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成功地凭借一顿晚餐换来了在何廷舒家留宿的机会,鉴于上一次他的表现良好,何廷舒决定把客卧分给他睡。
他回家一趟,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和睡衣,这才回来。
再次回到何廷舒的家的时候,客厅里传来综艺节目夸张的笑声,暖黄的灯光衬得家里温暖而可爱。
陆淮自认为这才能被称为是“家”。
她见到他回来了,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指了指客卧的方向,“房间我已经打扫好了,床单都是新的,我还没用,就是颜色粉嫩了些,将就用着吧。”
何廷舒见陆淮点了点头,继续说:“你可以在独立卫生间里冲凉。”
“但是,我让你在这里住,你别误会哦”,她抬头看着他,嫩生生的小手掐着衣摆,看起来有些不安,“都是看在你一顿饭的面子上,我不好推脱而已。”
何廷舒话说的直白,虽然心里觉得怪怪的,但还是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搞暧|昧什么的,最讨厌了。
陆淮低笑着答道:“我知道。”
小姑娘还是没长大的样子,可能不知道引狼入室这几个字到底怎么写,大概对谁都没有那么大的戒心,就算有也会被对方的一点点好处和善意尽数瓦解。
“不过,我能问问为什么你总想住在我家吗?”她问道,掐着衣摆的手越来越紧,纤细的指节都泛白。
“我有失眠症”,陆淮低头看着她的亮晶晶的眼睛,唇角微微勾起,“你在身边,我会睡得很好。”
何廷舒以为他会说,是因为喜欢她。
她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小声嘀咕道:“你这是什么毛病,我又不是催眠剂,哪有那么大的功效。”
陆淮弯下腰来,把她紧紧捏着衣摆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闻到她身上蜜桃味沐浴露的味道,喉结滚动,眼眸深遂,“别总捏着,手指会疼。”
十八岁的她和五年之后的她没什么两样,紧张不安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捏紧衣摆。
这不是个好习惯。
何廷舒脸色稍稍有些红,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她扔下一句“我去看电视了”,就跑到客厅里继续看综艺。
现在这个时间睡还太早,陆淮去了卫生间冲凉。洗过的短发蓬松,上面还挂着水珠,顺着他对称的锁骨往下淌,领略了一片好风光。他把身上的外衣换下来,深灰色的棉质套头睡衣穿在身上柔软而又舒适。
陆淮没有打扰何廷舒看电视,自己到客卧里,给笔记本电脑插上电源,开始处理公事。
还没来得及开机,李恪给他打了电话。
“陆先生,加拿大那边的事情有些棘手,陆家给予合作方的压力实在不小。而且现在沙博特要求见您,慈善基金会也在筹办当中,执行人的位置还空着”,李恪说道,企图让陆淮回加拿大一趟。
电话的那边陷入了沉静,李恪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陆淮说:“行,订下周的机票。”
他戴上了蓝牙耳机,把电脑打开,红红绿绿的股市让人眼花缭乱而看不清楚。
陆淮一边察看着相关资料,一边皱着眉和李恪说着旁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很高大上的样子。
忽然,从客厅传来了东西被摔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何廷舒的尖叫声。
他没管李恪,心里一慌,摘下蓝牙耳机就打开门,急匆匆地迈着长腿往客厅走去。
陆淮看到那小姑娘光着脚站在沙发上,指着地板,神色慌乱。她抬头见到陆淮出来了,连忙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把他当作盾牌,细细的两条胳膊挂在他的脖颈上,就差像只树袋熊一样赖在人家身上,“陆淮,那儿……那儿有虫子!好大一只!”
他把人像抱小孩子一样抱了起来,小手臂托在她的臀下。她身上没有几两肉,轻得很,他低声安抚道:“不害怕,我把虫子赶走。”
“那……那你快去啊!”何廷舒催促道,她被恐惧迷昏了头脑,使劲地拍着他的肩膀,现在脚丫根本不敢沾地,怕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的。
陆淮抱着她到“案发现场”,何廷舒立马捂上了眼睛,尖叫道:“陆淮!你干什么!”
他一度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被穿破。他挑了挑眉,空出来一只手把她捂在眼睛上的手拿了下来,带着点嘲笑的意味说道:“你睁开眼睛看看,虫子早就跑了。”
何廷舒眯着眼睛看了看,发现刚才那只虫子却是跑没了。
她愣了愣,又看了看自己现在和陆淮的姿势,有些不大自在。
陆淮用了和她一个牌子的牙膏和洗发露,现在身上的味道和她的一样,她咬了咬下唇,略略屏住了呼吸。
陆淮适时把她放下,蹲下来帮她把拖鞋拿到她的面前,她沉默着穿好,一时之间不知以何种面目面对他。
太丢人了吧!
这一整天先不说削马铃薯这事儿,现在害怕虫子跳到人家身上才是丢人的重点啊!
何廷舒幽幽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综艺不香了,大概只有睡觉才能逃避刚才她失态了的事情。
“廷舒”,陆淮低声叫她的名字,声音中隐隐带着笑意,“你以前也是这样,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陆淮!你闭嘴!”何廷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原本扎好的丸子头也散了一大半,看起来像只炸了毛的猫儿,凶狠狠的,可又没什么杀伤力,可爱的很。
本来都已经很尴尬了!他居然还提之前的事情!
陆淮沉默着看着她把茶几上吃剩下来的半条巧克力收好,几页画稿和铅笔橡皮也都被她整理整齐放在抽屉里。
没有了热闹的综艺做背景音乐,客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何廷舒收拾好一切,抿了抿唇,语气不自知地放软,“刚才,谢谢你哦,我要睡了。”
“晚安”,陆淮和她保持着距离,低头看着她。
“晚安”,何廷舒低头回应道,然后拿着手机逃也似的钻进了主卧,留下陆淮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进了卧室,拿着浴巾和换洗衣服进了浴室,热水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的时候,她呜咽了一声,对自己刚才的表现非常不满。
何廷舒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认识了将将一个月的男人面前这么做。
好像有点没礼貌,也好像有点过于熟络了。
人家帮了她,不过就是说了那么一句话,她就那么凶地和人说话。要知道,如果今天晚上他不在的话,她估计要和虫子势不两立,这一晚上都别想睡好。
一沾枕头就睡这件事,已经是童年时期的回忆了,自进了陆家开始,陆淮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的失眠症直到五年前遇见何廷舒才有所好转。
这上面似乎有何廷舒身上的味道,让人安心。
陆淮心满意足地把脸埋在枕头里,没一会儿就睡熟过去。
第二天早上,何廷舒自然睡醒,已经是早晨八点钟。开了一晚上的空调令她口干舌燥,她眯着眼睛想要到厨房里喝点水,结果发现陆淮正在为她准备着早餐。
烤面包片上面抹着红色的草莓果酱,牛奶是常温的,他顺从她的喜好,没有热牛奶,可也不让她喝从冰箱里刚刚拿出来的冰牛奶。
“起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哑,低沉好听,短发软趴趴地遮住他的眉骨,好像有点长,“过来吃点东西。”
何廷舒以为他走了,没想到他还在这里。
他那天六点之前就走了的!
她慌了,这会儿脸没洗,牙也没刷。一思及此,她脚下就跟安了风火轮儿似的跑进了主卧。
陆淮扬起了唇角。
等何廷舒洗漱好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陪着她吃早餐,其实大多是看着她吃,把手中的面包片涂满草莓酱递给她之后,他开口道:“我下周要回加拿大一趟,大概要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要和我一起去吗?”陆淮淡声问道,可能是怕被拒绝,他在最后又添了一句,“故地重游,可能有助于你记忆的恢复。”
何廷舒摇了摇头,有点没心没肺的意味,拒绝道:“你去都是忙工作,我去了也没意思,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谁都不认识,去干什么?”
“再说了,恢复还是不恢复,现在对我来说意义都不大”,她挑了挑眉,倒是看得开。
陆淮点了点头,没再逼她。
“在家里注意安全”,他临走之前叮嘱道。
接下来的一周里,陆淮似乎格外的忙碌。他没有来看她,但偶尔会在微信上问她吃没吃,睡得好不好,诸如此类的老干部日常用语。
夏天暑热似乎消退了一些,可何廷舒怕热,家里还是开着低温的空调,每天在家里画一画漫画,也感觉很开心。
陆淮出发去加拿大的那天,给何廷舒发了微信,她回了个知道了的表情包,别的就没有多说。
三四天之后,何廷舒趴在床上刷微博,看到有一条热搜被顶到了第一条,后面还跟了个“爆”字。
#姜璐恋情#
姜璐是最近风头正盛的一位美女作家,最近的《沐心》才完稿,据说下个月上市,估计又要被书迷们一抢而空。
何廷舒倒是对这种神仙似的人物的恋情很感兴趣。
她点开热搜,发现最上面的那条写着:在多伦多的街上拍摄到的,看起来很有故事啊。
配图是姜璐和一名男人并肩一起走的照片。
姜璐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身边的男人一身西装笔挺,虽然画质有些模糊,但是也能从中窥见男人出色的样貌。
身高腿长,宽肩窄腰,何廷舒点了保存图片,越看越觉得熟悉。
她没了搞耽美漫画的心思,一拍大腿,自言自语道:“这不是陆淮吗?看起来有点像。”
凭心而论,姜璐和这个男人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两个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更别说其他不正常的地方了。
这种微博发出来,多半是为了博人眼球罢了。
可何廷舒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她戳着手机,还是准备求证一下。
何廷舒点开了陆淮的微信,第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
廷舒小富婆:在吗?你今天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她发出了消息,才想起来时差这件事,她算来算去,也没期望陆淮能立刻回复她。
何廷舒摆弄着手机,刚刚放下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陆淮。
他怎么打来电话了!
她有点紧张,咬了咬下唇,接听了电话,“喂。”
“廷舒,有什么事吗?”
顺着电流,从大洋彼岸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有些虚幻,可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
“没什么事”,她低声答道,“我就是发微信问问而已,你怎么打电话了?”
“姜璐的新书发布会临近,市场相关人员擅自做主炒作”,他总是这样,她还没问出口,他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何廷舒翻了个身,有些丧气的哦了一声,结果听到那边问她:“已经在联系撤热搜了。姜璐是我的心理医生,你别多想。”
她多想了吗?
她根本就不在乎。
“我哪里多想了?”何廷舒从床上爬了起来,不情愿地反驳道,“我就是问问,你自作多情!”
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太明显。
陆淮在那边低笑着,好像听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话,“我的意思是,我没有背着你交女朋友,现在在追你,很认真。”
原来是在洗清自己呀,他没自恋到以为她会在在乎他。
何廷舒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按时吃饭了吗?”陆淮问她。
“吃过了”,她听起来没什么精神,蔫儿巴了。
“在家里注意安全”,陆淮低声道,“我再过几天就回去。”
“哦”,她应答道,然后掐断了电话。
何廷舒倒在床上,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吐了口气,眼神有些茫然。
“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何廷舒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小声嘀咕着,脸颊泛红。
“女朋友追回来了?”姜璐坐在餐桌前,看着陆淮拿着手机回来。
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还没有”,陆淮答道,敛下脸上的笑容。
“不过,甘木,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个时候何小姐想和你分手?”她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神情放松。
她长得一双丹凤眼,眉毛细而弯,是典型的古典美人的长相。
“我想过”,陆淮低垂眉眼,声音平静。
“那你就没想过改变一下自己?”姜璐活动了一下胳膊,觉得那位能治好他失眠的女孩,也一定可以让他抛去偏执。
或者说,学会相信和爱。
“没有”,他抬起头来,目光薄凉,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容,却没什么温度。
“那你们之间的问题没有解决,不会走长久的”,姜璐委婉地说出自己的建议,“你应该……”
“你刚才说什么?”本就薄凉没有温度的眸子盯着她看,他挑着眉,气氛瞬间凝固,那微微扬起的尾音,让姜璐没由地心肝儿发颤。
她知道,陆淮这是生气了。
“我和她,会长长久久地走下去,会一直到老,到死”,他盯着她看,“我会把她绑在我的身边。”
“我不能没有她。”
陆淮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璐,唇角扬起讥讽的笑容,“劝你慎言。”
他长腿一勾,将椅子踢到一边儿,拿起车钥匙就走。
半点情面都不留。
姜璐在西餐厅里静坐了一会儿,也没了吃西餐的兴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个人,没救了。
陆淮开车回了家,一路超速。
他进了家,没有开灯,坐在沙发上抽烟,黑暗中只能看见他指尖的一点猩红。
别墅里的陈设都没有变,这里的回忆太多。
她曾经躺在他的腿上看电视,往他的嘴里放薯片这样的垃圾食品。
她曾经坐在餐桌边等着他一起吃饭,会把不喜欢的西兰花放到他的碗里。
甚至在很多这样的夜晚,他们会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她总是先睡着的那个。
早晨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叫醒她,趁着她起床气发作之前把她吻得没脾气。
他嗤笑着掸了掸烟灰,长睫遮住他眼里的情绪。
陆淮自知自己不是好人,他不择手段地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何廷舒是上苍可怜他赐给他的宝贝。
他当然得攥紧了,牢牢地不松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搞完了!
姐妹们我居然也能日万!先嚎两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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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在想要不要把何妹的枕头扔给淮哥,让他抱着枕头睡。
反正这样也能睡着,嘿嘿嘿。
*感谢“茗”小宝贝的营养液+1,啾咪!
*本章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