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7章 声盖天壤,气横辽廓(7)(1 / 1)

南宋风烟路 林阡 1625 字 3个月前

夜袭是一把双刃剑,若成功则以少胜多,若败露反而寡不敌众。这也是计划一败露、行动就只能中止的根由。

“撤。”其它任何一个场合,敌人说这个字,蒙古军都会像饿狼抢食般发起反扑。但这个人是林阡,于是乎包括林陌在内也只能松一口气见好就收。

“包括林陌在内的蒙古军”……再讽刺不过的现实,林陌他不仅依附蒙古,而且投身、主导了这一战!

“就算主公轻敌,也不至于方方面面都被算计。之所以被蒙古军打出了气焰,只因为那是高瞻远瞩如林陌吧。”陈旭自叹不如。

众将退回营地,私下难免蹊跷,主公既已武力碾压,何故还要精打细算?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兵不血刃是他的作风没错,除此之外?是他太豪气还是太粗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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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的事,多谢闻因。”林阡在林陌面前那一跤摔得可不轻,蒙古军只要胆子大点绝对有机会将他生擒,柳闻因的及时赶到还真算是救了命。

岂止适才。这些天,都要谢闻因。因为有闻因暗暗援助和维护,他有时会错觉吟儿从没离开过,于是一直坚信着吟儿还有生机。

正好谷雨诊治完离开而柳闻因端茶入帐,赶巧不巧和林阡二人独处。话音刚落四目相对,他看见柳闻因回答“这是分内之事”时的情真意挚,狠下心来,没再继续感谢:

“这不是分内。闻因,如今主公已入了佛门。”倘若吟儿的生机只是自欺,那他这辈子不可能再还俗了。

“我明白,主公。将来终有一日,闻因会有自己的夫君,但那也不妨碍闻因答应盟主的事。”闻因微笑解释说,这分内,只在战友之间;吟儿回来之前,她仅是守诺帮忙。

“闻因是个聪慧、直率的女子。”明人不说暗话,他相信闻因会说到做到,也欣赏闻因的处事有度。

再无俗事叨扰,林阡在帐中静思战术。林陌成为敌军中流砥柱的事实,令他百感交集也斗志蓬勃:镜中人,渐行渐远,越走越错,偏还遇强则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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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阡的夜袭本来是妙计,却被林陌见招拆招,临阵堪堪把“奇袭”降级成“袭扰”,

在随后的两日间,这种情况竟重演了两遍,也就是说连续三夜的“总攻”都被对方挡成了连续三夜的“侦查”,

哪怕更换地点、改进战术,但蒙古军也总能对症下药地加固工事、甚至将计就计诱敌刻舟求剑以及加强埋伏……

对于素以强悍著称的联军来说,啃宣化府一处弹丸之地却受阻,还令对方愈发显示出高深莫测……无疑奇耻大辱。

归根结底林陌有个重要的帮手,正是扑朔迷离的长生天。这位蒙谍对应着林阡的转魄,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抵消了宋谍的功效。但谁知道长生天和转魄谁安插在对方早?所以反过来看,亏得盟军有转魄,否则很可能会被引敌入瓮不止一次。

“该死的长生天。安贞是他的挡箭牌。”陈旭说,连续几次的嫌犯交集里,仆散安贞都是最惹眼的那一个。长生天的行动似乎故意挑在了林阡和安贞在一起的时候。

“这是在部署着现时或未来的心理战。对方想趁金军是我新收、离间分化。”林阡也意识到,好几次陈旭虽然是战前才对身负夜袭职责的将领们透露部署,但那几次仆散安贞正巧在接受自己的真气疗伤。

但这也给林阡提了个醒:“这个长生天,不知厉风行曾经对我来信,故不知我早就和安贞绝对互信。是否可以通过排除法,将嫌犯范围进一步缩小?”

“好。此外,鉴于长生天这般神通广大,我建议主公将网拉到帅帐之外更远距离。”陈旭说,这人恐有顺风耳,主公应该从另一个角度把嫌犯范围拉大。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锄奸的事,继续从暗处做吧。”

长生天的深埋也令林阡看清楚:与西凉府、西宁州都不尽相同,此战根本就是林陌以蒙古军为载体,跟联军打的情报、心理、谋略、装备战;是陇右七战、马耆山之战、镇戎州会宁之战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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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三日三夜,看似毫无进展。

尽管主动权一直就在林阡手上。

白昼,怕毒火——单论毒,并不棘手,胡弄玉可以极速破解七成;单论火本来也不可怕,奈何却被三成毒就助长了杀伤。

夜袭,怕冰滑,后来还添了个怕中伏。

总结起来就是怕林陌。

纵然联军自己依靠泼水结冰原地铸成坚城,不至于被蒙古军击其惰归,但本该势如破竹现在却只能两军对垒……先觉耻辱,后感受挫。

尽管蒙古军物质守恒根本耐不了十天半月,但联军哪经得起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何况,奇袭也不是联军的专属;气候反复,也得防止冰城自破。

所以林阡在第二日就对陈旭交了个底:无论如何,正月初十必须结束宣化之战。

虽然没对众将明说,但众将又哪能毫无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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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那个问题了。明明可以武力碾压为何还要精打细算着打?主公是想降低伤亡?可联军都写血书愿意牺牲了,牺牲稍许换取大家的利益,为什么就不行?

宋恒琢磨良久,听到“若像林陌一样早熟悉沙漠,早就判断阵地在西北了”“之所以硬上,是因为低估了他”诸如此类对林陌的赞誉流传,灵光一现,一拍大腿——主公是想试炼他们啊!

精打细算怎么就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了?以己之短?不承认短!

联军这里,数不清的军师,不计其数的勇谋兼备,凭何输给林陌区区一人?

除了陈旭兼职肃清之外,纥石烈桓端表现也不错,因他献计就地泼水,盟军都不必退避扎营,可其他人呢?表现怎样?宋恒自然而然把自己划分在了勇谋兼备里。

所以宋恒可以肯定:主公这是借宣化在对我们出考题!毕竟这只是蒙古军的偏师而已——联军不该像主公本人一样,因为武功高而在脑力方面瘸腿;强悍不是回避谋略的借口。

实际上,想攻一座类似宣化府的城池,对于身经百战的宋恒来说,本来不难。

难在最能釜底抽薪的破城攻具用不了——

归根结底这得怪天灾、让林陌和木华黎先到两日坚壁清野,蒙古军早已驱赶着周边居民一起搬走了他们能发现的每块石头,这导致材料紧缺、再好的投射机都成摆设。

那些石料大部分被蒙古军用于自固,而海上升明月在战前的调查不如战时轻易,有关石料的总量和余量,因是林陌亲自贮存,故而连莫非也难以窥探。

那就……退而求其次?蒙古军从城头抛下来的那些?实验证明,也很难二次利用。所以宋恒直呼:主公出的考题也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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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鹏却有不同见解,他觉得,师父之所以收着打,是为了蒙古军别再像上次那样狗急跳墙把宣化府也一把火烧了:“联军若从谋从武都能游刃有余地碾压,就能回避你死我活,也便避免了宣化像西宁那样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嗯,主公想得,一定比我们多。”宋恒点头,“或许我们猜得都片面,他还有更高更远的谋算吧。无论如何,都得帮他排忧解难,我们先解决了眼前投石机的问题再说。”

“说的是,堡主,我随你一起。”鲲鹏和宋恒结伴找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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