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那蚕沙山在何处?”苏澜压抑着心中的雀跃,故作镇定道。
掌柜的顿了顿,神色有些微妙,“那蚕沙山比起这儿远了不少,在西北角呢,离这儿数十里,不上山,来回路程就得大半日呢,姑娘要是去玩儿,选些近山便好。”
路上就得半日?那她再上个山岂不是一日给糟蹋了,她若是平白无故消失一整日,定是会引起旁人怀疑的。
“姑娘,你怎么又走出来了,外头冷,等等伤着身子了可怎么办?”拂冬立马给她搭了一件斗篷。
“没事的,也还在屋内呢。”苏澜起身,微微颔首,“多谢掌柜,苏澜不做打扰了。”
掌柜付之一笑,继续埋头打算盘。
苏澜回了房中,褪下衣物便钻进被子里。
“姑娘可是要午憩了?”
苏澜闭着眼,闷闷地回了声“嗯”,“我听掌柜的说,山上景色宜人,想着明日早起去后山瞧日出,如今得先休憩一番。”
“日出?”拂冬不明白自家姑娘在想什么,这么冷的日子她要上山看日出?“姑娘,你的身子哪里吃得消呀,要不等回暖了些再看。”
“不要。”苏澜闷声耍起了小性子,“平日里我都出不得府,好不容易来了一回洛城,若是看不得,日后怕是也没机会了。”
拂冬见自家姑娘这般小心翼翼又委屈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那……奴婢陪你一道去?”
“也好,路上也能多一个伴儿。”苏澜侧了个身,“我先睡了,等父亲他们回来了,你就说我这两日身子不适,明日去不得围猎了。”
“是。”拂冬应下,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踏实。
……
入了夜,屋内只点着一盏烛火,暗光打在墙角,一道黑影缓缓闪过。
苏澜秉着气,悄悄下了床,剥开墙角放着的碎瓷,将底下的一根短香取了出来,她将其点燃,丢在侧榻旁。
轻烟弥漫,只见守夜的拂冬呼吸渐渐轻缓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苏澜这才放下心来,她火速将能带上的东西都一并带上,吹灭了烛火,翻窗而出。
她绕了两条街,才在一家客栈的马厩中找到了一匹好马,白拿人家的东西总归不好,她索性往马厩中丢了一两银子,便翻身上马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耳边风声灌入,她并未察觉到,方才的马厩旁隐匿着另外两道身影。
“主子,要不要属下去把马追回来?”一道黑影闪入马厩中,捡起某物递给另一人,“还留了一两银子。”
男子轻嗤,将银子掂了掂,“一两……还真是看得起我的马……不必追,你好好留在这儿便是。”
……
寒风呼啸,苏澜紧了紧外衣,压低身子,夜里着实太冷了些,再这样跑一个时辰,饶是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
苏澜夹紧马身,扬起马鞭挥下,马猛地往前冲去,她身子都不由得往后仰了仰。苏澜眼睛不由一亮,运气还不错,挑着的这匹大宛马耐力似乎不错。
得益于这匹马,苏澜跑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她环顾四周,见密林中皆是黑压压一片,便挑了个偏僻的地儿将马拴住,“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苏澜点起火折子,就往山上走。
她之所以摸着黑过来,只因不想跟李驿昀的人碰上,未查探清楚前,她不敢冒然行动。
她隐隐感觉,此事与老皇帝来洛城脱不了干系,。
上山,下地……上的是蚕沙山,那下的是什么地?这里头又藏着什么秘密?能引得当朝天子千里迢迢亲身来此地。
苏澜突然脚步一顿,手飞快一动,将火折子灭了,隐在树后压低了呼吸声。
只听不远处传来几道火光,糅杂着杂草的“窸窣”声与抱怨,“事情确定都安排好了,没有一点落下?”
“头儿,您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安排几个人给我留在那儿,别走动,等我接应了太子殿下你们再做下一步行动,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搞砸了事情,要你们小命。”
“是,头儿,我立马就去安排。”
苏澜气都不敢大喘,暗暗心惊,这大晚上的,李驿昀还要来?她费了这么大功夫想要避开他,最后还是没避开?
火光映在他们身上,苏澜瞧得很仔细,这些并非是羽林军,只是李驿昀的几个手下。
那所谓的头儿沿着山路往下走,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苏澜跟着另一人上了山。
果不其然,走了不过两刻钟,就望到不远处泛着点点的火光,苏澜将身子趴下,不敢动弹。
“你来了啊,太子殿下呢,还有多久到?”有一道黑影快步走了过来,给方才那人丢了个水囊。
他一把接过,猛地喝了两口,擦了擦嘴,“头儿下去接应了,再过半个时辰铁定到了。里头的人呢?怎么样?”
“别说了,吵死了,那几个小孩一直哭,打一顿也不老实。”
“这么点儿事都干不好,废物,我过去看看。”他将水囊往一旁丢去,迈着大步往前走去。
苏澜皱眉,孩子?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苏澜压低声音,绕了远路,跟到了所在位置,只见平地之上有一八卦阵图,一鼎丹炉立于一旁。
空中弥漫着浓重的沉香味,似乎还夹杂着血腥味……
隐匿于夜色中的苏澜不由得皱眉,听了许久终于听到了若隐若现的啼哭声,她确信的是,里头不只有一个孩子。
大晚上的,将那么多孩子带到这深山之中,定是不同寻常。
苏澜捡起地上的石子,就要往场中丢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可手刚抬起来,还未使劲儿,手就突然被人抓住。
她暗道声不好,立马反手就去顶,可身后之人比她还早一步,一把抓住了她另一只手,直接将她压在了树干上。
被压制的滋味很不好受,苏澜一个抬腿就要踢去。
“再动一下试试!”
背后清冷的声音不能再熟悉了,苏澜一顿,思索了片刻便放弃了挣扎,罢了,她也打不过他,下巴如今还疼着呢。
苏澜不说话,等着身后的人放开她,可等了许久也不见身后之人有反应,她咬牙切齿,“晋王何必呢!”
“我与你说过,一个人不得擅自行动,苏五姑娘没听进去吗?”李承珺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她的人,坏了我的事,我一并处置。”
“晋王若是真的想拦,早在客栈就能把我拦下了,不是吗?”苏澜现在算是明白了,她就说呢,怎么还能在客栈中寻着这么好的马,感情那是李承珺的!
她前脚来,他后脚就到,定是在客栈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
这狗男人,自己查探不到消息,就干脆尾随她前来,是她大意了,这下让他白白捡了个便宜!
李承珺松开了她,拿着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你,我一样能跟着李驿昀来这儿,只不过是如今时候早些罢了。”
瞧他这说的是人话吗?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澜轻吐一口气,没准备与他多说什么,自顾往场中看去,只见方才那男子从旁边的一处洞穴中走了出来,骂骂咧咧,“你们怎么做的事情,人死在里头了也没人来通报一声?都等着太子殿下亲自来削你们脑袋吗?”
一旁的人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上话。
男子一脚踹了过去,“还不给我把人处理干净了,尽是给我找些晦气事儿!”
被踹的那人立马跑进洞穴,不一会儿拎着个东西走走出来,往苏澜与李承珺所在的方向走来。
苏澜下意识要往后一退,可后背突然抵到了另一个人,她强忍着没叫出声。
这狗男人,站哪儿不好,非要站在她身后!
苏澜本想挪一下身子,却感觉一只手搭在了她肩膀处扣住了她,她能察觉到,身后之人的气息也放缓了,苏澜明白,李承珺这是叫她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那人越靠越近,突然在距苏澜五步之远处停了下来,将手中的东西一抛,呸了一声,擦了擦手便往回走。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窜入她鼻中,她这些年手上也不知沾了多少敌人的血,对血的气息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眼前的一面,却叫她切齿,被丢过来的分明就是一个不过二三岁的孩提!
苏澜挣脱着李承珺的束缚就要前去查探,可李承珺手上的力道丝毫不松。
“放开!”苏澜咬牙低吼着。
李承珺抬头望了眼已经离去的那道身影,“已经死了,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苏澜转过身看向他。
黑夜之中,唯一能分辨的便是眼眸之中的那抹月光,李承珺看着她的眼睛时,呼吸猛地一滞,赶忙偏过头去。
“我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苏澜没察觉李承珺的异样,以为他不想解释。
苏澜觉着李承珺定是知道些什么,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并不意外。
“是,我知道。”李承珺看向她,“我不仅知道这里有什么,还知道李驿昀想做什么……”
苏澜心骤然一紧,“他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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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