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是于次日进入泗清县的,尽管知道泗清是国家级的贫困县,但是真实的泗清的贫困还是令韩冬大吃一惊。
沿途没有像样的房屋,大多还是那种砖包皮的旧屋。所谓的砖包皮就是那种:墙体内里是泥墙所垒,墙体外用砖包着的那种房子。
建筑质量是最差的,适逢大雨之时,外面停了,房里还在下的那种。
这种房子在祥嘉县早就绝迹了,但泗清县依然满目遍野,这经济的悬殊是显而易见的。
杜书记把韩冬放在泗清是让他完成未了的心愿的。全市唯一未脱贫的就是泗清县了,他杜昌文马上升任副省长,这未了的心愿也只有韩冬替他了了。
韩冬了解老板的良苦用心的。在他心里杜昌文书记是个真做事的好官,他时刻牵挂的还是他的黎民百姓。自己应当向他看齐,不忘初心,继续前进。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驶进了泗清县委县政府的大院。
院内唯一的标志建筑就是这县委办公大楼,但墙体斑驳,房门老旧,一切都是隔年的老物,让人看不到任何现代文明的样子。
一楼是信访接待室,有几位老干部在喝茶聊天,唧唧歪歪,好像在谈论工作之外的花边新闻。
另一间有六个年轻人在打够级,那种纸牌游戏让他们群情激昂,丝毫不顾及旁边办事群众的眼睛。
别的科室不是没人,就是大门上锁,有的还锈迹斑斑,有的办公室垃圾满天,看来是好久不上班了。
听门口的门卫讲,这能来上班的就算好的了,工资已半年发不下来了,谁还上班呢,全搞自己的小生意去了。
韩冬一阵的无语,他今天是独自报到的。没有让市委副书记刘留陪同,他来了个边私访边上班的策略。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位最高领袖的话他是准备牢记一生的。
这一行,让韩冬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泗清,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当他赶到县委办公室时,县委办主任李文文惊的目瞪口呆。
“韩书记,你来之前打个电话啊,我好接你啊。"
韩冬微微一笑,看着文质彬彬,满脸憨厚的李文文,心中顿觉好感。
“不用搞那些形式,领导干部就不能工作了吗?这风气要改一改了。"
李文文打心里佩服,仅仅这个轻车简行,让他感觉到泗清的天要变了。
"韩书记,我马上联系张天河同志,晚上常委们一起和你接接风。"
韩冬知道,张天河是泗清的老县长,五十多岁的人,本来是准备接县委书记的。谁料中途生变,韩冬杀了过来,而且还是戴着市委常委的帽子。
张天河心快屈死了,他的仕途只能挂上句号了。下一步,他也就是人大政协了。
一想起来,张天河的心里就是翻江倒海,折腾的难受,如肚中生了长长的蛔虫,从此不在安宁了。
张天河是土生土长的泗清人,是吃着泗清的红薯,喝着泗清水长大的。他对泗清充满了感情。
他从一个乡镇的小职员,一步步的干到了县长的位置,可谓实干之人,但其心胸狭隘,一届届县委书记都和他尿不了一个壶的。
他指东,县委书记指西,一首曲子两个人各唱各的,弄得曲不成曲,歌不成歌。
泗清经济一落千丈。干部工资已半年发不出来了,干群不稳,又何谈众人共谋大业呢。
几届县委书记都是灰溜溜中走的,这张天河在泗清盘根多年,各部门的一把手大都是他的杰作。实际上,张天河才是泗清真正的航手。
人背后称其张书记,他本人是默许的,本认为此次县委书记铁板钉钉,但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张天河郁闷死了。妈的,老子干不上,你小子韩冬也别想在这里玩转。
韩冬对泗清县政坛现状是了解的。对张天河的品行他也略知一二,他最痛恨的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妈的,擅于窝里斗,打嘴仗的,老子要让你们一个个的靠边站。
晚宴在县政府食堂进行的。张天河首先对韩冬书记的到来,表示了假惺惺的欢迎,那语气虽热烈,但却有一种别样的意味在里面。
县委副书记严军,常务副县长袁文霞,组织部长刘东利,宣传部长欧阳文青,武装部长刘卫东,县委办主任李文文。
当然还有几个实权部门的负责人:财政局长王破天,交通局长程宝峰,国土局长高晓斌。
等等也参加了晚宴。
酒桌上,虽然是对韩冬尊敬有加,但对于这个年轻的书记,他们觉得这小子无非沾了市委大秘的光,花拳绣腿,完全不是张天河的时手。
在他们眼里,韩冬书记不过是泗清政坛的匆匆过客,过烟云烟。
泗清的天还是姓张的天,不可更改了。
李文文是个例外,他的眼神不时地提醒韩冬。他还主动地替韩冬挡了几杯酒。
这个小小的善意的举动,让韩冬深刻的嗅到:泗清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你张天河再想一手遮天也只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