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锡兵送王汀去单位上班以后,直接将车子开到了自家辖区范围内的派出所。这边跟周锡兵所在的派出所之间有合作项目,周锡兵直接将电话打到了自己单位所长的手机上,接了这边的工作。
吴所长挺乐呵的:“行啊,你能者多劳,刚好就两头跑吧。反正现在咱们这边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
周锡兵笑着谢过了领导。等挂了电话,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今早他没跟王汀提昨晚那几个小偷的事情,就是怕再勾起她的回忆,吓到了她。可这帮子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跟骆远背后的案情是不是相关,他必须得摸清楚了。包括昨晚跟踩着点一样出现的齐鸣,究竟是来试探王汀的还是其他什么意思?
他大踏步地朝街道派出所走去,昨晚值夜班的民警正打着呵欠准备上班,见了周锡兵就笑:“周哥,那两个小偷我仔细给盘问了,两人都是在附近一块区域常年摸手机的,都是几进宫的人了。不过他们没有团伙,都是单兵作战。至于那个袭击嫂子的人,偷嫂子手机的二流子说他不认识。昨晚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锡兵微微蹙额,看了眼周边,朝民警压低了声音:“李泉,我也不瞒你。我觉得这两个人不是单纯的偷手机。前头一个被我摁住的,几乎是在我身边做的案,简直是故意引我去追他。后面一个更加明目张胆,你看到监控没有?我老婆人还在大灯底下站着,旁边都是人,他就这么明抢,故意把我老婆引到了小巷子里头,旁边有个人伏击她。要不是我赶过去的快,我老婆现在人在哪儿都说不定!”
李泉的脸上闪过了惊惶之色,连连强调:“周哥,我真是认认真真地审问了,没现什么问题。这两人从天擦黑就开始在外头晃悠着找目标了,都是冲年轻姑娘下的手。其中那个二流子口袋里还有个人的手机还没有来得及脱手呢!你看,我这实在问不出什么情况来。”
周锡兵点了点头:“你什么行事我还不放心么。我就是觉得这事儿邪门,怕是我办案得罪了人,人家报复到我老婆头上来了。你想,咱们大老爷儿们皮糙肉厚的挨两下子没什么,就当是有人给我挠痒痒了。可我老婆一个坐办公室的小姑娘,她哪里能受得住。她昨晚上吓得做了一宿的噩梦,我看了都觉得我是个混账玩意儿,白连累了人家姑娘。”
李泉有点儿犯愁,试探着问:“要不,周哥,你跟我进去一块儿问问?昨晚人还是你逮到的呢,这也算是第一现场的接手人了。”
周锡兵笑了笑,冲他使了个眼色:“你问你的,我不说话,在边上听着就行。对了,这两个人的户头查一查,看看最近他们有没有钱进账,是不是谁找他们故意吓唬人来了。”
李泉点头应下,带着周锡兵往审讯室里头去。这两个小偷都是昨晚人赃并获的,单看案情本身都简单的很,毫无推脱的空间。
周锡兵先听李泉又仔细盘问了一回一开始将他引开的小偷。这小偷绰号老三,原先是在城北一带作案的,这半年功夫也到附近晃荡,目标人群都是年轻女性的手机。李泉看着老三笑:“你这是大冬天怕在外头没有地方歇脚,故意盯着我们周哥在旁边,趁机下手,好捉了你送看守所吃牢饭?”
老三连连摆手,愁眉苦脸地强调:“这绝对没有的事儿。我哪知道旁边有个警察啊,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伸手。”
周锡兵先是看着他笑,然后突然间收敛了神色:“你不知道我是警察?”
小偷对作案区域内的巡警都了如指掌,作案时都会避开时间点跟人。周锡兵已经在这边小区住了好几年,他不相信这小偷对他一无所知。
老三苦着脸,战战兢兢道:“我,我这是真没留神警官你啊,我没看到。我当时看到附近没有巡逻的警察,那女的手机就在口袋边上,我一下子手痒没忍住,就伸出手去了。哪知道她反应那么快啊。警官你反应也快,我没跑两步路就叫你给摁住了。”
周锡兵阴沉下了脸:“你的脚步可不慢,我可是绕着追了你一大圈子。我看你改邪归正,练个跑步什么的,说不定还有前途。”
老三额头上一颗接着一颗往外头冒汗珠子,死活咬紧了牙关,坚持强调他就是临时起意做的案子。当时没注意周锡兵的存在,他跟二流子也不熟。认识归认识,都是一条道上混的人,但彼此不搭界,没关系。
二流子更加脸皱成一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强调,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看着街边有个女的手里抓着手机,但心不在焉的,所以就冲上去抢了。他没想到那女的彪悍的很,竟然骑着共享单车撞他。
“我没打她。二位警官,我誓,我真没动她一根汗毛。她凶得很,直接骑着车子朝我身上撞,要不是我躲得快,我就要被轧断腿了。我偷了她的手机我承认,可她也不能直接这样撞人啊,我也有生命健康权的。”
李泉拍了下桌子,似笑非笑:“嗯,我是不是还得把人家受害人拉过来给你赔礼道歉啊!你那不是偷,你是从人家手里明抢。抢劫罪跟盗窃罪是两个概念,你该不会心里头没数吧!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戴罪立功?”
二流子下意识地抹起了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结结巴巴地强调,他真的是不知道。早晓得会这样的话,打死他都不会抢那只手机。摸到手里头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压根不是苹果机,就是个普通的国产手机,估计出手都艰难。他本来想随手丢掉的,可那女的实在追得太紧,他没找到机会。
周锡兵沉着脸,一言不地盯着这个二流子看。跟前头的老三一样,他也强调自己根本没有跟任何人联手,他一直都是单干。昨晚犯下那件案子纯属巧合,他也不认识后头突然袭击王汀的那个人。当时有人扑上去的时候,他还有点儿懵呢。
这两人都是几进宫的老油条了,尽管警察再三强调积极举报可以从轻处理,可他们还是咬紧了牙关不肯松口。
周锡兵没有继续跟他们耗着。反正一个盗窃,一个抢夺,两人都证据确凿,可以丢进看守所当中关上好些时候,等着案子审理。
他将昨晚上案现场附近的录像全都调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整天,重点盯着那个袭击王汀的人看。这人的出现突如其来,好像是一下子就跑过了监控,恰好在死角里头,监控没有拍到他的脸。
昨晚巷子口附近灯光暗淡,王汀在猝然受袭的情况下也没有看清楚袭击者的相貌。就连对方的身高,王汀还是通过垃圾桶跟大楼的描述给确定出来的。对方个头大约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身材比较精干,大约是练家子,动作快的很。如果不是齐师兄一家到来,惊到了他,王汀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让王汀再去询问附近的大楼以及其他固定资产,也许能够确定出这个人的相貌来。但是周锡兵并不想这样做。为了这个案子,王汀已经耗费了许多心神,他实在不忍心让她再回忆一次昨晚的遭遇。直到此刻,周锡兵才能完完全全体会受害者家属不愿意受害者对着警方回忆自己遭遇的心情,真的于心不忍。
他将附近的监控视频又翻了出来,开始沿着时间点往周边查找,最终将目标锁定在药店前面的一个中等个子男人身上。这个人,应该是从这边就盯上了自己跟王汀。
周锡兵捏了捏眉心,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接了王汀的电话。
王汀单位食堂职工福利,饭卡上钱没有用完的可以去食堂领食堂自制的食物。每个月能刷六十六次饭卡,没用完的部分,五次换一斤卤牛肉,两次换一斤鱼丸或者肉丸。王汀从搬到周锡兵那儿住开始,早晚饭基本上都不怎么在单位解决了,饭卡上还有三十五次没刷。她问周锡兵是多要点儿卤牛肉早上配粥吃,还是多要点儿丸子好后面直接烫火锅。
周锡兵笑了,他喜欢跟王汀讨论这些话题。包括家里头的桌布是不是得换了,冰箱里头的食材得赶紧吃掉了,周末得大扫除,将纱窗什么的全都拆下来好好清洗赶紧;这些,都让他有种踏实过日子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想了想:“那咱们要五斤卤牛肉,鱼丸子跟肉丸子随意,一起要五斤吧。”
王汀点了点头,随口念了一句:“那咱们今晚给师嫂跟小苗苗送点儿过去成不?师嫂泡了酸萝卜,说要给我送过来呢。她带着苗苗来来回回的实在太不方便了,我们过去拿吧。”
无论如何,齐师兄还是让王汀感觉受伤了。周锡兵暗自吁了口气,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直接说去齐师兄家,可是现在,她的说法已经变成了师嫂跟小苗苗。周锡兵点了点头:“嗯,行,你先跟师嫂说一声,别到时候扑个空。”
王汀心情挺不错,偷偷摸摸跟周锡兵炫耀:“我会做泡萝卜鱼片,回头我给你做啊。味道不保证,不过王函说好吃。”
周锡兵笑了起来:“能让王函说好吃,味道肯定坏不了。”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定下晚上一块儿先去齐师兄家里拿泡萝卜,然后再回家做饭吃。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王汀笑吟吟地转过身给对方开门。余磊见她眉开眼笑的模样,禁不住露出了个笑容来,调侃道:“哟,这是跟谁打电话呢,这么高兴。”
王汀将:“我师嫂做了泡酸萝卜,喊我过去拿。”
余磊笑容更深了:“你还真是好满足,泡酸萝卜就能让你高兴。”
王汀立刻强调:“哎,你别瞧不上啊,泡的好吃的酸萝卜条味道简直就是一绝,配粥喝啊,用来做泡萝卜鱼啊还有碳烤鱼,都特别好吃。”
余磊笑了笑,长长地吁了口气,收敛了脸上的神色,近乎于郑重一般:“王汀,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的工作已经彻底交接完了,每天去江市分局报到。今天过来,跟你道个别。”
王汀惊讶地抬了抬眼睛:“这么快!我还以为起码要将务虚会开完了,你才走呢。领导,你这样不厚道啊,都没给我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余磊笑了,扶了扶眼镜:“算了吧,以后保不齐没多少时间就要来局里头开会的,别搞得跟十八相送一样了。我就跟你说一声,我拿你当自己人,肖副局长也说你是可造之材。以后在局里头,你少说多听多看,咱们这一批里头,总要有人往中层上升的。”
这话已经非常露骨了。王汀没料到余磊会跟自己说到这样的地步。她惊讶地抬了下眉毛,笑了:“领导这是器重我的意思了?不胜荣幸,不胜惶恐。”
余磊这一次没有笑,只点了点头,正色道:“王汀,我期待着能够跟你成为工作上的合作伙伴。我看好你的工作能力。”
王汀也收敛了笑容,点头道:“还得领导在前面带路,多谢领导的栽培。”
余磊看着她,突然笑了,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事情上头:“哎,这个,我不太了解女孩子的心思。我跟你打听打听,女孩子是不是都愿意嫁给爱情啊。”
王汀想了想,不太确定的模样:“这个应该看个人吧。我倒不觉得在这件事情上男女有什么区别。”
“你呢?”余磊突兀地开口问了。
“那是当然。”王汀笑得厉害,“这么跟你说吧,我从来都不认为婚姻是生活的必需品。除了爱情,我想不到任何步入婚姻的理由。”
余磊点了点头,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正色道:“那我祝你爱□□情双丰收吧。”
王汀笑容更深:“我也一样,祝你一切都好。”
余磊伸出了胳膊,开玩笑道:“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拥抱了容易上新闻。我就在心里头给你个爱的抱抱吧,同事之爱,祝你好运。”
晚上周锡兵过来接王汀的时候,王汀还跟他感慨了一下余磊的事情。他们这一波人当中,论起社会成熟度,还是余磊最高。在同龄的不少人还浑浑噩噩的时候,余磊已经清楚地找准了自己的定位,选择了最快却又是最稳健的一条上升之路。他们系统内部戏称这种路线为女婿上位。所谓娶对了人,足足可以少奋斗二十年,并不是虚言。
车子在红灯前头停了下来,周锡兵握着她的手,沉痛地强调:“那我可得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不然你不是白牺牲了么。”
“去你的!”王汀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好好开你的车。”
她想到了那天晚上带着王函一块儿参加同事聚餐时,王函问自己的话,余磊真的爱那位肖小姐吗?为什么她过来,余磊事先都不说一声?
王汀不知道答案。爱情总是充满了玄妙性,不可思议。也许是相遇的一瞬间,他们就相爱了。反正余磊只是她的同事而已,没有必要跟她汇报自己的个人感情动向。况且,在成.人的感情世界中,需要考虑的因素往往从来不仅仅是爱情而已。或者从某种程度上讲,比起虚幻缥缈的爱情,利益共同体的关系才更加牢固。
这些,都不是王汀能够告诉自己妹妹的。生活中的很多事情,只能自己去掌握领悟。每个人都有自己看重的东西,只要彼此坦诚,就无所谓对错。
车子开到了齐师兄租房所在的小区,小苗苗已经迫不及待地缠着妈妈带她出来等待叔叔阿姨了。她喜欢跟王汀一块儿玩。动不动就被迫陪着王小敏一块儿看动画片的王汀,在这方面绝对是孩子的知音,跟小苗苗实在太有话题了。周锡兵都笑她,以后要是再生个女儿的话,那真是一个大女儿一个小女儿了,被王汀翻着白眼揪他的耳朵。
小苗苗高兴地跑过来抱着王汀的腿,仰头笑得跟朵小太阳花一样。师嫂看到周锡兵手中拎着的酱牛肉还有肉丸子跟鱼丸子就皱眉头:“你们也真是的,老这样,人来了还得带东西。下次要是再这样,我不让你们来了啊。”
周锡兵笑着调侃王汀:“他们单位一年到头难得大方一回。她是想跟你们证明,她没继续再医院干下去,现在也还不错呢。”
师嫂接过了周锡兵拎着的袋子,领他们朝家中走,嘴里头立刻护起了王汀:“那是,王汀能干,金子到哪儿都能光。”
出乎他们意料,齐师兄竟然早早就下班回了家,正在菜台前头忙碌。以往他为了挣加班费,一般都会下班后继续在实验室里头干两个小时。
齐师兄冲他们露出了笑容,点点头道:“刚好,你们来了一起就吃火锅吧。别再跑回去又忙一遭了。我熬了牛骨头做锅底,烫点儿菜就好。”
王汀下意识地回绝了:“不用了。我答应了周锡兵,回去给他做泡萝卜鱼片呢。”
齐师兄放下了手中的刀,点点头道:“那也行,反正酸萝卜是现成的,周警官,你跟我一块儿去菜场上挑条鱼吧。他们现杀现切片,要比市里头卖的新鲜。”
师嫂拍了下脑袋:“哎哟,这还真是没想到。行了,齐鸣,你自己走一趟就行了,还喊人家小周过去干嘛。”
周锡兵脸上挂着笑:“不,嫂子,我跟师兄一块儿去挑。我老家是水乡,我挺会挑鱼的。”
小苗苗来了兴致,想跟着爸爸和叔叔一块儿出门。齐师兄却借口菜场上味道大,没有带女儿去。王汀觑着周锡兵的眼色,赶紧将小苗苗抱在了怀里,引诱她道:“咱们先看动画片,等这个礼拜天,爸爸放假了,我们让周叔叔开车子带苗苗一块儿出去玩。嗯,我们可以去看梅花展,有好多好多漂亮的梅花。”
小苗苗这才撅着小嘴巴,委委屈屈地答应下来。王汀笑着搂紧了怀里头的小姑娘,将她抱进了里头的房间,直接坐在床上看动画片。齐师兄家中地方小,没有位置摆放沙。师嫂索性让他们脱了鞋子,直接坐在床上盖了被子看动画片,取暖器也放在他们旁边。她自己则在外头就着冷水继续洗菜。
走出小区门的周锡兵冲齐师兄露出了一个笑,像是调侃一般的语气:“齐鸣,如果王汀不说要给我做泡菜鱼片,你打算找什么理由喊我出门。”
齐师兄大步在前面走着,脸上的神色镇定自若,语气也平静的很:“两个大老爷儿们出去抽根烟,买瓶酒回来,不都是正常的很么。”
他没有带周锡兵绕圈子,而是真跟他说的一样,将周锡兵带到了附近的菜场上。快要收摊的鱼贩子见了他就皱眉,龇牙咧嘴道:“你这要是再不来,我可真要走人了。你看这天冷的,人哪里吃得消。”
齐师兄冲对方露出了歉意的笑容,然后挑了一条足有二斤多重的鱼,看他当场杀了,剖膛破肚,刮掉鱼鳞,然后开始现场切鱼片。齐师兄看着鱼贩子的手艺,夸奖了一句:“好刀工。”
他转过头去,冲周锡兵微微一笑:“这刀工相当不赖吧。”
菜市场上的灯光总是一团一团的,中间落下了大片的阴影。周锡兵看着齐师兄半明半暗的脸,眼神也跟着光线的移动幽暗下去。
齐师兄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看,这鱼肉可以烫着吃,鱼皮可以剥下来,据说美容养颜,我虽然是医生却真说不清楚。至于鱼骨头,当标本也好,直接炸着吃也行,总归都能找到用处。对了,你在看鱼头,炖豆腐啊,红烧啊,鱼籽鱼泡也是一锅。这一条鱼啊,就能成一桌子宴席。”
鱼贩子立刻附和:“可不是么,吃鱼,鱼有百味百种吃法。”
齐师兄笑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吃法就多的很。”
周锡兵眯了眯眼睛,轻声道:“师兄研究的内容还真不少。”
水池里头,尚未遭到宰杀命运的鱼奋力溅出了高高的水花。有水落到了齐师兄的大衣上,他却跟浑然不觉一般,依然微笑:“我能研究什么,就是一条鱼而已。”
他的话音刚落,菜市场外头便响起了警笛声。周锡兵面色一变,连忙跑出去一看究竟。出勤的警察已经朝菜市场门口的一家酒店里头冲,口中喊着:“警察临检。”
周锡兵皱眉,看了眼酒店的名字,准备过去一问究竟。身后的齐师兄已经付好了账,拎着拾掇好的鱼走到了他身边,轻声道:“王汀还在等着你回去吃火锅呢。”
周锡兵面色一凛,刚要说话,就见前面一个黑影直直地坠了下来。刚好在他前头不远处的空地上落下。那个身影似乎抽搐了一下,很快就没了动静。
楼上响起了惊呼声:“跳楼了,妈呀,真跳下去了。”
周锡兵神色大变,连忙跑到坠楼者的位置看。楼下没有冲上去的警察立刻围了过去,周锡兵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才被允许靠近。酒店前的空地上,一个年轻的女人蜷缩成一团,半边脸已经摔得血肉模糊。
这张脸,周锡兵前一天晚上才看到过。陈洁雅因为买了假毒.品,警方只能教训了她一顿就让她父母将她领走了。
齐师兄站在旁边,轻声叹了口气:“跳楼可真是难堪,狗急跳墙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
周锡兵死死瞪着他,伸手揪住了他的大衣领子,然而齐师兄毫无畏惧的神色。
旁边的警察出了议论声:“她好端端地跳什么楼啊,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检查到他们的包房里头呢。”
“看,做贼心虚就是这么回事。”齐师兄脸上的神情近乎于悲悯,“周警官,你是理解不了这种被警察抓过的心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