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似是活泼开朗了许多。
“之前走得急,忘了同你说谢谢。”涟子枫礼貌朝他道谢。
许黎温和笑了笑,“不妨事。”
涟子枫也跟着笑起来,就似一个许久没见的老朋友,虽然不怎么熟悉,却因为旁的缘故很信赖,忽然重逢,就仍旧惊喜。
而且,又是他在宫中走失迷路的时候。
他心中忽然也不那么慌张了。
见他四处张望。
许黎关切,“是同家人走失了吗?”
涟子枫颔首,“嗯。”
能在今日受邀入宫的,都是京中的官宦子弟,因为摸不清天家和太子之间的顾虑,所以带孩子入宫的人家并不多。
大都是无关紧要的闲职,或是即将退任的。
许黎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涟子枫应道,“我外祖父是御史台,张良和张大人。”
许黎恍然大悟,是张老大人的外孙。
张老大人是三朝老臣,确实快至颐养天年的年纪。
张老大人在朝中资历很深,曾是先帝身边近臣,而且是天家的老师,也曾教导过现太子,所以天家和太子都很尊重张老大人。
无论今日宫中是否有风波,即便有风波,都大抵不会波及到御史台。
所以张老大人才会带他入宫。
许黎早前也听说,是张老大人接了年幼的外孙回京,他是没想到就是眼前的这个孩子。
张老大人是说一直在外地长大,但许黎清楚,他早前是在京中遇到的这个孩子。
张老大人说了慌。
他的外孙一直在京中。
许黎心若琉璃。高门邸户,尤其是张家这样几朝老臣,屋檐下的是非多如牛毛……
许黎并未深究。
“你叫什么名字?”他温声问他。
“子枫。”涟子枫补充道,“徐子枫,我叫徐子枫。”
他的声音洪亮而骄傲,目光里带着清澈的暖意。
许黎微顿,想起初见先太子的时候。
那时候先太子只有两岁,也是这么洪亮的声音朝他说话,清澈的目光里带着动人的暖意……
相处的记忆太过深刻,在他心里永远都抹不去。
若是先太子还活着,这般大年纪,应当也是这幅孩童模样。
骄傲,天真,也会迷糊迷路……
许黎眸间稍许氤氲,淡淡笑了笑,“要去找你外祖父吗?我带你去?”
他方才在来这里的路上,的确见到过张老大人。
涟子枫听话点头。
许黎牵着他往回走,路上的内侍,宫女和侍卫见了他都循礼问候,“许相。”
许黎温和颔首。
涟子枫看在眼里,觉得他是一个温和儒雅,又待人亲厚的人……
涟子枫很喜欢他。
也喜欢同他一处,如沐春风。
“入学堂了吗?”许黎问。
涟子枫摇头,“没有,我还不到年纪。”
许黎笑了笑,他不仅回答了他,而且很逻辑清楚。
许黎还未开口,涟子枫又道,“我在王府幼儿园。”
王府幼儿园?
许黎意外,但很快又想起,这几年王府幼儿园近乎是京中权贵圈子里最热的话题。
早前还听说只有权贵后宅会私下议论王府幼儿园的事,后来相继有人将孩子送去了王府幼儿园,再加上王府幼儿园出了好几个引人注目的好苗子。眼下,大多数人都恨不得将府中所有的孩子都往王府幼儿园塞。
有时在等候入早朝的时候,许黎都能听到几人凑在一处,相互问对方有没有抽到王府幼儿园的入学名额。
王府幼儿园的名额有限。
但招生又不全按权势来。
旁的地方用权势尚且还可以招呼,但王府幼儿园有平远王在,谁敢去打招呼?
有这尊大佛在,旁人拿王府幼儿园没有办法。
所以早朝前有人说,府中今年有孩子中了王府幼儿园的名额,旁人还会感叹,我两年都没中……
思及此处,许黎忍不住低眉笑了笑。
他早前是觉得沈悦聪明,好学,很喜欢看书,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但其实,她喜欢的是和一群孩子在一起相处……
在栩城的时候,他见过沈悦和平远王府中的孩子在一处,没有特意的阿谀奉承,没有严苛的约束管教,而是娓娓道来,引导孩子们一道商讨和制定规则,也和孩子们如同朋友一样得相处……
她在做她喜欢,又有兴趣的事。
王府幼儿园……
许黎笑笑,似随意问起,“王府幼儿园里好玩吗?”
涟子枫连连点头,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同许黎说了好多王府幼儿园里的事情。
在张家,其实涟子枫并没有这么多可以一道倾诉和说话的长辈,他心中也清楚,张家的人都恭敬待他,他并不是张家的孩子。
但在许黎这里,他并没有疏远感。
他表达了许多对幼儿园的喜欢,也表达了许多对阿悦和小七的喜欢。
许黎笑道,“我认识阿悦。”
涟子枫意外,“真的?”
许黎笑着看他,“她念书的时候,有时候也偷懒,还会在课堂上打瞌睡。”
“真的?”涟子枫‘咯咯’笑起来。
许黎应道,“但她功课很好,她是熬夜看书去了,所以即便她打瞌睡,被人叫醒的时候,也能倒背如流,头头是道。”
许黎说起的时候,仿佛早前的事都历历在目,又活灵活现。
涟子枫叹道,“阿悦的学问竟然这么好?从来都没听她提起过。”
许黎莞尔,默认。
涟子枫再次感叹,“可是阿悦好温柔……”
许黎顿了顿,似是再度默认,只是还未应声,涟子枫又牵着他的手,满眼笑意看他,“许相,你也是啊!”
许黎微怔。
很快,许黎嘴角勾了勾。
两人都笑了笑。
中秋佳节,宫中四处挂满了宫灯,但一轮圆月高挂夜空,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喧宾夺主。
张良和张老大人赶来,仿佛并无太多焦急之色,但见到涟子枫同许黎在一处,整个人都僵住,很快,又上前,换了一幅匆忙神色,“幸亏遇到许相!”
许黎尽收眼底。
“正好遇到了,见子枫在寻张老大人,刚好同他一处。”许黎解释清楚。
张良和微楞,又不动声色求证,“许相早前就同子枫认识?”
仿佛在想求证,之前许黎是否知道更多的事。
许黎没有戳破,“不瞒张老大人,有一年端阳,我和子枫见过,他走失了,正好遇到我,我们见过一面罢了……这是张老大人的家事,许黎知晓轻重,张老大人不必介怀。”
许黎言罢,张良和怔了怔,半是宽心,半又是更多疑惑的模样,但又不好更多问起,怕画蛇添足。
两人说了会儿话,许黎只字未提早前的事,张良和也会意。
临到分开,许黎俯身,伸手摸了摸涟子枫的头,“回头见。”
涟子枫也笑着点头,“许相再见。”
他们这么有缘,以后一定还会遇见的!
涟子枫喜欢许黎。
许黎同张良和辞别,张良和也拱手相送。
出宫的马车上,许黎放下帘栊,眸间淡淡笑意。一个孩子从早前的孤僻,怕生和胆小,到眼下的开朗,阳光,目光清澈……
他知晓沈悦做到了。
她一直在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同卓远一处合适。
比他合适。
许黎淡淡垂眸。
文和殿内,内侍官匆忙上前,见太子妃在殿中,内侍官恭敬行礼。
“殿下近来诸事操心,也要留心身子,太医的药,我会让良娣定时送来。”太子妃语气温和,目光看向身侧的一对龙凤胎时,目露笑意,“阿峰,小慈,我们要回去了,同爹爹再见。”
一对龙凤胎朝涟昀笑了笑。
涟昀颔首。
太子妃牵了阿峰和小慈离开,并未太多留恋殿中。
两个孩子亦未多留恋,一直跟在母亲身边。
待得太子妃离开,内侍官才上前,“殿下,公子早前说,还想见殿下,殿下没得空,公子在宫中转悠,遇上许相了。”
涟昀看他。
内侍官道,“公子同许相说了许久的话,两人相处融洽,后来,许相领了公子去见张良和大人,眼下,公子已经同张老大人一道出宫了。张老大人是说,公子的身份应当没有暴露,只是公子同许相早前就认识,有些担心。”
涟昀低声,“告诉张老大人一声,此事我知晓,让他不必担心。”
内侍官拱手。
待得内侍官也退了出去,涟昀双手拄着月牙桌面,指尖重重按压在太阳穴处止痛。
他近日越发头疼得厉害,而且发作得越来越频繁。
太医看了也不见好,只能叮嘱他要好生静养。
但眼下朝中的局势,他根本不可能静养得下来。
箭在弦上,这条路只能一直走到底。
威德侯府和安南郡王府对朝中的冲击极大,虽然他是借机铲除了异己,但西秦国中还有多少人怀了异心,与羌亚和周边诸国勾结,根本无从知晓。
不是他自己的人,他信不过。
但早前他以为是自己人的安南郡王福也给他当头棒喝!
他以为的自己人,同样也信不过!
这些人留着,还不如杀了,即便留着,总有一日也会和威德侯与安南郡王一样,生了谋逆知心。
不如一劳永逸。
心腹谋臣多次劝诫,他起初还能权衡利弊,尽量做得干净,但近来越发控制不住烦躁的念头,头疾越发重。
他知晓因为威德侯府和安南郡王府的事,朝中和地方都在借故生乱。
但他不肃清,不宁肯错杀一人,也不要漏网之鱼,许是西秦隔日就会改姓,亦或是几家分秦。
这样的毒瘤,越早拔除越好。
他也知晓冤假错案,但坐在这个位置上,开弓没有回头箭!
涟媛一死,他同卓远之间的矛盾反而不如早前深。
他不需要花精力在应付卓远身上。
但他同样忌惮平远王府手中的兵权,但眼下,削不掉,也不能碰。
涟昀只觉头痛欲裂。
今年的中秋宫宴,他只是想接子枫入宫看看。
朝中暗潮涌动,他不敢频繁同他出现在同一地方,反倒只有中秋宫宴,才能让他名正言顺见到子枫。
但方才张良和的让内侍官捎来的一番话,他似是忽然反应过来——早前,他是不会因为想见子枫就贸然布置这样一场中秋宫宴。
头疾让他烦躁。
也让他铤而走险。
等他清醒和冷静下来,很清楚知道他不应当做这些事情。
见到子枫长高了,也壮实了,而且眉眼逐渐张开,逐渐有些像他的。再等一两年,一定会惹人生疑。
早前他是想将子枫接到身边,由良娣抚养,但冷静下来的时候,又分明知晓徐子枫这个身份才是最周全和稳妥的。
他需要抉择。
是在暗潮涌动的时候,将子枫接回身边,还是应当让他和张良和一道离京。
近来,他越发多得去想此事。
甚至想,若是让他永远做徐子枫,是不是更好?
涟昀头似炸裂一般。
但方才服下的药,才是眼下才慢慢起了作用,头疼慢慢平和,又逐渐回复冷静。
又有内侍官入内,胆战心惊道,“殿下,陛下又不肯喝药了……太医问,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太子近来脾气越发喜怒无常,就算是早前的心腹老人,单独在他面前也都有些发怵。
眼下,内侍官低头,涟昀撑手起身。
……
昭明殿内,除却涟昀身边的人。
旁的人都会意退出了殿中。
眼下昭明殿内伺候的宫人已经换了一茬,留下的,都是涟昀的人。
平帝趟在龙塌上,一双眼睛盯着端了药碗上前的涟昀。
“逆子!”仅仅两个字,平帝仿佛耗尽了力气。
涟昀的头不似早前疼了,也有耐性端碗坐下,平淡道,“逆子会来喂你药?”
涟昀继续,“逆子只会希望你早死。”
涟昀言罢,药勺递到他唇边,平帝怼开,药洒在周遭。
涟昀目光中也没有多少波澜,唤了声,“来人。”
身侧的内侍官上前,替他拿住药碗。
他伸手捏开平帝的嘴,一手拿着药勺从药碗里乘了汤药出来,喂到平帝嘴里,平帝再挣扎不了,甚至呛到,他还是继续。
终于,平帝屈服,不挣扎。
涟昀才放了手,内侍官退下,他继续喂药,“我母亲就是这么被人一口口喂药喂死的,父皇知道吗?”
平帝僵住。
涟昀看了眼他,继续道,“父皇知道,但是没有管,母亲也知道,但也要一口一口得喝,因为她死了,我才活得下来。母后膝下没有孩子,母亲是宫中最卑贱的宫女,因为卑贱,没有娘家势力,所以是最好用的棋子。父皇,你知道吗?母后当初就这么让人给我母亲喂药,我一直以为是母后好心,而母亲也让我同母后亲近,我真以为,我每日看着母亲喝药,母亲就会一天天好起来,后来才知道,比死更难过的事,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在面前,却什么都不敢说。”
涟昀手心罕见得颤了颤。
平帝面如死灰。
涟昀放下药勺,沉声问道,“母后家中的权势太大,父皇那时候还要依靠何家,母后想要一个儿子傍身,所以我母亲死得其所。母后以为后位稳妥了,何家稳妥了,但是万万没想到,一直隐忍蛰伏的父皇最后将何家一锅端了,母后最后也死在父皇手里,但旁人都以为父皇和母后情深,父皇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住口!”平帝怒吼。
涟昀轻嗤,“权力是最肮脏的东西,但安葬到每个人都想要得到。我恨老四和老六,是因为母后杀我母亲的时候,父皇无动于衷;但母后要杀老四和老六母妃的时候,父皇奋不顾身,甚至冒着功亏一篑的风险,都要保下老四和老六的母妃。但到最后,老四和老六的母妃还是没能保住,父皇一夜生了华发……”
涟昀轻哂,“多可笑啊!许黎一直以为先太子死在我手里,但他永远都猜不到,最不想先太子留在这个世上的人,是他的好父皇!”
“逆子!”平帝激动。
涟昀眼中却波澜不惊,“你怎么不告诉许黎,太子是你让人推下水的,何家太盛了,不需要何家的太子!都说虎毒不食子,但你连你的亲生儿子都下得了手!论阴毒,我是比不上父皇你!”
平帝整个人面色惨白,陷入回忆的剧烈痛苦中。
涟昀冷笑,“先太子的死,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我,所以你觉得亏欠我,甚至罢免了许黎,就是为了让此事过去。父皇喜欢的是四弟,但四弟过慧易折,你说是不是你坏事做多了,四弟替你遭了报应?”
“孽障!孽障!”平帝挣扎着想起身,但是动弹不了。
涟昀撑手起身,闭了眼睛,再睁眼时已经双目通红,“太子永远不知道,要取他性命的人是你,那日太子落水,我想过不要救他,想过他死,想过他母亲杀了我母亲,但是最后,我还是救了他上来,我以为他会活着,是你!”
平帝整个人僵住。
涟昀一句话似是刺到他心头上。
涟昀转身出了昭明殿。
八月中秋,一轮圆月高挂夜空。
但这里是深宫!
深宫里只有吃人的权力与欲望,没有中秋和团圆。
子枫不应当留在宫里。
也不应当,让他做的事情报应在子枫身上!
他永远记得阿苗,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唯一让他活下来的憧憬与念头,但她死了……涟昀隐在袖间的手死死攥紧。
他恨父皇,恨母后,也恨老四和涟媛……
刚回书房的路上,有内侍官前来,“殿下。”
“说。”涟昀敛了眸间寒意。
内侍官将东西呈上,“平远王十月大婚,太子妃选了贺礼,说是给殿下过目,看殿下意思。”
涟昀看了眼内侍官手中的送子观音,淡声道,“听太子妃的。”
内侍官应是,而后转身离开。
只是刚离开,涟昀又唤了声,“等下。”
内侍官抱了送子观音折回,涟昀看了眼内侍官手中的送子观音,沉声道,“东西先放下,再告诉太子妃一声,此事她不用管了。”
内侍官惊讶,而后点头,赶紧退了出去。
殿外是“吱呀”的关门声,涟昀想起今日见子枫的时候,子枫说的,“爹,我真是太喜欢王府幼儿园了!要是能一直读下去就好了,可是要去学堂了!阿悦同我说,去学堂也不用担心,还会有更多更多的朋友!格子哥哥说,邀请我去他们家族学,格子哥哥和小五都在齐家族学,小七和小六也会去,我也想去!”
涟昀看他,自从他去了王府幼儿园,他脸上笑过的次数,说过的话,比从小到大加一处还多。
“那就去吧。”他温声。
涟子枫搂着他后颈笑。
他怔住。
涟子枫悻悻道,“我看小七,小八他们几个,每回看见平远王的时候,都是这么和他在一处玩的,爹,我也想……”
涟昀眼眶微润。
久违的,他伸手抱紧他。
涟子枫目光微微滞了滞,也伸手搂紧他。
涟昀良久没有说话。
……
敛了思绪,涟昀看着眼前这尊送子观音佛像,唤了声,“福缘。”
福缘是涟昀身边的内侍官管事,听到涟昀唤他,快步入内,“殿下。”
涟昀看了眼桌上的送子观音,淡声道,“十月平远王大婚,你让人备一份大礼送到平远王府。”
福缘跟在涟昀身边久已。
涟昀的语气,福缘一听便能明白。
福缘看了看这尊观音,知晓是先前太子妃送来的,太子应当是觉得不合适。
虽然不明白太子的心思,但这尊送子观音是未走心。
福缘应声照做,也让人将送子观音从书房内端走。
今日中秋,太子妃未同涟昀一处,而是陪着龙凤胎。
身边的管事嬷嬷上前,轻声道,“太子去良娣那里了。”
今日是中秋,太子理应在太子妃处。
早前太子良娣失宠,东宫都等着看太子良娣笑话,但太子妃并未落井下石。但眼下,管事嬷嬷叹道,“这也太过分了!”
太子妃却不在意,“中秋团圆嘛,想起旧人了,顶着一张相似的脸,由他去吧。”
太子妃继续逗着孩子。
她总是不急!
管事嬷嬷焦心,只得退出去。
太子妃嘴角微微勾了勾。
得月楼顶层露台处,沈悦正同孩子们讲着嫦娥奔月的故事。
今日的月亮最圆。
孩子们真在仔细看着月亮上的光影,想象着广寒宫额模样,还有哪处是嫦娥。
阶梯处,连串脚步声响起,卓远同卓新上前,孩子们都没留意。
因为都在认真听沈悦说,在一本书上见过,月亮是一个不规则的球体,其实它不怎么发亮,而是借助的太阳的光亮。月亮其实很大,但是离我们很远,所以,才是现在看起来的模样。
“哇~”孩子们还是头一回听说,都很兴奋。
“那月亮有这么大吗?”小八比划了整整一个怀中大小。
沈悦笑道,“比这个大。”
小七也道,“那有这么这么大吗?”小七发挥想象力,指了指远处的高楼。
沈悦又道,“还要大很多。”
桃桃来了兴致,“那有我们幼儿园的彩虹跑道大吗?”
沈悦忍俊,“比幼儿园要大很多。”
小五好事之徒,“那有整个京中大吗?”
沈悦点头,“有的。”
小六叹道,“该不会比西秦还大吧。”
沈悦颔首,“有。”
阿四托腮,“反正,不会比太阳大!”
沈悦愣了愣,“的确。”
孩子们崇拜的眼光看向阿四,“哇,四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阿四忽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却还是支吾道,“那是自然……”
沈涵生笑不可抑。
“在说什么?”卓远和卓新上前,孩子们忽得激动起来,“六叔/舅舅,二哥!”
小八绘声绘色道,“六叔,阿悦同我们说,月亮好大好大的!”
其实方才卓远和卓新都听见。
卓远一面上前,一面道,“是,阿悦说的你们都信,换成我同你们说月亮有这么大,你们都不会信。”
卓远言罢,宝贝们都“咯咯”大笑起来。
那倒是不假!
卓远抱起小八,放在肩头上,骑在卓远肩膀上,看到得就更高更远。
“哇~”小八惊呼,“我看到格子哥哥家了!”
宝贝们都纷纷涌上来要看,一时间热闹非凡。
今日中秋,人月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