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姐姐为什么要回家?”桃桃咬唇,眼看着眼泪汪汪在眼中就要包不住。
“穗穗姐姐一直都和桃桃在桃华苑啊!”桃桃情绪激动,坐在位置上就哭了出来,“我不要穗穗姐姐回家,穗穗姐姐要一直和我们一起,我不要穗穗姐姐走!”
“我不信,穗穗才不会回家!”小五大声抗议。
小七和小八都有些懵。
一会儿看看五哥和桃桃,一会儿看看穗穗,最后目光又落在阿悦身上。
怎么忽然穗穗就要走?
昨天才一起踢赢了蹴鞠赛,才将六叔要回来,怎么就要和穗穗说再见了……
齐格也没怎么反应过来,穗穗要走?
齐格和郭毅来幼儿园的时间都晚,他们来幼儿园的时候,穗穗就在。
穗穗是幼儿园中的大孩子,大多时候性子偏清冷,但却拎得清,就是小五这种不讲道理的家伙犯起混来也会听穗穗的,几人也见过穗穗武力值碾压要打架的齐格和小五的时候……
怎么忽然要走?齐格和郭毅愣住,难道,幼儿园不是大家一直都在一处,是要陆续有人离开的吗?
齐格和郭毅初到,一时间好像有很多东西没想明白。
齐格和郭毅都有些懵。
小六也迷茫得看了看桃桃,看了看五哥,又看了看穗穗,最后是阿悦这处,“阿悦……”
小六上前,阿悦拥她,小六叹道,“阿悦,穗穗姐姐真的要走吗?这是分享课吧?”
孩子们心中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兴许,这就是一堂和分别相关的主题课,告诉大家分别是什么样子的,也告诉大家怎么说再见。
孩子们都这么想。
只有阿四清楚,穗穗是要回去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陆叔叔是要离京的,那穗穗自然也要跟着陆叔叔一起离开,甚至,他都知晓再见穗穗,是要等到媛姨回京之后……
而且穗穗日后会是西秦第一个女将军。
媛姨很喜欢穗穗,媛姨登基后,会力排众议,让穗穗统领一方守军,成了名副其实的女将军。
穗穗生得很漂亮,也因为很漂亮,战场上难免碎言碎语,所以战场上穗穗都会带青面獠牙面具震慑旁人,穗穗的面具是长翼叔叔给穗穗做的……
这些仿佛都是许久之后的事,但阿四仍历历在目。
只是要做一军统帅谈何容易,更何况穗穗是个女子?所以即便有媛姨支持,穗穗也都需要做得比旁人都好,才能服众。
穗穗很争气,但也将所有的青春和时间都耗在了军中……
穗穗的性子偏高冷,所以旁人很难亲近。
长风使节在出使时,曾频频言辞微妙,穗穗一脚踢断了对方的肋骨。媛姨不仅没有斥责,还将长风使节赶出了京中,说穗穗是西秦国中的梁柱,不容污秽辱没,即便后来西秦和长风两国交恶,媛姨也没有退步。最后是长风国君遣使致歉,此事才告一段落。
但临近诸国,人人都知晓穗穗,穗穗很善带兵打仗,有男子的果决,又多了女子的细致,所以行军打仗,穗穗很擅长,也一直让临近诸国顾忌。
所以,在阿四眼中,穗穗也是飒爽,清冷,却高不可攀的女将军一个,那个时候没有阿悦,没有王府幼儿园,穗穗同小五认识,却没有交集。但在这里,小五日日都围着穗穗转,穗穗也不会生气。
阿四又不傻,一眼就能看得出小五喜欢穗穗。
眼见穗穗要离开京中,小五跳脚,抗议,胡闹,犯浑!
都是舍不得穗穗。
阿四甚至想,日后,小五会不会真和穗穗在一处?长大后的小五会不会被穗穗踢断肋骨?
阿四一哆嗦。
“我要回去了。”穗穗朗声。
忽得,桃桃和小五都不哭闹了,似惊呆,又似不敢相信一般,都目不转睛看向穗穗,尤其是小五,上牙咬着下唇,打着抖,整个人仿佛都不好了。
桃桃干脆直接“哇”得一声哭出来,“我不要穗穗姐姐走!我不要穗穗姐姐走!我不要穗穗姐姐走!”
桃桃年幼,哭起来就是重复同样的一句话,旁人说什么根本不听。
小五听了也跟着一起站起来和桃桃一起哭,旁人说什么,小五也跟着不听。
很少见过哭鼻子,哭起来的时候,比桃桃还骇人些。
孩子之间的情绪很容易传染,小七和小八,小六几人,听到小五和桃桃哭,也跟着开始哭,虽然不如桃桃和小五哭得伤心,但整个幼儿园的教室里都哭成一团。
葱青,少艾连忙宽慰着。
穗穗昨日就哭过一场,但眼下,眼眶中的眼泪又再度重来。
从到平远王府,穗穗就同桃桃一处在桃华苑。
穗穗性子偏冷清,桃桃就一遍一遍同穗穗说话,和穗穗示好,也似个小黏虫一般,去到哪里都黏着穗穗。
小六不喜欢桃桃,桃桃怎么亲近,小六也不会理,但穗穗会耐心听桃桃说话,也和桃桃玩,也会照顾桃桃,桃桃诸事都可以和穗穗一处。
在幼儿园和桃华苑里,桃桃终日都将穗穗姐姐几个字挂在嘴边。府中都知晓桃桃喜欢穗穗,做什么都要和穗穗在一起。穗穗在桃桃心中充当的不仅是玩伴,好朋友,更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大姐姐。
穗穗忽然要走,桃桃整个人都情绪崩溃,桃桃原本就爱哭,一旦开始放声哭,根本停不下来。
穗穗上前拥抱桃桃,“我会想你的,桃桃!我去到哪里都会想起你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不要哭了,我会用冬天的小草给你编毯子的。”
在栩城驿馆后山观察植物的时候,桃桃曾经脑洞大开,说要用冬天的小草编毯子,穗穗都记住了。
旁的孩子都想起这一幕,早前大家同穗穗在一处时的点滴,都忽得涌上心头。
小六也上前,同穗穗相拥,“穗穗姐姐,我会想你的。”
那时候不会说话的小六,总有穗穗照顾,在小六的记忆里,穗穗就似一盏温暖的灯,时刻都会照亮她,也会像个大姐姐一样,缓和她和桃桃之间的不愉快,若是没有穗穗,她和桃桃许是还会和以前一样,但是她和桃桃都喜欢穗穗,所以都愿意听穗穗的话。
“小六,我好喜欢听你说话。”穗穗哽咽,“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小六泣不成声。
“穗穗。”小七还记得穗穗初来幼儿园的那天,扎着马尾,穿着精神的衣裳,英姿飒爽,他和五哥两人都忍不住“哇~”的一声感叹,后来才知道,穗穗是真的飒,他看了都觉羡慕。
“小七,多锻炼身体,不要让小五欺负你。”穗穗大声。
小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连连点头。
小五环臂,别过头去轻哼一声。
到小八这里,直接扑到穗穗怀里,“穗穗姐姐!我会想你的!”
那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和小八一组,只有穗穗,因为穗穗在,所以小五也来了一组,小八如愿以偿和小五一起组队玩游戏。
穗穗总像个懂事的大姐姐一般,照顾着幼儿园中的每一个孩子。
小八往穗穗怀里冲,小五不高兴,一把将他拎出来。
穗穗看他,他又侧过头去轻哼一声,还在因为穗穗要走的事情,同穗穗置气。
他总和旁人置气,和六叔,和二哥,如今是和穗穗。
穗穗没有理他,和上前道别的齐格,郭毅二人说话。
“穗穗,你的蹴鞠踢得真好,日后还想和你一起蹴鞠。”齐格是男子汉,没有哭,只是心底也很舍不得。要论打架,他和小五半斤八两。但真要打,他是打不过穗穗的,但穗穗从来不主动打架,所以齐格很服穗穗,也听穗穗的。
郭毅和穗穗相处的时间最短,但在幼儿园里,穗穗从不会欺负人,也会帮刚来的郭毅认识教具,归位教具,尤其是在昨日的蹴鞠赛,若不是穗穗开局的鼓舞人心,郭毅许是也不会和大家一起精疲力尽也拼到最后,“穗穗,后会有期,再一起蹴鞠。”
“我们日后再组队。”穗穗也喜欢昨日的蹴鞠比赛。
踢得酣畅淋漓,每一个人都竭尽全力,最后获胜。
这些,都是她在幼儿园里的珍贵回忆。
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回忆。
轮到阿四的时候,阿四显然要比旁人都更平静,“穗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能不识君。”
穗穗顿了顿,一脸茫然看向沈悦。
沈悦上前,朝穗穗道,“阿四是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朋友,大家都会认识穗穗。”
“……”阿四才反应过来。
穗穗才笑着看向阿四,“你都把我说糊涂了。”
阿四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
如此,穗穗算是逐一和幼儿园的每个孩子都道别,除了小五。
因为小五已经跑出去了。
穗穗才和葱青和少艾拥抱,“我会想你们,葱青,少艾……”
在幼儿园的记忆里,每一个人都无可替代,一起组成了在幼儿园里的完整记忆,珍贵,也从不缺席。
教室外,卓远轻轻扣门,意思是马车来了,要接穗穗离开了。
虽是夜间走,但很多事情都要提前准备,不方便再露面,眼下,就要去陆广知和瞿颦处了。
沈悦会意。
除了小五,旁的孩子都在教学区里。
沈悦请大家围在一处坐下,自己也同孩子们坐在一处,将早前和童童,小可和或或说过的话,再用不同的方式说给王府幼儿园的孩子们听。
“我们每一个人都会长大,长大就意味着会离开幼儿园,离开阿悦,离开幼儿园里的每一个好朋友,但是我们可以把这些珍贵的记忆都留在心底,时时记起,让它从不褪去。”
“我们每一个人的离开,都会有很多别离,离开的宝贝会去开启下一段旅程,继续自己下一段的成长,也会认识新的朋友,遇到新的困难,还会克服新的困难,去变成更好的自己;而留下来的宝贝,会和阿悦一起,见证新的宝贝来到我们身边,和我们相遇,他们又是全然不同的个体,有着全然不同的性子,他们会像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一样,一些都是新的,还会小心翼翼去适应周围的环境,尝试融入这里,也会尝试结交新的朋友,最后,我们和他们,也会像早前离开幼儿园的宝贝一样,成为朋友,成为大家共同记忆中的珍贵一笔,直到有一天,我们每个人也都会离开幼儿园。”
“但分别对我们而言不是终点,而是里程碑,是新的起点。因为即便我们分开了,还可以盼着在未来的一日会重逢,会隔着很远都能认出对方来的惊喜。所以无论我们每一个人日后在何处,都要努力去做最好的自己,等待着有一日的重逢再相遇。”
“这就是我们今天分享的主题,分别。分别会给我们带来难过,但也会给带我们带来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去面对难过,克服难过。所以当我们面对分别的时候,我们更应该学会的,是如何道别,如何让这一段属于我们很珍贵的东西,牢牢的记在心底,大家明白了吗?”
宝贝们红着眼睛,小鸡捉摸似的点头。
沈悦继续道,“那穗穗要离开了,我们要和穗穗道别,大家有什么要同穗穗说的,希望穗穗记住的,我们一起告诉穗穗好不好?”
“好。”孩子们应声。
“谁先来?”沈悦轻声。
小七头一个举手,沈悦唤了小七上前,小七的眼眶虽然也是红红的,却不如早前哭的时候,而是一字一句道,“我希望穗穗永远开开心心,永远记得王府幼儿园,记得我们一起冬令营,一起蹴鞠,我都会记得的,穗穗姐姐你不要忘记了……”
沈悦伸手摸了摸小七的头,朝孩子们温声道,“小七做得很棒,他表达了对穗穗的祝福和希望,也会让穗穗更有勇气和力量,谁来下一个?”
卓远看着沈悦,看着孩子中陆续举起的小手,看着小八同穗穗说,希望穗穗姐姐以后一直做一个会保护别人的人呢,卓远低眉笑了笑,而后,环臂转身离开了教室,目光往综合活动区的那段看去。
小五正在梭梭板上坐着怄气,一双眼睛通红,看到卓远来,也不应声,就是轻哼。
卓远上了阶梯,在他身侧并排坐下。
小五不高兴道,“这是小孩子玩的,大人不许上来!”
卓远伸手揽过他,平和道,“六叔在,想哭就哭吧,在六叔面前哭鼻子,不丢人……”
小五顿了顿,忽得,鼻尖一酸,“哇~”的一声在卓远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综合活动区离教室有些远,这里又没有旁人,除了卓远,没有人会听见。
“呜呜……六叔……穗穗要走了!我好舍不得她!”小五哭得脸上眼泪鼻涕都混成一团,然后一吸,又通通吸回鼻子里,卓远温和笑了笑,一面用手帕给他擦着脸上糊成的一团,一面叹道,“六叔也知道你舍不得穗穗,但小五,在六叔心里,你是小小男子汉啊。”
小五继续大哭。
卓远又道,“六叔相信,在穗穗眼里,小五也是小小男子汉。”
“真的吗?”小五耷拉着嘴,说话去了,倒是不嚎了,但是眼泪还是噼里啪啦往下落。
卓远叹道,“当然是真的了,小小男子汉才会不分刮风下雨,每日风雨无阻和六叔一起练小木剑,六叔不在时候,也一日都没停过,和卓夜一起练习;小小男子汉,在蹴鞠场上拼得都没力气,但在铜锣声响起的时候,还可以凭着自己的信念射门,最后进球!这些都是穗穗看到的呀!小小男子汉可以有难过的事情,也可以在伤心的时候在六叔面前哭,但小小男子汉更要学会面对难过,在分别这种场合,你要比穗穗更勇敢,更像男子汉一些!穗穗才会对你刮目相看啊……”
言外之意,你不能自己躲在这里哭。
小五红着眼睛看他。
卓远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大家都很喜欢穗穗,也都很舍不得穗穗,在幼儿园里,穗穗懂事,独立,英姿飒爽,会照顾人,也会遵守秩序,维护秩序,小五你现在和穗穗还有不小差距。如果六叔是你,六叔会想,在穗穗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要做什么,让穗穗见到我们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亮,除了久别重逢之后的欣喜,还有看到在分别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我们通过努力,慢慢变成和穗穗一样好,甚至比穗穗更好的小五!这样的惊喜,带给穗穗多好啊!”
卓远自己都未察觉,不知不觉间,在模仿沈悦的方式,站在沈悦的角度,同孩子进行对话。
小五果真停止了抽泣。
不仅停止了哭泣,而且瞪大了眼睛看他。
仿佛一面仔细听着他说的话,一面真在认真憧憬着他口中说的那个重逢时候。
卓远趁机给他擦干眼角,鼻尖,还有脸上,语重心长问道,“你是想让日后穗穗遇见你的时候,惊喜得发现,你变得和她一样好?还是穗穗见到你的时候,失望得感叹一声,你就是小五啊?”
小五大声道,“我和她一样好!”
他突然出声,卓远的耳朵都险些被他振聋了去……
卓远揉了揉耳朵,淡声道,“那你每一日都要很努力,才能追得上穗穗的脚步,稍有一日松懈,就会有别人比你做得更好!”
“我不会松懈的!”小五恼火。
伸手敲了敲他的头,“六叔信。”
小五嘟嘴。
即便坐下来,卓远也要比小五高不少,远远看见卓夜入内,应当是都准备就绪,来接穗穗了,但离得远,小五这里看不见,卓远叹道,“诶,穗穗要走了,你不去和穗穗道别。”
小五愣住,“这么快?”
刚才才说会离开,怎么现在就要走?
小五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忽得又开始争气得落下来。
卓远一面给他擦眼泪,一面道,“去吧,去给穗穗一个男子汉的道别,让穗穗一直记得。”
小五僵住,似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卓远又看了看,直言不讳道,“穗穗在同所有的人挥手了,你眼下要是跑过去,还能来得及和穗穗说声再见,要是再晚一些,这整个幼儿园里,就只有你没同穗穗道别了,你会不会后悔?”
卓远一句话似是戳中了小五心底。
小五“嗖”得一声从滑滑梯上溜了下去,直奔教室外的长廊去。
卓远也从滑滑梯梭了下来,这还是头一次,没想到这么有趣,卓远起身,远远看到沈悦在环顾四周,应当是在找小五身影,方才没等到小五,卓夜已经领了穗穗往幼儿园外去。
小五不喘气得朝穗穗跑去。
卓远环臂,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欣慰得想,这家伙的男子汉式的道别,恐怕要么是跑上去抱人家,要么大声朝着穗穗大喊一句臭励志的话,再要不然,可能连“我喜欢你”都能二呵呵得喊出来。
卓远其实有些期待。
眼见小五终于撵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喊了声,“穗穗!”
给卓夜吓得一哆嗦。
穗穗应声回头。
卓远屏住呼吸,不知道这小祖宗要用哪一种男子汉的方式,所以一双眼睛远远看着小五和穗穗这里,目不转睛。
卓夜也屏住呼吸,怕这祖宗要做出什么让人惊掉下巴的事。
穗穗也好奇看他。
忽得,小五深吸一口气,似是酝酿了很久,终于,忽然张口,当着卓夜和穗穗的面,什么也没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卓远整个人都石化,“……”
说好的男子汉呢!感情这祖宗就跑去人家穗穗跟前哭去了!
这点儿出息。
卓夜再次被他震得一哆嗦。
小五哭得伤伤心心,根本停不下来,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是撵路……
幼儿园外,又有暗卫入内催促,卓夜知晓不能久留了。
穗穗看了看卓夜,又看了看小五,唤了声,“小五!”
“嗯?”小五已经又哭得眼泪鼻涕都分不清,却又期盼着穗穗同他说什么。
但穗穗只是唤了他一声,而后朝他笑了笑,眸间清亮,旁的,没再说一句话。
眼见穗穗同庞妈妈一起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往王府外驶出去,车轮滚滚,小五再撵不上。
穗穗走了,真的走了。
小五下意识伸手去抱身后的卓远,“六叔,穗穗真的走了。”
卓远拥他,是啊,穗穗走了,王府幼儿园有了第一个离开的孩子,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卓远转眸看向远处的沈悦,忽然想,于孩子而言,分别只有一次,对但沈悦而言,会一直承受别离,因为,幼儿园中的孩子有一日都会离开……
她告诉孩子们学会长大的同时,也在告诉自己要学会长大,学会道别,学会去悦纳人生中的每一次相遇,分别和重逢。
她转眸看他,眸间果真还有氤氲,只是嘴角微微牵处一抹如水的笑意。
他也朝她笑笑。
那又如何呢?
他可以一直陪着她,走过每一段相遇,分别和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