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又逢故人(1 / 1)

吾家公主鸿鹄志 偌行 1674 字 1个月前

赤璋说撤军就撤军。

等陆允良听到风声再赶来,驻地已经被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慕容冰无奈地冲他一摊手,转头继续喝还剩半碗的汤药。

放眼一望,神机营如今的氛围可和赤璋不在的时候大相径庭,不仅人人噤若寒蝉,连一向活泼的马匹都乖巧安静地待在马厩里。

陆允良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劝劝赤璋。

这好办,赤璋就守在“容长雪”身边。

陆允良忧心忡忡道:“赤璋兄弟,容兄弟伤势未愈,不宜骑马,不如多休息几日再启程?”

毕竟神机营来时行军匆匆,根本没有携带马车。若是再寻马车送来,他正好多拖延几日。

赤璋瞥他一眼,冷笑了一声。

这声冷笑还未落地,陆允良就看到一名隐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躬身站定在赤璋身前。

赤璋道:“听清楚了?”

隐卫点头:“明白,副统领。”随即转身离开。

陆允良眼睁睁看着那隐卫几个抬手,便有人向他那边聚拢,然后寻来木材,就开始叮叮当当。

那架势,竟是要当场造出一辆马车来。

陆允良摸摸碰了一鼻子的灰,啧啧称奇,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眼界低了些。

但他还想再挣扎一下:“……宫里来的议和使马上就要到了,也许会带来新的旨意,不如再等等?”

赤璋嗤之以鼻:“陛下若还有什么旨意,还是直接和我家主上说去,免得公子受累。”

陆允良本就不擅长与人口舌争辩,连着被呛声两次,又想不出新的借口,默默地闭上了嘴。

慕容冰放下药碗起身,凑到陆允良耳边,低声笑道:“陆大哥费心了,不过副统领说一不二,劝不动的。”

她刚咕哝完,赤璋就伸手过来挡着她的肩膀,将两人隔开,语气不善:“公子还是注意点礼数。”

“不妨事不妨事,是我让容兄弟唤得亲近些的。”陆允良唇角挂上一抹笑意,望向慕容冰的眼神温和,“容兄弟此次,真的帮了我大忙。”

慕容冰淡淡莞尔:“陆大哥客气,长雪职责所在罢了。”

见撤军已成定局,陆允良拱了拱手,笑容坦然:“那就先祝容兄弟,一路顺风。”

………………

神机营拔营撤军的时候,陆允良亲自来送。

他瞧着赤璋小心翼翼地将“容长雪”扶上马车,又骑了马跟在马车旁,时不时侧耳,听马车里面说着什么。

端的是一副呵护备至的模样。

牛参将凑到他旁边,伸着脖子望了好一会儿,问道:“将军,你看什么呢?”

陆允良沉默片刻:“你觉不觉得,赤璋对容兄弟,似乎关切得有些过分了?”

“没有吧?”牛参将嘴里叼着一根草,说话也含含糊糊的,“容小将军若真是长公主的心上人,旁人紧张‘他’很正常啊?”

陆允良笑笑,转身往回走:“老牛啊,你也和赤璋打过几次照面,你觉得这个人武艺如何?”

“很强,但是到哪种层次,我还真看不出来。”

迎着和煦暖风,陆允良的声音渐低:“我不及他。”

何止他不及赤璋,陆允良戍边十二年,见过形形色色各路高手,没有一人能让他有面对赤璋的那种压迫感。

从小王爷到容兄弟,无人武艺在赤璋之上。

可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会被收入长公主麾下?

既然有这样的高手,本该留在南安,寸步不离地护卫长公主,又为什么会专程到南疆来接“容长雪”离开?

牛参将没有陆允良想得那么复杂,略一思考就舒展眉头:“哎,未来驸马嘛,是该好好保护。”

真的只因为是未来驸马吗?

这些疑问短短一晃,就被陆允良抛到脑后了。

毕竟现在更要紧的,是与百越和谈。

………………

马车走出去半日的路程,慕容冰昏昏欲睡。

却闻马车外赤璋轻叩两下厢壁:“公子,遇上宫里来的议和使了。”

慕容冰睡眼惺忪地摆摆手,反应过来赤璋看不见她的手势,闭着眼吩咐道:“打个招呼就行,我就不出面了。”

“这次恐怕不行。”赤璋的声音莫名冷了些。

慕容冰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眉尖蹙起,奇怪为什么“这次”不行。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窗外传进来一道分外轻佻的声音,嘲弄满满:“容公子好大的架子啊,看来本官是没这个福气见公子一面了?”

慕容冰不禁抬手扶住额角,觉得头有点痛。

她纳闷极了,慕容莲夏怎么什么事都派这个参商出面?

如今朝臣中年轻一代也逐渐崭露头角,他就没有别的心腹吗?

但不待见归不待见,她还是整理了衣襟,挑开车帘站出来,挂着虚假的笑容跟参商客套。

“哪里哪里,长雪一介家臣,怎敢在参商大人面前使性子。”

参商照例穿得花枝招展,身上的淡黄绸缎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上下打量了慕容冰两眼,继续阴阳怪气:“果然是你?容公子好福气啊,看来世子爷上次掳了你去,竟然没弄死你?”

慕容冰笑笑,不动声色地按住赤璋的右肩,让他没法抬起刚拔出的刀。

“还是要感谢参商大人手下留情,没让密探将长雪万箭穿心。”

她咬字清晰,最后四个字刻意顿了顿。

本意是想阴阳参商,不料话音刚落,就察觉到来自参商身后的,另一道审视的视线。

慕容冰微微眯起了眼。

那人一夹马肚,从参商身后走了出来,伸手按在了参商的肩膀上,制止了没完没了的唇枪舌剑。

“莫要逞口舌之快。”斗笠下传出的声音异常冷厉。

他说完,斗笠微微抬起,看向慕容冰。

慕容冰却看不到他的脸。

斗笠四周垂下的黑纱长至腰际,而里面那张已经模糊难辨的脸,竟然还蒙着一道面纱。

她只能看到此人衣袍下摆的荆枝滚纹,脑海里电光石火间滑过数道相似的身影。

父皇驾崩前由南安回京路上遇到的神秘男子……

西南慕容地反叛时京都号令京防大营的掌权人……

慕容莲夏南行启程时人潮前的垂纱斗笠……

如果都是一个人,如果都是面前的这个人。

北地边疆的少将军,荆家的第三子。

“无意冒犯容公子,我替参商给容公子赔礼。”他拱起手,在马上微微弯腰。

也不等慕容冰的回礼,随后扯住参商的马缰绳,策马先行一步。

后面的仪仗一看主子都走了,也赶紧跟上去,一溜烟跑过了神机营。

慕容冰被他打断思路,怔了怔,莫名其妙地回头望去。

对方刚好也回过头来,斗笠垂纱晃荡,慕容冰隐约觉得又和他对视了一眼。

她迅速错开视线,再攥拳的时候,手心竟然有了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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