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我开着车子在回辽源市区的公路上疾驰。
其实在每次周末回家的时候,因为即将见到姜雨薇和两个孩子的缘故,我的心情都是迫切而又逾越的,可是这次我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林长清不能动。
或者说是根本就动不了。
不过这并非是因为林长清的背景到底有多深厚,而是因为他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以至于连蔡公民都不得不出面来保他,毕竟把持了湘云县政坛这么多年,这位县委书记的底子也不干净,这一点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话里的含义却并不晦涩难懂。
林长清是蔡公民的心腹,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否则他当初也不会被派去到周泽明那边当卧底,但也恰恰是因为这样,一旦林长清自己出事的话,他既然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那么也同样会为了争取宽大处理而把蔡公民那些见不得人的事给抖落出来,这些正是后者来找我求情的原因。
平心而论,自打我来到湘云之后,虽然蔡公民对我曾经也动过一些坏心眼,例如利用毫不知情的我给市委书记送钱等等,但总体来说这位县委书记对我确实不错,不仅顶住了来自崔哲那边的压力不说,还在短时间内对我连续破格提拔,可以说我能有今天,也的确是蔡公民多方照顾的结果,所以对于他的说情,我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是我不清楚的是,这些是否也都在林长清的计划之内,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也未免太可怕了。
回到姜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十点,但是姜雨薇却没有睡,而是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织毛衣,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位从小锦衣玉食的姜家大小姐也会有这样贤妻良母的一面。
在边脱掉外衣边打完招呼之后,我就爬上床抱住了姜雨薇,先是絮絮叨叨的把林长清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苦笑摇头道:“媳妇儿,这下我是真遇上难题了,你说要动他吧,牵连太广,毕竟人家蔡书记对我也算有知遇之恩,把他牵连出来我也于心不忍,而且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人家蔡书记背后八成还和省委组织部长有点关系,我怕一个不小心会给爷爷惹麻烦,可要是不动林长清吧,被人摆了一道我还不甘心,你说我该怎么办?”
“不能动,那就不动,不过由此看来他这回倒是真狗急跳墙了,要不然也不会用手里掌握的把柄去威胁蔡书记来找你说情,既然这样,依我看林长清的事暂且就缓一缓。”
姜雨薇放下已经织了一半的毛衣,略微沉吟了片刻,她轻笑道:“等下周再上班的时候,你大可以去找初秘书,哦不,现在应该叫初主任了,你们两个在一块吃顿饭,然后让他帮你把林长清这点龌龊事私底下向外宣传宣传,这样岂不是更好?”
“呦呵,没看出来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坏呢?”
我仿佛用一种重新认识的眼神打量着姜雨薇,虽说不至于最毒妇人心,可姜雨薇的这招也的确是够坏的了,如果真让初成章把今天发生的事“无意间”宣扬出去的话,因为身份特殊的缘故,恐怕没人会怀疑这位原蔡公民贴身秘书所说的真实性。
那么这之后,林长清必然会迎来一场极大的信任危机,而一旦被孤立起来的话,这位县委组织部长的政治前途就算是走到头了,毕竟对于这样一个出了事就拿领导把柄当自己挡箭牌的人,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会都会心存顾忌,别说提拔重用,估计就是在湘云县的政坛内部,他也会成为一个被薛翰林等人避之不及的存在,要知道林长清可是一个对权力异常执着的人,如果真成了一个前途无望的孤家寡人,恐怕没有比这更让他生不如死的了。
至于之后,其实不能动林长清的最主要原因还是怕他背后的崔家借题发挥,毕竟因为多次照拂我的缘故,崔哲对蔡公民的印象可不是太好,而一旦崔家倒台的话,那么这些顾忌就不复存在,等到时候再慢慢收拾林长清也不迟。
“什么叫坏?”
姜雨薇轻轻摇头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的洁白小牙,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其实你去不去省里对我而言根本就无所谓,甚至从一个妻子的私心角度来说,我还巴不得你留在辽源,可想法归想法,却并不代表其他人就可以耍阴谋算计你,再说了,我都嫁给你这么长时间了,如果再不从你那里学点花花肠子的东西,怎么对得起别人说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自打新生报道那天起,你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就已经定型了,说与世无争不食人间烟火是有些过分了点,但也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平日里听惯了你的细声细语,再听你这里从背后算计别人,还真有点不适应。”
我摸着下巴眼神古怪的看着姜雨薇道:“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倒是有点理解为什么我那位不可一世的大舅哥为啥不跟你争继承人的位置了,反正不想争也争不过,倒不如做个醉生梦死的纨绔大少来得实在。”
“你现在才知道啊?”
姜雨薇假装叹了一口气,道:“没办法,谁让我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呢,先不说我爷爷,就是我父母,从小到大在他们身边耳熏目染了十几年,有些东西早就无师自通了,本来吧,我这辈子也没想对谁使什么坏心眼,可我老公偏偏有时候就是个天下第一大倒霉蛋,你说没招谁没惹谁,却总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