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的海洋中。

本是如大火球一般明亮的老祖元神，此刻慢慢开始消散，愈发愈少，愈来愈少……到最后，居然只剩下萤火虫大小。

“不，不，我不可以这么结束，不可以！”

“你这个毒妇！你居然该害我，你居然敢……”

老祖的声音已经虚弱地说不下去了。

任凭他修为再高。

倘若元神覆灭，一切都将结束。

而他的肉身……

反观鬼佬佬，则是兴奋地娇笑起来。

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本就狐媚的模样，此刻更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她早已算好了这一切。

这一刻，她也等待了许久。

计划，不存在失败。

无论是她的出手，还是老祖的败北。

唯一的变数，只要一个，那就是叶天道。

怕就怕，叶天道这道貌岸让的伪君子，忽然良心发现，不忍出手。

又或者面对玄天宗当代最强存在，不敢出手。

好在，他还是出手了。

毕竟化神期的诱惑，没有人能够抗拒。

而且鬼佬佬那番话也并非危言耸听。

其实以叶天道的资质，他若肯沉下心来，接受之前突破元婴期的失败，之后慢慢消化心魔，下一次突破，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

可惜，他接受不了。

他觉得失败是一种耻辱！

于是，在关键时刻，他解除了昔日对自己的封印，借用了魔鬼的力量……

于是乎，蝴蝶效应出现，他成为了伪元婴，获得了虚荣心，之后的谎言……也只能用更多的谎言去延伸，做过的错事，只能用更多的错事去“弥补”。

他的道心早就崩碎了！

他哪来道心，分明只剩魔心！

这也是为什么，鬼佬佬敢冒险元神出窍，进入老祖的意识海中和他死都的原因。

赢了，自然好说。

输了，外面还有一个叶天道。

此时。

老祖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体一阵抽搐，瞪着的眼睛，带着怨毒之色，看向叶天道。

换做平日，这点伤，几乎转眼间就能复原。

但他的元神即将消失，同样，对于身体的控制力，也即将消失。

“我想知道，你们策划了多久？”

弥留之际，老祖沙哑着嗓子说道。

“我也是才知道的。”

叶天道苦笑一声，说道“老祖，我是逼不得已的，您知道，一个强者，为了变强，就要不折手段……不说我，哪怕是您，能走到这个地位，何曾不是踩着枯骨上来的？”

老祖冷冷道“纵然我手握杀戮，起码，我也未曾踏入过魔道……而你，已经背叛了作为人类的身份，加入了域外天魔！你，实在该死！”

“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叶天道叹了口气，喃喃道“人生就像是棋局，一步错，步步错，杀一人是杀，杀千万人，凭什么就是英雄呢？我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谁都没有资格嘲笑谁……况且，谁说我走的路一定是错的呢？”

“就好比，这次您踏入化神期失败了，而我，从此跟随鬼佬佬，别说化神，就算是炼虚期，也不是没有一丝可能。”

“自古英雄不论成败……既如此，我便不做那英雄。”

这番话，在叶天道心中压抑了许久。

今日终于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他忽然觉得舒服了很多。

也许，人性本恶。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好人，只是这个时候，才撕开了自己的面具罢了。

“你太天真了。”

老祖咳了两声，身体艰难地依靠在墙壁，眼神依旧犀利地看着叶天道，“确实，大道三千，没有不能走的路，但你这条路不同……域外天魔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一旦她得到我的肉身，到时候对天下的罪孽你可以不管，但你叶天道，就不怕她反戈，把你杀了吗？”

叶天道心头一震。

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我不知道你和她达成了什么交易，但你要明白，所谓交易，必须是拥有平等的筹码，一旦天平朝着某一方大幅度倾斜，所有的交易将不复存在。”

“而你叶天道，也将成为无用的棋子，被轻而易举的抛弃。”

老祖脸上浮现出讥笑之色。

叶天道沉默不语。

额头上，冒出了一颗一颗豆大的汗珠。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来，用你最强的法术，把本座的身体，还有那老魔的元神，一起毁灭！！”

老祖眼眸蓦然睁大，充满了精光，本来虚弱不堪的声音，这一刻似乎回光返照一般，震天怒吼。

“我……”

叶天道咽了口唾沫，手臂，不断地颤抖起来。

“叶天道，你千万不要听这老头胡言乱语，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难道你想放弃吗？”

“你若是杀了他，待会玄天宗的几个长老来了，你要如何应付？”

鬼佬佬急切的声音响起。

同时，老祖体内黑暗的光芒，不断地再扩散，先是脚底，跟着是腰身，然后是胸口，喉咙……到最后，几乎要覆盖所有！

“天道，快！快动手！”

“我尚且还能再支撑一会儿，你现在出手杀了我，也算是功德一件，不要再错下去了！”

老祖此刻全身青筋直冒，脸上的表情，从狰狞变成痛苦，从痛苦变成愤怒，从愤怒变成焦急，就像是在和什么东西斗争一般。

叶天道无动于衷。

“你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快动手啊！”

老祖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