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掌中之物(1 / 1)

“云姑娘,说了别放太高,这下好了,纸鸢飞走了,白花花的银子也跟着飞走了。”风生像个小和尚一般又开始在云溪耳边叨叨,他走了几步张望远方,确认看不到纸鸢的身影了。

“又没花你的钱,你心疼什么?”云溪只不过放生了一只没有自由的纸鸢,不知道风生在着急什么。

“我们少主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风生小声抱怨。

溪边的垂柳黄了叶子,只剩下黯然无光的柳条低垂在溪面,像个长锁深闺的怨妇,对镜梳妆,昔日惊人的容颜却已不在,只能在夕阳冷风中顾影自怜。

云溪甩开了风生和千林,独自来到溪边,伸手抚摸着光秃秃的柳条,扯下几截来,用柳枝编了一条手链。

她展开手掌,细细望着这条单调的手链,丑是丑了些,但一切皆在不言中。

她的神色染上几分哀伤,叫远处的风生也看得真切。

感知到风生小跑而来,云溪赶紧将柳枝手链藏进了袖子里。

“云姑娘,怎么独自跑到河边来了?要是出了意外,少主恐怕要了我的小命。”他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云溪脸上悲伤的表情让他以为她要一跃而下。

风生脑袋上吃了云溪一记爆栗,她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风生说道:“榆木脑袋,这小溪撑破天只有我膝盖那么深,我还能跳下去淹死不成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水中有水鬼,会将你拖下去的。”风生神神秘秘地讲道。

云溪忍俊不禁:“大人们吓唬你的话你也信,下去吧你。”

她趁着风生不注意,将他推进了小溪里。

风生一个踉跄,竟然一屁股坐在了潭子里,惊得鱼儿东逃西窜。

“我要告诉少主,你欺负人。”风生一身湿,从水里站了起来,拧了拧身上滴水的衣服,样子很是滑稽。

“少主少主,你三句话里两句不离你们少主,一点主见都没有。”云溪不明白魏胤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风生对他忠心耿耿,百依百顺的。

风生却骄傲起来了:“说明我们少主领导有方。”

云溪寻思着自己也没有夸他啊。

“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少主该急了。”千林也走来催促。

“风生,你这是洗衣服了还是洗澡了?”千林眯着眼,憋着笑意打量着风生湿漉漉的衣裳。

风生欲言又止,仇视了云溪一眼,吃瘪地撅着嘴去赶马车了。

“这小子,最近正在叛逆期,你别与他一般计较,当姐姐的,也适当地让他一些。”千林的语气像极了唠叨的老妈子。

“知道了,知道了。”云溪连声答应,省得耳朵里听些重复的话听着都要长茧子了。

云溪回去的路上去了首饰阁一趟,将风生与千林安置在门外,神神秘秘的。风生在自个儿的小本子上记上了一笔,到时候汇报给少主听,云溪她鬼鬼祟祟的。

魏胤池的府邸太远,日头全都落了下去,马车才悠哉悠哉地晃到了府里。

魏胤池一直在庭院之中等着云溪,听得府外的马蹄声,立马一声令下,厨房将菜热一热,自己还要装作漫不经心地执书在烛火之下夜读。

“我回来了。”云溪一进来,院子里便有了生气。

魏胤池抬眸:“等着吃饭吧。今日有什么趣事和我讲讲吗?”

“没有。”

“当真没有?”魏胤池面上虽然挂着温和,眼里却透露出一丝愠怒,他不喜欢云溪的敷衍。

云溪看出来了,不得不按照他要求的方式生长,展露出半点他不喜欢的样子,他就会拿刀劈了这胡乱生长的盘根错节。

“有是有,只是不足一提,怕你听困了。”

“没事,讲讲。”

“就是……今日我放了纸鸢,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放纸鸢,虽然它最后不听话地飞走了,但我还是很开心。”云溪老老实实地汇报。

“待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我陪你一起放。”

“好。”

云溪从他身边路过,瞄了一眼密密麻麻全是字的书,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的书拿倒了。”

魏胤池这才反应过来,干脆合上了书。

云溪这时已经哼着小曲走远了。

没多久,她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手里紧紧抓着那只蝴蝶纸鸢,面色凝重。

“这是哪来的?”云溪举着纸鸢问魏胤池。

“半路上捡的。”他自然是见云溪对那只蝴蝶纸鸢爱不释手,又把它寻回来了罢。

云溪低头望着手里的蝴蝶纸鸢,为什么偏偏缠着断线,为什么偏偏是蝴蝶形状?

她的自由,也没有了。

对自由留存的幻想,被碾碎了。

原来一切都是魏胤池在背后操纵,而她是他的掌中之物。

云溪用力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一时之间只会笑。

她坐在餐桌前,食不知味。

乖巧顺从的样子惹人怜惜,魏胤池忍不住伸出了手,在云溪脑袋上顺着她的头发轻抚了几下,满意地收了手回味。

云溪一手摩挲着袖子里冰凉的银梳,这应该算是一份体面的礼物吧。

她不自觉地垂眸睨视魏胤池随意搭在桌边的手,他手腕上总是缠着的发带不见踪影,往日里被他视为珍宝,如今可能早已在某个犄角旮旯里蒙了尘。

“看什么呢?”魏胤池洞察力很强,发觉云溪有些心不在焉。

“啊……我只是玩得有些累了,发会儿呆缓解一下疲劳。”云溪觉得自己越来越会编谎话了。

方才她还心情大好地哼着小曲,现在就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魏胤池才不信她玩累了。

书房之中。

魏胤池召来了风生。

风生直觉拿出了小本子,照着云溪的时间线向魏胤池一五一十地汇报。

风生小心眼地将云溪欺负他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述给魏胤池听:“少主,你是不知道,我见云姑娘站在溪边,神色哀伤,想上前开导她,谁知她竟然一把将我推进了水里,我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要不是我体质好,肯定得寒气入体。”

“谁叫你自己站不稳。”魏胤池头也未抬,听风生一顿告状,他自然站在云溪这边。

“少主……”你们竟然狼狈为奸,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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