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强闯(1 / 1)

吾家公主鸿鹄志 偌行 2001 字 1个月前

掳回来的那个刺客,饶是再嘴硬,到底没撑过三天,一股脑全交代了。

“我说我说,我家、我家主子……是溍水王,此次我们接到消息,说小皇帝中秋出巡……”

他喘息一声,“听说是走水路,所以、所以分了几批人马……”

话音刚落,一只铜锣飞过来正正拍在他脸上。

镂月轻盈地跳过来,一脚踩在木桌上,恶狠狠道:“你们截杀陛下,为何要对我们动手?陛下出巡能跑到南安来?”

刺客咳出一口血:“出巡……是秘密出巡,我们也不清楚何时出京都。只是、只是首领看到了你们船上那位……”

他又停了下来,昏沉的眼中浮现一丝疑惑。

明明对着画像确认了样貌,为何还是认错了人?

这世间怎么会有侧影和仪态都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他们是杀上画舫,利刃迎面劈砍的时候,才发觉面前这“少年”同画像并不完全相似。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动手了,那就除了杀死对方,再无退路。

镂月没见过慕容莲夏,她仰起小脸问道:“大哥,公子和陛下真的很像吗?”

“若是对他俩不熟悉的人,远观的话,是很像。”赤璋答了句,转身往地牢外走。

镂月慌不迭地跟上,想了想又退回来,冲着刺客唾了口,才大摇大摆地离开。

只留刺客独自在地牢里苟延残喘。

………………

第三日的黄昏,温明沏到了。

他这几日频频来公主府,一直被隐卫拦在府门外,但这次与之前不同,他来的时候怀里抱了张七弦琴。

“容长雪”不在身边,温明沏向来是懒得装出谦谦公子的气度模样,今日更是直接动手强闯进了前庭。

没走两步,迎面劈过来一柄长刀,骇得他旋身连退数步。

赤璋飘飘然落在庭中,长刀入鞘,眼露杀意:“主上还在府中,温公子未免轻狂了些。”

“长雪被魇住了,你为何不与我说?”温明沏厉声喝问,“他落水之时你们便阻我救他,我倒要问问莲华殿下,你们这些人都是何居心?”

赤璋闻言,冷眼望向跟着温明沏的那个隐卫,那隐卫头也不敢抬,浑身上下写满了心虚。

怕是被温明沏几番花言巧语听昏了头脑,说漏了慕容冰昏迷的事。

“公子是主上的家臣,我等自然没有不救治的道理。”赤璋冷冷道,“倒是温公子,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温明沏嗤了声,眼神轻蔑:“三日仍未苏醒,你们果真是绣花枕头榆木脑袋。”

他不屑与赤璋多说,脚下轻点,踩着回廊的梁柱攀上屋顶,一路前行到了中厅,才一拂宽袖盘膝而坐。

赤璋还要再追,身侧伸过来一只手臂拦住了他。

蓝暖戴着银白的面具,不知何时站在了赤璋身侧。

“大哥,温公子似乎有法子,不妨让他试一试。”他嗓音温温。

赤璋冷道:“他能有什么法子?”

屋顶上的温明沏指下已然发力,轻缓的琴音流淌而出。

“公子陷于魇梦迟迟不醒,以外力帮公子确实是一种方法。”

蓝暖闭目调息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据说江湖有种音攻,弹奏时将内力注入其中,靠乐声就能杀人。”

“琴音既能杀人,便能救人。温公子此曲有清心宁神的功效,对公子有益无害,让他弹吧。”

赤璋蹙眉道:“我在江湖行走时也遇到过一次音杀,但此曲陌生,闻所未闻。”

蓝暖道:“音攻作曲不易,传承更加不易,流传下来的往往都是杀人之曲。这首曲子我也未曾听过,到底是何人所作,恐怕还要询问温公子。”

他凝望着温明沏的背影,良久,轻叹一声,“大哥,或许温公子,对我们公子的确没有什么坏心思。”

说是这样说,但温明沏在中厅屋顶抚琴时,蓝暖还是带了几个隐卫远远地盯着。

原本蓝暖以为,这位温公子大概弹一两个时辰便会离开了。

他目力极好,哪怕夜视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亥时过半,温明沏的手就开始抖了。

哪怕内力再深厚,也不可能扛得住这么长时间的弹奏。

守夜的仆从走过回廊,都会抬头看温明沏一眼,然后低声交谈两句。

“这是哪位大人,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有知道得多些的仆从答道:“听说是公子前段时间带回来的,不住在府内。”

“他这曲子也弹了不短时间了啊,都不累的吗?”

“好像是公子身体不舒服,唉……这些事哪里会跟我们讲,快干活吧。”

子时刚到,见温明沏停手,蓝暖从另一边的屋檐上坐起了身,准备招呼几名隐卫送温明沏回别院。

温明沏却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原地调息了一刻钟,十指再次按压在琴弦上,指尖一动,琴声淙淙,若山间清泉。

一名隐卫忍不住道:“大人,这……”

蓝暖转眸督了眼破云而出的月亮,唇角勾勒出些许笑意:“再等等吧,温公子也算尽心尽力。”

这一等,就等到了将近丑时。

先前质疑的那名隐卫颤抖着声音说了句:“疯子……”

后院里走动的人突然多了起来,隐隐的人声已经传到了中庭这边。

蓝暖目光一凝,霍然起身。

后院方向赶过来一名隐卫,几个起落攀到蓝暖身边,喜形于色,拱手道:“大人,公子醒了!”

那厢的温明沏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动静,他简单地将曲子收了尾,慢慢从屋顶站起来,眺目远望。

夜间的风大了些,吹在他身上,竟然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蓝暖有些不忍,点了两名隐卫吩咐道:“送温公子回去休息吧。”

………………

慕容冰扶住额头,在琼琚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来。

“我这是……”

她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眨了一下眼而已。

镂月红着眼眶扑进慕容冰怀里:“公子你可把我们吓坏了,大哥把你从水里捞上来,你就一直不醒……”

“我……落水了?”慕容冰蹙起眉,竭力回忆,脸色突然一变,“勋儿、勋儿怎么样?”

赤璋不冷不热地哼了声:“她没事,让青圭瞧过了,只是受了点惊吓,连块擦伤都没有。”

话里刚提到青圭,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扒开,青圭探进头来:“公子醒了?”

他问完话,也不等人答,麻溜地窜进屋里,直接被赤璋拎住了脖子:“说了多少遍,进公子房内先敲门,听到回话再进。”

青圭垂头丧气地瞧赤璋一眼:“你都站在这里了,我还听什么听。”

慕容冰被魇住,他自诩医术不凡却无能为力,最后还让外边那小子趁机讨了个好,自尊颇受打击。

此刻给慕容冰诊完脉,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莫非我以后给人看病,还得练练琴技?”

镂月抱着慕容冰,冲青圭翻了个大白眼:“蓝暖说了,你内功不够深厚,学不来的,死心吧。”

他们这一来一往吵得热闹,慕容冰终于听出来些不对劲儿了。

“等等,我睡了多久?醒不过来是什么意思?琴技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安静下来,琼琚这才轻声细语一五一十地给慕容冰解释。

听到温明沏连续弹奏古琴近三个时辰,慕容冰沉默片刻:“明沏他……”

青圭道:“没什么大碍,可能有些累着了,蓝暖已经叫隐卫送他回去。”

慕容冰又沉默了会儿:“琼琚留下,你们都先去休息吧。”

等到赤璋他们都离开,琼琚合上门,转身过来给慕容冰掖了掖被角。

慕容冰斜倚着靠枕,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落水的惊悸尚存于心:“我这些年来忙忙碌碌,总是忘记推敲早年宫中的事,这一番魇梦,倒叫我又想起来了一些。”

“‘凤鸾之仪’一说兴起,某族贵女害我,将我推下水去,醒来后阿泽在殿外长跪不起,自此再不敢离我半步。”

“可当年你们明明都不在身边,救我那人,到底是谁?”

琼琚端着茶盏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当年骄阳烈日,荆泽跪地请罪的背影似乎仍在眼前。

许久,答道:“是……温伴读。”

“是么?”慕容冰淡淡反问这一句,转过身子闭上眼睛。

原来……

原来当年他无故消失之前,他们其实见过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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