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洇的心思在这一刻还是不可避免地触动了。他没再说筱青这个人，而是让她万事小心。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青楼的危险性是不可预计的。权势和金钱暗流涌动，所以她从没去过。

“嗯。”细如游丝的声音。

巫熠现在的心情也很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吓人。

他本人是认为人与人身份的差别和交谈之间，除了必要的礼貌和家教，没什么过多必要的联系和要求。即使是朝堂上的相互应承，军营里的命令，那都算不上交谈。

但是现在，他们在交谈。但他不能说什么其他的词语，甚至连他想说的关心和问候，都不能有。她是王妃，是金国的人。他是将军，是云国的人。没有一刻这个身份这样刺眼。

接下来，没有人在说话了。

车厢里静默得可怕。池洇能听见她呼吸的声音。这个车厢的隔音太好了，她连小贩叫卖的声音也听不见，没有什么能打破的沉默。

她瞬间有些后悔，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的。那是他的生活，她以任何身份都不应该接触的生活。

有些可悲，但她没有完全放弃告诉他她想法的念头。她只是想说而已，结局和未来她自己可以想象。只是要一个开头，而已。

也许可以等快到了金国再告诉他。这样就没有结局了。

“筱青是不是很出名呢，将军喜欢一定是有理由的吧。”池洇重新扬起了一个笑容，标准的，冷静的。

巫熠没有表情，是他标准的样子。“没听过。”

池洇愣了愣，这是连话都不想和她说了吗。

“那可能...”是将军身边的人听过觉得喜欢，所以将军也跟着喜欢。这是池洇未出口的话，想打个圆场。

“她是明天的花魁。”巫熠不喜欢，池洇在宫里逆来顺受的样子。因为看得出来她身上的忧郁，不是一朝一夕的，也不是她喜欢的。

池洇几秒才回神。“那应该，很好听。”池洇低下了头，眼眶有些发红。真是奇怪，其实在宫里，有些身份的人，任谁都能欺负她，但她都能做到不在乎，做到无视那些。但她就是不能无视他，哪怕他只是用最平常的表情和他原本的样子对她，她都委屈。即使是没有身份的委屈。

池洇低头这个动作几乎没有声音，眼眶即使发红她也很好地控制住了呼吸声。巫熠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闭了眼睛，也更是心烦。

本来是希望她单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最起码能比在宫里舒服，可是现在完全不是。

适时车厢上几个细微的声音响起，好像是石子敲击的声音。

声音很小，巫熠听到了，池洇因为现在极力控制情绪，注意力高度集中，也听到了。

车夫没听到，这声音和车厢轮子在地面摩擦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难以分辨。

这虽然是在混乱中的声音，但是有节奏的，像是在传达什么信息，可她不懂。

再想听出些什么的时候，已经没了声音，很像是几颗石子从地面溅起砸到车厢上的样子，是她多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