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招招狠厉,可是这老妖婆像是钢铁之身,任云溪如何刺都不见血,云溪只能盯住了她的脸。
“我待会就扒了你的皮,给我自己换张漂亮的脸。”那老妖婆居然用手生生折断了她的剑,一掌朝云溪心口打去。
魏胤池撑着剑,站了起来,硬是摇晃了两步,将云溪抱在了怀里,那一掌打在了他的背后。
云溪闻见了血腥味,感觉到滚烫的鲜血淌进了她的脖子里。
“魏胤池!”
她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的命又不值钱,不值得他百般维护,还不顾自己的命,怎么这么傻,要她怎么还他的救命恩情?
魏胤池没有丝毫犹豫,因为那是云溪。
反正这一掌他也死不了。
他会护她,爱她,一辈子。
前十年她孤苦伶仃,以后的日子,他要云溪明白这世上还有人将她捧在手心。
魏胤池抱着云溪的手慢慢松开,身子无力地向下滑,瘫倒在地上,云溪跪在地上怀抱着他。
他抬起了手,将嘴角的血擦干净,随后又将沾满血的手背在了身后。
“别看,会吓着你。”
可是他白衣上的血要怎么才能抹去,如同红梅花瓣落在雪间,印在云溪眼里,将云溪的双眸也染成血色。
刹那间,云溪夺过了魏胤池手里的无梦,莲步生风,与老妖婆又扭打在了一起。
不同于刚才,这次云溪的一双红眸如同熊熊烈火在燃烧,她手腕轻转,剑也随她而动,招式不紧不慢,却是以柔克刚。
她点剑而起,一掌打在老妖婆胸口上。
“这一掌,还给你。”
老妖婆被打得后退了几步。
“哼,你打不死我,若你能够将我杀死,也算我的解脱了。”
说着她又迎了上来。
云溪渐渐占了下风。
打斗之间,锋利的剑划破了她的手掌,再度刺向老妖婆时,她尖叫了一声,她脖子上的肉被灼伤了一小片,开始汩汩渗血。
云溪长剑一挥,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将血涂于剑身,剑便如同烈焰,朝着老妖婆的心口刺去。
那老妖婆眼神一顿,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反而迎着云溪的剑,深深地贯穿了她的心脏。
云溪用力一抽,鲜血喷涌而出,老妖婆身体向后倒去,直直地从二楼落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一块巨石落地。
她的脸上却带着解脱的笑容。
她的怀里掉下了一本陈旧泛黄的书卷。
曾几何时,她也是个善良美丽的姑娘。
第二日,天空终于放了晴,众人便一道踏上了去月华山庄的路。
看着患难与共的份上,尉迟星纪也坐进了轿子里,与魏胤池和云溪面面相觑。
云溪掀开轿帘,回头看了一眼长生客栈,它的木招牌有些年头了,连着几天的雨将牌匾冲刷得干净,却也糊了上头的字,这块招牌也摇摇欲坠。
长生,也是一种痛苦。
云溪翻看着老妖婆的日记。
她的确是王姑娘。
是个戏子,怪不得她可以在男声和女声之间切换自如。
她在她最好的年纪,遇见了一生所爱。
那个男人只是个四处碰壁的穷酸书生,但在王姑娘眼里,他是个满腹经纶的青年才子。
是啊,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是,好景不长,孙家的小公子孙敬横行霸道,暗地里找人将书生推入河中,让王姑娘以为是书生不来赴约,弃她而去。
那孙敬还将王姑娘强掳了来当媳妇。
说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可做的尽是烧杀抢掠的土匪行径。
王姑娘爱情失意,但求一死。
孙敬因爱而狂,寻得了一门禁术,长生咒,取心爱之人三滴心头血,便可不老不死。
孙敬取了自己的心头血,对王姑娘施以此咒,她就可以不老不死,他们可以相守一生。
可施用禁咒始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姑娘的确不老不死了,但也变成了一个怪物,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个丑陋干瘪的老太婆,但行动敏捷,身体如巨石般坚硬。
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厌恶眼前这个将她变成怪物的男人,她恨孙家的冷漠无情。
一夜之间,孙家四十四个人都成了她的手下亡魂。
自那以后,她痛恨世上的男人。
可她也被蒙在鼓里一生,那个爱他的男人不是有意失约。
书的最后一页,夹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纸张,记载着长生咒的施法。
云溪刚拿在手里,一阵风吹开了轿帘,卷走了她手上残破的纸张。
也许这样也好,这种禁术随风而去也罢。
只是,那张纸随风降落到一处僻静的草丛里。
一只手将纸捡了起来。
“王姑娘可是个可怜之人。”云溪合上书,感叹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魏胤池接道。
“可恨之人,亦有可悲之苦。”尉迟星纪摇着扇子。
也许同为女子的云溪对王姑娘的感情更为敏感吧,同情怜悯居多。
而魏胤池可是心里记恨着她要对云溪痛下杀手的场面。
他冷冷地扫了尉迟星纪一眼,要他多嘴。
云溪拿起一旁的断剑,心中郁闷,这是她的第一把剑,她刚用顺手,就断了。
她轻轻抚过剑身,它于她,像是朋友,互相陪伴,但它终究没有长久地陪在她身边,是件憾事。
魏胤池看着断剑,又喜又忧,高兴在她终于可以不用尉迟星纪给的剑了,又难过在看着云溪哀伤的神色,他也高兴不起来。
见她捧剑寄情,在魏胤池眼里颇有睹物思人的感觉,他赶忙轻咳了一声,吸引云溪的注意力。
他还有伤在身呢,看那把破剑有什么用,快关心关心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吧。
他假意抬手捂着胸口。
果然,云溪放下了手里的剑,扶住了魏胤池向一边倒的身子,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
“怎么样了?哪里疼?”
“这里疼,你给我揉揉。”魏胤池指着自己的心口。
云溪这只单纯的小白兔果然上当了,听话地伸出手就要替魏胤池揉一揉。
谁知尉迟星纪一把将云溪的手打掉了,靠近了几步道:“我今日学了些按摩推拿的手法,就让我来替云溪帮魏大将军您好好揉揉吧。”
说着,就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眼看着就要摸在魏胤池胸口上了,被魏胤池一巴掌打下了。
“我现在不疼了。”
尉迟星纪只好在一旁吹着被打红的手。
这厮下手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