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没与你们一起?”见到苏盈和苏澜两人走来,陆岚辛急切地询问。
苏盈摇了摇头,“主母,怎么了?”
陆岚辛没心思与她多做解释,“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去找。”她极力掩饰着慌乱,“莫要给我惊扰到宫中贵人。”
苏澜不用猜也知,定是苏衡那孩子顽皮,在宫中撒泼,与家里人走散了。
苏澜不免有些头疼,一个两个还真是不省心。
“五姐姐,你去那条路上找吧。”走到一条岔路后,苏盈随意指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一刻钟后若是还寻不到,我们便在此等候。”
苏澜点点头,等着苏盈走远了,她才快步往小路走去,苏盈不知,可她清楚的很,这条路是通往东宫的捷径。
见四下无人,苏澜加快了步伐,今日衣饰繁琐,步伐都不似以往敏捷,但她还是很快就摸索到了东宫旁院。
宫墙虽高,但苏澜踩着一旁的树干,便轻松借力而上。
既然都已来了此地,她不留下些东西,岂不太可惜了?
苏澜凭借着记忆,找到了李驿昀的书房,可还未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她躲在墙脚,压低了自己的呼吸声。
“李承珺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回太子殿下,属下查了晋王这两日的行动,他一直待在府里未出过门,那赤狐也的确是他回晋州之后带回来的。”
“没有见过其他人?”
“没有,不过属下查到苏家大公子苏景云在前些日子给晋王府递过帖子,但晋王府似乎还未有回应。”
“苏景云?”李驿昀请哼一声,“我倒是还忘了他这么一个人,听说他与晋王有私交?”
“属下也是几年前听说的,说是……说是……”侍卫支支吾吾。
“有话快说!”李驿昀极不耐烦。
“说是……镇北大将军向晋王引荐的。”此话一出,侍卫不敢再说下去。
李驿昀声音沉了下去,“镇北大将军……”他轻哼一声,起了杀意,“既然如此,那人就留不得了,等过些时日,找个合适的时机,让苏万州那个老家伙吃些苦头。”
“是,太子殿下。”
“等等,苏景云是不是还有个孩子?”
“回太子殿下,正是,那孩子名叫苏衡,是苏景云嫡子,如今整个苏家都将他当做心头宝,疼爱的紧。”
“心头宝……”李驿昀嗤笑一声,“好,好的很——”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道异响。
书房里的人惊起,“什么人?”
苏澜一愣,她可没弄出什么动静来,她将身子掩在墙后,朝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一个小身影摔在地上,显然是从树下摔下来的。这一看,吓得苏澜魂都差点没了。
苏衡!这小子怎么会在这儿?
苏澜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会暴露身份,她立马朝苏衡飞奔过去,一把揽起他的腰,就翻身上最近的墙。
与此同时,书房门被打开,李驿昀自是发现了有一道身影飞快闪过,他神色暗了暗,“给我追,别留活口。”
“是。”
苏澜顶着一头有些沉重的发饰,又抱着一个孩子,不免有些吃力,不仅如此,这小兔崽子还在挣扎,“放——”
苏澜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见他还在呜咽,苏澜狠狠地打了他屁股一下,威胁道:“你再说话,我直接给你丢荷花池里。”
也不知苏衡是因为听出了她的声音而愣住了,还是发现今日的苏澜有些不同而有些惊讶,反正是安静下来,苏澜倒也省了不少气力。
若是别家的孩子,那她万万不会以身试险,可这是苏衡,她不可能袖手旁观,李驿昀是什么人?心狠手辣,若是有一丝疑虑都要斩草除根。
若他发现苏衡在东宫旁院里,他怎么可能会让苏衡活着离开,即使苏衡什么都没有听到。
苏澜自是察觉到有人在身后紧追不舍,若是一直这么跑下去,定是会惊动众人,苏澜只得一边躲避追杀,一边想着应策。
苏澜一个使力将苏衡提了起来,将他抱在怀里,这小萝卜头应当也是察觉到此刻气氛有些紧张,他一声也不吭。
苏澜压低声音道:“阿衡,后面有人要杀我们,等等你要听姑姑的,明白吗?”
苏衡傻傻地点了点头。
苏澜绕到小路里,突然停了下来,将苏衡一把放下,猛烈地咳了起来,咳嗽声间她艰难地夹杂着几个字,“快,快问我身子怎么了?”
苏衡不明情况,但好在应变极快,他拍着苏澜的背,“姑姑,你怎么了?”
“大点声。”这么轻,谁能听见。
苏衡急红了眼,看起来倒像是手足无措所致,他提了提嗓音,“姑姑,你怎么了?难受不难受,我去找爹爹来。”
苏澜的咳嗽声未停。
与此同时,脚步声靠近,一道身影从一旁走了出来,“苏五姑娘?”
苏澜一眼便看到了此人手中的剑,剑已出鞘,握于右手中。
苏澜似是无意,默默将苏衡拉到了另一侧,避开了剑所在位置,“咳咳……这位……咳咳……”
“大叔,你可否带我去找我爹,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爹是苏景云,我姑姑身子不适了,她一直咳嗽。”小苏衡胆大地上前扯着那人的衣袖,楚楚可怜道。
苏澜不由得心中默默称赞了一声,看不出来这小萝卜头这么能演,方才她都白担心了。
男子皱了皱眉,“苏五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相送,往前面走就是落园,到了那里,苏五姑娘定能找到家人。”
“咳咳……多谢。”苏澜强撑着道谢。
“姑姑,我扶你。”苏衡跑过来搀扶着苏澜,就往小路里走去。
男子眯着眼看了眼一病一小的两道背影,没有再怀疑什么,转身离开。
等人走远了,苏澜才直起身子,停止了咳嗽,她一把抓过苏衡的手,“你去那院子里做什么!可曾有听到什么?”
苏澜也顾不得装柔弱,反正她已经在这小萝卜头面前暴露了。
苏衡这下才好好看了自己这五姑姑一眼,觉得眼前的苏澜甚是熟悉,可又极其陌生,他低下头不说话。
苏澜气急,忍不住训斥起来,“你可知那院子里住的是谁?就随随便便跑了进去,还爬那么高,今日我若是不在,你怕是早就被人抓起来送去喂狼了。”
“我没有想要进去。”苏衡抬起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委屈道:“是他们说那棵树上有鸟蛋,让我上去掏。”
苏澜忍不住扶额,重重地拍了他脑袋,“鸟蛋掏着了吗?”她冷笑一声,“蛋没掏着,命差点也没了!”
“下次不会了。”苏衡乖巧地低下头,他也瞧见了,刚刚那个黑衣人可是提着长剑。
“苏衡。”苏澜一脸严肃,“我问你,今日你去过哪儿了?”
苏衡迷惑地眨了眨眼,奶声奶气道:“去……去掏鸟蛋了。”
苏澜又拍了拍他脑袋,方才还想夸他聪明来着,又犯傻了,“今日你去过那个院子以及爬树的事情不可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小萝卜头似乎感到有些为难:“就连爹也不能告诉吗?”
“夫子教过你读书没?听不懂‘任何人’这三个字是何意?”苏澜觉得自己暴脾气都上来了,“明白了吗?”
苏衡点点头,苏澜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往落园的方向走去。
谁知身后的小萝卜头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糯糯地唤了一声,“姑姑。”
苏澜一愣,故作气未消道:“又怎么了?”
“姑姑,你好厉害呀,能不能教我翻墙?”苏衡拉着苏澜的袖子,“姑姑身体不好也是假的,对不对?是不是要用来骗坏人?”
苏澜无奈,这孩子委实聪明了些。
“姑姑,教我翻墙好不好!”小苏衡不依不饶,他方才都看到了,姑姑她一跃就翻上墙了,就连他爹都没这么厉害。
苏澜暗自笑了笑,这鬼灵精,这会儿一口一个“姑姑”,也不知前两日是谁死活不肯叫的。
“你还小,学不来,等你大些了再教你。”苏澜想随口搪塞过去。
“姑姑。”苏衡死皮赖脸缠着她,不让她往前走,“衡儿很乖,教教衡儿,好不好?”
苏澜被他缠得有些不耐烦,脱口而出,“翻墙不行,等改日教你骑马,成不?”
话音刚落,苏澜悔得肠子都青了。瞧瞧,她这臭嘴!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真是该死!
“好好好!姑姑教我。”苏衡眼睛一亮,猛地点头,相对于翻墙来说,他更喜欢骑马。
“教你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苏澜摸着他的头,“今日之事不能与任何人说,听见没,我的事也不成,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苏衡拼命点头。
苏澜对付这些小萝卜头自有方法,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半巴掌大的木刻,雕的是一枚小短剑,小巧又不失精致。
她递给苏衡,“这个送给你,若是你这些日子乖乖照着我说的话做,七日后可再来我院子里换个更大的小短剑。”
苏衡一见到这个,双眼发光,他自小就喜爱这些木刻刀剑,可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
“嗯嗯。”苏衡拼命点头,“姑姑,我会听话的。”
“衡儿!”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姑姑,是爹来了,我们快过去吧。”
“好。”苏澜神情一变,掩着唇又咳了几声,作虚弱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