬回绝,“除了主人,其他人与属下无关。”

夜谭忍无可忍,终于逾矩问道:“主人,他们二人到底是什么人?属下原猜君无望应当是您的兄长,可夜逢君又到底是谁?”

君璇衡自己也早想问了,可君无望告诫过乱说会出事,只对外说两人都是自己和夜谭的亲兄弟。近日一直没机会和君无望独处询问,为难地想岔开话题:“我也不太清楚,你问这做什么……”

夜谭寒声道:“我想杀他。”

他正要逐客,却听夜逢君道:“你看看你主人。”

夜谭闻声回头,霁风朗月,半室昏黄,唯君璇衡身侧燃着几盏雀跃的灯,仿佛星光烛火都交汇在他身上。他身周一侧是月华映着步步锦窗棂的清冷余辉,一侧是暖烛如夕阳薄暮的柔和光晕,眉心朱砂隐在冷暖交错之间,艳丽与寂寥俱都有之。因刚刚从卧姿撑起来跪坐,随之倾倒一侧的松垮衣襟处漏了一截羊脂凝玉般的锁骨和肩膀。

“主殿的侍婢是服侍主人的,既然您搬了过来,婢女当然也都带过来了。”夜谭避重就轻地答了,仿佛正殿没留人伺候只是无心的疏忽。

君璇衡果然不疑有他,便说:“阿谭,你去挑几个人安排一下吧。”

即便如此,这天入了夜,巡夜都敲了三更,夜逢君还是找上门来了。君璇衡正依在软塌上翻书,一边看夜谭擦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念着话本,被来人打断,夜谭实在不甚欢迎。

夜逢君披着一件宽松的玄青长袍,腰间草草一扎,靠在门框上问:“能问主人家借点沐浴用的热水吗。”

君无望二人大摇大摆住进了北屋正房,夜谭和君璇衡便被挤出去了。

夜谭接了命,就得出门吩咐。可夜逢君仍歪着头靠在门框上凝视着君璇衡,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夜谭无论如何不想留他和自己主人独处。

他是惯常毫不设防的闲适姿态,正困惑地注视着自己。

夜逢君笑罢赶紧转身溜了,夜谭尚在恍神,回过头细细想了几遍夜逢君的意思,等明白过来忍不住脸色一黑,青筋暴起。

夜谭心里忽而便漏跳了一拍。

“你看你主人,多漂亮?”夜逢君嗓音低沉,如空谷幽魅,“这都忍得住,还是男人么?”

夜谭一句话也不搭理他,回头请示君璇衡的意思。

“锁钥轩不是有侍婢?”君璇衡合了书册坐直问道。

他平时都温吞和顺,一碰着君无望却决绝得仿佛换了一个人。君璇衡虽未亲历那些轮回,单是设想也忍不住凄然,忍不住道:“若我告诉你……君无望和我,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呢?”

夜谭疑惑地转过头看着自己。

君璇衡想了想,尽量用他能听懂的说辞解释道:“佛说百亿须弥,百亿日月,构成三千大千世界。有这么多世界……自然也有许许多多个君璇衡,也有许许多多个夜谭。你和我,夜逢君和君无望,都不过其中之一。”

夜谭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信自己主人是迷途的仙人,再通天彻地的异事都是理所应当。君璇衡从来不曾骗他,此事别人听来或许匪夷所思,他是一丝质疑也不会有的。

“我遇见了阿谭,便留在了这里。但每个世界里,我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能被你喜欢上,再平稳安乐地存活于世。”君璇衡闲散的笑容沾了几分落寞,低声说,“你别忘了……我被二少爷俘获施刑的时候,是他救了我。”

夜谭对此事一直十分后怕,此时一提,不由得动容了。

“你觉得他刻薄、傲慢、阴狠又乖戾……都是被每一世轮回折磨到变了质。”君璇衡胸腔中酸得厉害,起身赤脚下了地,攀在花窗上斜倚着,“如果那天我就此死在钟离苑,与阿谭阴阳相隔了……我迟早也会发疯,跨越无数世界找你,变成君无望那样狠辣而绝情的性格。”

夜谭如醍醐灌顶,心神俱震。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天生幸运,能遇上主人,纵然路途坎坷却总能化险为夷。

原来这一切从来都不是因为幸运。

万籁俱寂,前尘在目,君璇衡看着月色,忽然开始疑惑:“阿谭……君无望和我明明是同一个人,你如此喜欢我,却对君无望避而远之。是不是过几年我性格变了,你就不喜欢我了?阿谭……你喜欢我,到底喜欢的是什么?”

夜谭轻手轻脚从背后环抱住他,咬牙道:“我不认。”

君璇衡茫然问:“什么?”

“君无望和您也许确实是同一个人,但我不认。”夜谭埋在他颈间,闷声道,“主人是将沦为废人的我救回来悉心照顾好的人,是给予我名姓、剑道、安身之处的人,是跟我一起度过我所知的岁月的人。主人无论什么样,属下都喜欢……不管君无望为属下做过什么,我感激他,但也仅止于感激。只有您是我的主人,我只喜欢您。”

其实君璇衡自从得知君无望和自己其中一个是复制品,他就有些理解这为什么是禁令了。他已经开始疑惑自己的存在意义,开始质疑哪些是自己应得的,哪些是自己不配的。

他甚至考虑,君无望付出了这么多代价,自己是不是该拱手相让。

夜谭从来话都不多,怕是已经察觉到自己这些心思。

“是我庸人自扰了。”君璇衡抱歉一笑,转身凝望着他,“我倒是才知道,阿谭原来这么会讲情话。”

夜谭方才心神激荡,忘记了谦称,早已后悔了,赧然道:“属下句句真心,并非戏言。”

他怕地上太凉,见主人神色缓和,赶紧抱回床上,又歉然道:“属下这两天对贵客多有怠慢,让您为难了,抱歉。”

君璇衡宛然一笑:“你对君无望温和一点,他会很高兴的。”

夜谭点点头:“属下会注意的。至于夜逢君……”一想到此人还是十分不悦,夜谭素来较真,从不虚与委蛇,便坦言道,“他若再对主人无礼,属下会教他如何做人。”

君璇衡听得心里不安,君无望胜过自己不知凡几,夜逢君实力应该也在夜谭之上,忙道:“你可别和他起冲突,你可能……打不过他。”

夜谭不为所动:“无论输赢,只要属下尚有命在,绝不允许此人轻薄主人。”

君璇衡左右说不通,忧心忡忡地睡去了。

好在剑阁房子不少,索性搬到了另一侧的别院。这院落是夜谭选的,距离正殿有一炷香的脚程之远,也有几分私心在里面——他不知为何,不想让主人距离那两人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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