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濡不想比陆星衍长得高。
她的理想身高是一米六五。
虽然现在实现已经不太可能了。
……
这天的早餐理所当然没有吃完,孟濡让陆星衍把剩下的食物全部打包回去,当做他后面两天的早饭。
陆星衍:“……”
少年听话地吃了两天剩饭,第三天早上,终于把最后一只烧麦整个填进嘴里。
他仰面倚着椅子,转眸视线盯着刚吃完早饭就去洗手间,从厕所出来漱口的孟濡:“你不要看我好说话,就这么欺负我。”
孟濡:“?”
她欺负他?
孟濡不明白这小孩何出此言,明明是他点的太多,她还帮他一起吃了。虽然最后吐掉的也不少……孟濡侧目看着陆星衍问:“你什么时候好说话?”
她记得他每个班主任都评价过他和同学不好好相处,还经常和班上同学打架。陆星衍稍直身体,眉乌目漆,一本正经答:“对着你的时候。”
“……”
孟濡什么都没有说,拿起牙刷,挤了点牙膏,又刷一次牙。显然是不把陆星衍的话放在心上。
陆星衍一只手搭在椅背,若有所思看孟濡:“你最近怎么经常刷牙?早晚刷一次,吃饭后也要刷一次?”
孟濡动作停顿,吐掉口中的泡沫,漱了漱口说:“保持口腔清洁,不好么?”
听起来是没什么毛病。陆星衍皱了皱眉,走回房间拿出一瓶未拆封的漱口水,放在孟濡手边的洗手台上,说:“饭后想刷牙就漱一口这个,不要经常刷牙,对牙齿不好。”
孟濡看向面前的少年,勉强牵唇对他一笑说:“谢谢你。”
陆星衍眼尾一挑,似有深意说:“这个是柑橘味儿。”
孟濡:“?”
孟濡没懂,陆星衍拿起书本,边走回房间边揉揉头发说:“你接吻的时候也会是柑橘味儿。”
孟濡:“……陆星衍!”
少年不以为意。
反正他喜欢柑橘味儿。
陆星衍和孟濡第一次见面时,孟濡身上就是橘子清香。
陆星衍觉得孟濡接吻时应该也是这种水果香味。
除了对食物没有食欲,孟濡最近睡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她很贪睡,如果一整天没有课,孟濡就会睡到中午十二点或者下午一两点才起床。
而之前计划的晨跑,因为对食欲的改善不大,孟濡没跑几天就放弃了,倒是陆星衍住在家里的这几天一直坚持跑步。
常常陆星衍起床去上课,孟濡中午起床做饭,但她只吃几口,剩下的就全部倒进垃圾桶。
孟濡在排练室也经常犯困,中午休息,几个指导老师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闲聊。
孟濡就找到一张扶椅,收起双腿蜷着身体沉沉地睡着了。一个半小时后午休结束,孟濡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另外两名指导老师叫她,孟濡才缓慢地掀了掀眼睑,困顿地醒来。
其中一名指导老师笑说:“孟老师皮肤这么好,是不是和睡眠好有关系?我在家晚上都睡不着,难怪肤色越来越暗沉。”
孟濡抬手揉了揉眼睛,朝她们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昨晚睡得太晚了,今天有点困。”
其实,她昨晚十点就入睡了。
同样的事情第二天又发生一次,孟濡上课时指导学生们排练《白毛女》第二幕,突然没来由地一阵困倦,眼前的景象晃了晃,好像她一闭上眼,下一秒就能睡着。
孟濡强撑着精神,咬了咬牙才忍住了。
学生们都不知道她刚才停滞了一下是为什么,孟濡转身出排练室,对众人说:“你们先自己练,我去下洗手间。”
孟濡在洗手间洗了下脸,出来后从包里拿出一盒提神含片,吃了一颗。
这是她在意大利时舞团成员推荐的,提神很见效,吃起来有酸酸甜甜的果子味。
可惜孟濡只带回来这一小盒,而且已经被她吃掉大半。
多亏这颗提神含片,孟濡一下午都没有瞌睡。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孟濡本想八点以后再去舞蹈房练习一会儿芭蕾,但她坐在沙发上,不多久就身体一轻倒在一旁阖眼沉沉地睡去。
陆星衍正坐在旁边和舍友打游戏,四排。
他们明天开始考第一门试,程麟主动提议放松一下,于是四个人打开了吃鸡,全靠陆星衍带躺。
陆星衍虽打开了语音,但全程几乎很少说话。
只是在程麟和岳白间大喊哪里有人时,他找好隐蔽位置扛着一把狙击|枪,甩狙,爆头。
陆星衍淡淡:“死了。”
程麟在语音那头感慨,“和阿衍玩游戏太有安全感,阿衍要是有追不到的妹子,和她玩一局游戏,肯定手到擒来。”
陆星衍闻言,不由得想起和孟濡在电玩城玩赛车的那天,他明明故意输给她,还把另外两名男生撞到山底,让她赢得第一名。可她为什么却无动于衷?
陆星衍扭头,看向一旁的孟濡。
女人侧卧着,双手放在脸侧,长睫阖起,唇色嫣红,呼吸清浅,陆星衍这才发现她睡着了。
陆星衍放下手机,不顾进入决赛圈的舍友三人,俯身,手指轻轻勾着孟濡散在沙发上的头发,低低叫了孟濡一声。
孟濡被少年的声音唤醒,缓慢地掀开眼睑,面前是陆星衍熟悉又俊朗的面庞。她迟疑了下,有些茫然的睡音:“唔?”
陆星衍看着她说:“去房间睡,这里冷。”
孟濡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半,这时候练习芭蕾也没有精神,她索性坐直身体穿上拖鞋,依言去卧室睡觉。
陆星衍和孟濡说话时没有关游戏语音,他们那两句对话被对面程麟、岳白间、秦献听得清清楚楚。
程麟大惊失色,游戏都不重要了,“阿衍,你不是在家么?你家怎么有女人?”
岳白间听出孟濡的声音,解释说:“是阿衍的姐姐吧,上次听阿衍说他们住一起。”
“不是。”陆星衍开口否认。
少年唇角勾着,模样懒懒散散,语气里却认真地纠正。
“是我的宝宝。”
第二天,陆星衍开始期末考试,就不再每天都回家。
据他所说需要考一个星期,他虽然只考三科,但都在第一天和最后两天。
陆星衍不在家,孟濡也觉得轻松很多。
起码不用每天勉强自己多吃饭,也不用吃完饭不舒服想干呕。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南大学生考完试,大部分都进入寒假。
而覃郡芭蕾舞团的学生却没有那么轻松,别人在休息时,他们永远在排练室不知疲惫地重复枯燥的训练。
这天孟濡结束一天的芭蕾课回到家,家里无人。
陆星衍昨天就考完试了,因为收拾东西回到家很晚,孟濡今天一早去南大上课,两人几乎没有说过话。
下午陆星衍给孟濡发微信,说他去做兼职,凌晨以后才回来。
这个小孩,究竟为什么这么着急赚钱?
上次孟濡看到他为自己买的一整柜足尖鞋,也以为他赚的钱都用在这个地方了。
但现在孟濡觉得,足尖鞋只是一小部分,陆星衍肯定还有别的事情瞒着她。
孟濡晚上没有吃饭,自己做了点酸奶,加上冻干草莓和麦片,味道居然还不错。
她吃了两小碗。
看会电视,练基本功,洗澡。
孟濡和往常一样作息,等到十二点时,陆星衍还没回来,她没有多想,自己先睡下了。
孟濡入睡很快,大约睡了一个小时,枕边的手机蓦地震动响铃。
黑暗中,孟濡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伸手去够手机,隐约看清屏幕上显示是“陆星衍”,接听,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半阖着惺忪漂亮的眸不说话。
电话里却不是陆星衍,是另一个男孩的声音:“濡濡宝宝?是阿衍的女朋友吗,阿衍在dirtyub遇到麻烦了,你能过来一趟吗?你要是来得晚了他一会说不定就被人抢走了。”
孟濡:“?”
孟濡尚未完全清醒,也没听懂这个男孩在说什么,什么濡濡宝宝?她怎么会是陆星衍的女朋友?
对方挂断电话,孟濡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陆星衍出事了。
孟濡立刻下床换衣服,拿上围巾走到玄关穿鞋,一边又给陆星衍拨去电话。
但那边不再有人接听。
孟濡下到楼下,到小区外打车,报上dirtyub的地址,并拜托司机开快一些。
大约二十分钟,司机停在酒吧楼下,孟濡已经能很熟练地找到电梯口,上到顶楼。
这是孟濡第二次晚上来,环境依旧和上次一样,音乐舒缓,大约是时间不早,客人也不如上次多。
孟濡越过舞池,在卡座区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陆星衍。
她询问一名迎面走来的服务生,“陆星衍在这里吗?”
服务生点点头,向孟濡说了里面一间包厢房号。
孟濡朝他道谢,往里走去。
服务生在后面叫住她:“那间房里现在有客人,你最好等一下再去……”
孟濡停顿了下,浅浅吸一口气,才转回头对对方笑了笑说:“谢谢,我知道了。”
但对方离开,孟濡还是迈开脚步朝里面包厢走去。
孟濡听刚才那人电话里的语气,以为是陆星衍一时冲动和酒吧里的客人起争执了。或者是他打伤别人,或者是别人伤他,孟濡已经做好看到有人受伤的准备。
孟濡站在服务生说的包厢前,无人回应。
她正准备再敲,里面忽然想起酒杯砸地的破碎声。
孟濡推门而入。
怎么也没想到里面会是这种场景。
里面没有争执,没有斗殴,只有陆星衍和另外一名女人。
女人大约三四十岁,保养得宜,珠光宝气。面前一支波尔多红酒,满地碎片,深红色的酒液向四周溢散。
她对面,陆星衍神情寡淡,漆黑色的瞳仁没有情绪,甚至难以掩饰的不耐烦。
少年薄唇微动,声音不高,但是又冷又硬:“我他妈再说一次,滚,别来找我。”
女人伸出染着深红色指甲油的手,试图轻碰陆星衍的肩膀,笑道:“对客人态度这么差,不怕我向经理投诉你?”
陆星衍蹙了蹙眉,向后一退。
他身后是沙发,即便后退也退不了多远,女人依旧能触得到他。
孟濡早在看到这一幕之前就上前,见状微微蹙了下眉,伸手扯住陆星衍的袖子。
少年被她触碰的一瞬间回头,看到孟濡的脸庞时,想甩开的动作停了下来。
孟濡将陆星衍带到自己身后,纤柔身躯挡在他的身前,弯一弯唇角,漂亮又清明的眸不露怯地对上面前女人的视线。
孟濡开口,语气轻轻的,却有一丝显而易见的保护和不悦。
“请问你要对我家小朋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