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左相玉阳(1 / 1)

吾家公主鸿鹄志 偌行 1803 字 1个月前

巧合的很,左相玉阳选择落脚的客栈,和慕容冰所在客栈只隔了一条街。

经过玉阳的调和,北地无形的硝烟气消散了不少。虽然明知道金钲和慕容灏是假惺惺地握手言和,但这无疑是慕容莲夏最满意的结局。

诸侯亲王之间互有龌龊,断不可能心齐,只不过不能让他们闹到明面上,发展成军队火并罢了。

真要他们团结一心,头疼的就该是慕容莲夏了。

玉阳的车驾清晨入城,休整半日后下午便走。

慕容冰早早地带着镂月一同去见玉阳,留下与温明沏相看两生厌的祁昱照看他。

倒也不是刻意让他们俩都不顺心,只是担心把镂月留在温明沏那里,这小丫头会被那只厚脸皮的狐狸骗得团团转。

递了拜帖后,很快就有人来迎接慕容冰,将她送到了玉阳门外,却把镂月留在了楼下。

慕容冰摆了摆手,示意镂月稍安勿躁。

推开房门望去,屋里没有旁的闲杂人等,只有玉阳一人坐在主座上闭目养神。

纵然已年过半百,两鬓也早已花白,整个人不可避免地呈现出老态。但玉阳听见房门响动,睁眼望过来时,眼中依旧精光四射,压迫力十足。

不愧是当年一手扶持景帝登基的股肱之臣,不愧是经历了几十年权力倾轧存活下来的左相大人。

慕容冰恭恭敬敬地给他行礼:“晚辈拜见玉相,久仰大人声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玉阳那双锐利的眸子便定在她身上,咳了两声才道:“小子,起来吧。我老了,就不用说这些客气话哄我。”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看拜帖上写,你是莲华长公主的家臣。”

他说话说得极慢,“家臣”两个字从唇齿间缓慢碾磨而出。

慕容冰一度以为被看穿了身份,等了等又好像没有被看出来,不由得有些心虚:“正是,晚辈容长雪。与拜帖一同呈上的还有主上的信物令牌,足以证明晚辈的身份。”

现在获取玉阳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她倒也不怕玉阳回京告状告到慕容莲夏面前,“容长雪”本来就是杜撰出来的名字,不存在的人,把南安城翻个底儿朝天都不可能找得到这个人。

玉阳端详着拜帖下的令牌,神情不置可否。

慕容冰继续道:“玉相为陛下分忧,千里迢迢来到北地劝和,舟车劳顿,实在辛苦。若是归程途经南安,我家主上必会设宴为玉相接风洗尘,到时候还请玉相赏光。”

玉阳放下令牌,捻了捻胡须,态度和蔼了不少:“容家小子,你借了你家主上的名号来见我,是要求我什么事?不妨直说,不要和我这个老人家绕圈子。”

既然被点破,慕容冰也不说那些客套话了。

她拱了拱手又行一礼:“晚辈奉主上之命,在北慕容采购了些货物,但其中有些物件不宜过关,还请玉相帮忙。”

玉阳了然笑道:“你的意思是,想混入我的车驾出城对吗?”

慕容冰恳切道:“我家主上定会重谢玉相。”

玉阳呵呵笑了两声,摆了摆手:“罢了,我也不要你们这帮小娃娃的礼物。下午启程的时候我会等你们一刻钟,记得及时赶过来,出城五里之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

直到启程,温明沏也没有苏醒过来。

慕容冰和镂月都是不懂药理的,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症状。

反倒是祁昱翻了翻他的眼皮端详了一会儿,又去包裹里翻出青圭给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药丸,也不细看药效,随手抓了一把给温明沏灌了下去。

镂月看热闹不嫌事大,找了几个药瓶让祁昱继续给温明沏灌。祁昱督了眼她那张兴奋到发红的小脸,冷漠地扫开了那几个瓶子,惹得镂月不满地撅了半天嘴巴。

慕容冰蹲在一旁观摩了全程,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些药丸被喂进去,迟疑道:“你这种法子,真的不会把人药死吗?”

祁昱平静地收好药瓶,拿了张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闻言头也不抬地问慕容冰:“公子懂药吗?”

他神情淡漠沉静,举止从容,有那么一瞬间让慕容冰觉得,他还真可能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大师。

于是慕容冰道:“自然是不懂。”

但是就算不懂也能看出来你这个法子不对吧?照这种喂法人都该被药死十遍了啊祁大统领!

“那便是了。”祁昱淡然道,“公子不懂,我也不懂,那就只能这么治,要是死了算他倒霉,怨不得我。”

……………………

玉阳车驾出城的时候果然没有被检查,慕容冰将温明沏藏在祁昱的马车里,顺利蒙混过关。

北慕容边界逐渐远去,眼看五里将到,慕容冰跳下马车,一路小跑赶上玉阳所在的马车和他告别。

玉阳和蔼地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忽然又出声唤住转身离开的慕容冰。

慕容冰疑惑转眸,就听这位左相大人在车内缓声道:“小公子,记得回去转告你家主上,此次之事老臣不会与陛下多说,但是他日,若是莲华殿下敢动摇社稷图谋皇位,莫怪老臣不留情面。”

慕容冰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冰冷肃杀的气息蔓延而出,一瞬即收。

她扬起一个笑脸,拱手朗声道:“是,谨遵玉相令。”

慕容冰离开后,车里缓缓响起另一道年迈的声音:“大人,虽说是莲华殿下的家臣,却也没有冒险相助引人诟病的道理,您又是何必。”

玉阳闭上眼睛,没有看旁边的老管家,手中把玩着玉葫芦,低声道:“那不是殿下的家臣,而是殿下本人。”

老管家失声叫道:“您说什么?”

“嘘。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大惊小怪的。”

玉阳责怪地看了老管家一眼,“殿下隐瞒身份来此,你咋咋呼呼成何体统?若是坏了殿下的事,我看你有几条老命相抵。”

老管家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他擦了把额头冷汗,问道:“老奴瞧着明明是位小公子,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莲华殿下呢?”

玉阳想起慕容冰来见他时那副恭谨乖巧的样子,淡笑一声:“殿下那副模样扮得极好,她大概也是觉得我看不出来,却不知道她进屋来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老管家拧眉思索,他的确想不出到底有何破绽。那小公子是他收了拜帖,亲自引去见玉阳的,言行举止间分明丝毫看不出女儿家的做派。

“因为,‘他’唤我为‘玉相’。我为皇族嫡系殚精竭虑几十年,除却他们皇室嫡系,人人都得尊我一声‘左相大人’。也只有他们,才习惯唤得亲近些。”

玉阳摇摇头,有些惋惜道,“哎,到底是年轻了些,又是个女儿身,没机会和朝中老臣多打打交道。”

若是位小皇子,若真有机会成长起来,那便是皇族嫡系不可多得的珍宝,陛下真正的左膀右臂。

老管家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又道:“大人,要不要跟陛下说一声?”

玉阳督他一眼:“同陛下说这些做什么?没有必要。殿下是个好孩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老管家道:“殿下此次还不是采购了无法出关的物件,万一……”

“没有万一。”玉阳态度坚决,“就算有,我也自有法子应对,我还能斗不过一个小孩子?”

车里便安静下来,老管家沉默着,再没有多说。

许久之后,却听到玉阳又叹了一口气,这位纵横三朝的老臣,言语间多了些怀念的意味。

“我刚刚瞧见殿下,真真像极了景帝少年的时候。可依着目前的形势,她不合适,只有陛下才是最合适的皇帝。”

景帝刚登基的时候,性格宽容忍让,才会三番五次对两位冒犯自己的兄长留情。可他等来了什么呢?

八州烽火,手足相残,幼女流散,爱妻病逝,方知心有余而力不足,所求之道终不可得。

善良仁慈无法对抗野心,但杀伐果决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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