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叔,你可有喜欢的人?”
苏衡的话回响于耳旁,李承珺眼神猛地一缩,浸染黯然,他脑中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
那人一身铠甲,在沙场策马扬鞭,扬起一方独傲,睥睨天下……
李承珺唇角嵌着苦笑,他看着苏衡,眼神深切,话音却为淡漠,“没有……”
可话音刚落,却见苏衡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喜悦,李承珺暗暗挑眉,“怎么?”
苏衡贼兮兮地笑了笑,一把抱住李承珺的大腿,脑袋不停来回蹭着,“既然如此,三叔你觉得我姑姑怎么样?”
李承珺:……
又开始了?那苏澜究竟给这孩子下了什么蛊,怎么张口闭口都是苏澜,那女人就这么上赶着要嫁给他?
见李承珺毫无波动,甚至更为冷漠,苏衡急得直跺脚,“三叔,我姑姑可厉害了!”
“哦?你姑姑很厉害?”李承珺言笑晏晏,回头看了眼马场中正被两个人扶着上马的苏澜,“你确定?”
苏衡点点头,“自然!”苏衡看了苏澜一眼,暗自纠结了一番,终是下定了决心,“三叔,我若与你说,你可不准说出去!我可是把你当做……我姑父了。”
苏衡并未瞧见,李承珺眼中划过一抹锐利,又倏然消隐,只见李承珺蹲下身,将苏衡拉到他身边,“那你想说什么?”
苏衡目光灼灼,“三叔,我姑姑可厉害了,她骑术精湛,还能降烈马呢!”
李承珺拉着苏衡的手一顿,他剑眉微挑,“哦?是吗?”
“当真!当真!”苏衡拼了命点头。
李承珺往马场中望去,凛冬呼啸声中依旧能隐隐听见苏澜的声音:“这马好高,我上不去……”
她那般弱不禁风的模样……与苏衡口中的人当真是判若两人。
李承珺轻笑了一声。
马场中,陆若涵见苏澜根本上不了马,便干脆递了一把弓过来,“罢了罢了,骑不了罢了,不如就来学射箭吧,这可不需费什么劲儿,只是拉个弓的事儿。”
苏澜一脸尬色,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了弓。心中不由得嗤笑,把她拉过来又是骑马又是射箭的,不就是想看她笑话吗?
看来京城的深闺日子当真是无趣,不过是个从乡野回来的庶女,都能让她们争相戏弄。
还好是她入京,不然让那真的苏澜回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澜小心翼翼地搭着弓,仿若第一回拉弓一般,笨拙却又小心翼翼,引得周围人又是一阵低笑,众人看戏的兴致越发高昂。
……
“三叔。”苏衡拉着李承珺的手,“我没有撒谎,真的,“不仅如此,我姑姑还箭术了得,她百步穿杨,一箭能射天上雁。”
李承珺这一回并未很意外,了然地望向马场,只见苏澜艰难地抬着弓,一时承受不住,手一松,刚搭好的箭又落在了地上。
只见苏澜凄楚盈盈,“这弓好沉,我抬不动,也拉不开……”
李承珺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苏澜,唇角噙着笑意,语气都不由得上扬了些,“哦,是吗?那你姑姑还会什么?”
演得倒是挺真,他都差点被她给骗过去了呢……
“三叔,你不喜欢吗?”苏衡觉得自己已经把姑姑夸上天了,可这些还不够吗……“三叔,你不是说过,日后要娶一个比自己还厉害的吗?”
“所以呢?”李承珺不怒反笑。
苏衡一脸得意,“我姑姑说,她比你还厉害些,能一只手把你按在地上打。”
李承珺一愣,脸上的笑意尽失,几乎是同一时,他脑中突然又回响起另一道声音:
“喂!李承珺,我说你这小身板,是没吃够饭吗?要不要来干一架,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将你按在地上打。”
李承珺呼吸都有些急促,攥着苏衡的手都有些颤抖,“我问你,那把弓……你姑姑可有碰过?”
苏衡点点头,“有呀,是姑姑送我的,可我怎么都拉不动,我以为是坏的,便还给姑姑了,没想到姑姑一下就拉开了!他还说我没用。”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却又是意料之外,震得李承珺脑中嗡想。
李承珺自嘲一笑,低喃:“李承珺啊李承珺,人家在把你当猴耍呢……”
“三叔。”苏衡糯糯地唤了他一声,李承珺的情绪变得太快,他着实未反应过来。
“三叔还有事,我派人先送你回去。”李承珺站起身,揉了揉苏衡脑袋,便转身离开,脚步都有些凌乱。
苏衡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想来是外头风太大,三叔要去添件衣袍吧。
他都瞧见三叔眼睛被风刮红了……
李承珺刚迈出密林,一道身影闪过,“主子。”
“什么事?”李承珺不曾瞧一眼,直接将赤狐丢给了无南,就连赤狐委屈地呜咽了几声,他也恍若未闻,“有事快说。”
无南险险地接过,这可是他第一回见自家主子这般,他平日里虽口中说着嫌弃,可对小狐狸着实疼爱的紧,哪里会这么粗暴。
不因其他,这只小狐狸……可是将军赠与主子的。
无南正色道:“属下重新让人将消息送来了。”上一回也不知道是谁将消息截胡了,这才又耽搁了几日。
李承珺低垂眼眸,右手藏在袖中,紧紧攥着他的扳指,只有他自己知晓,手心的温汗早已把扳指都润湿了,“说。”
“阿七说,在庄子里根本没找到要找的人,那余嬷嬷一家几口人都已不在庄子里做事了,问了隔壁家的妇人,说是几个月前就已经搬走了。”
“哼,几个月前……”李承珺取下扳指擦拭,又重新戴上,“倒是像她的作风,可有将画像给旁人看过?”
“瞧过了,都说画中的人应当就是苏澜。”
“应当?”李承珺抬眼,“那就是说,也有可能不是?”
“主子,这画像难免有些偏差,属下未得你指令,也不好将那妇人直接带到京城。”不怪主子这般说,就连他也觉得,那画师只画出了苏五小姐七分神韵。
“不必了,让阿七他们都回来吧。”李承珺望向马场,只见苏澜低着头正与一旁的人说着什么话,心中再无的其他心思。
“啊?主子,不查了吗?”无南不解,方才他还又派了一些人南下。
李承珺收回目光,“有些事,我要亲自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