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任何境地，都不该对这个世界失望。

只要心中的天空是蓝的，那么一切都是美好的。

可是，五毛可的心中的天，已经塌了。

玄天宗的三大长老想杀他，他能理解。

毕竟张云祥和另外两人关系一直不错，挚友的孙子有了麻烦，张云祥采取特殊手段，他们视而不见，虽然很难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那些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处于同一个地位的脉系长老们，为什么也是这般冷漠？

吴茂凯是一个孤儿。

从小，就出生在玄天宗，是师父把他一手养大的。

百年前，师父因为突破元婴期失败，加上身体过于衰弱，不幸陨落。

之后，吴茂凯便是彻底一人。

天机阁本就人丁稀少，加上吴茂凯性格“古板”，弟子们虽然敬重他，但有时候也害怕和他相处。

那时候，也只有其他脉系的长老，能和吴茂凯攀谈几番。

吴茂凯不知道什么叫死党，但他和这些长老一起对抗邪魔邪派，并肩作战过，一起守护在这座孤寂的蟠桃树，分享着这份独有的寂寞。

哪怕不是死党，至少他们也该是同类人。

但此刻，吴茂凯失望了。

或许从头至尾，他们根本就没有同伴这个概念。

身在宗门，身不由己，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为了修为，再往大一点……为了生存。

谁都知道得罪了张云祥没好果子吃。

吴茂凯这一刻虽然能理解他们，却无法原谅他们。

“吴长老，你想怎么处置这家伙？”

林风问道。

孙豪一听，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急声求饶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吴长老，您还记不记得，当年入门试炼时，是您帮了我一把……说真的，那时候我特别感谢您，要不是张云祥提前看中我了，我肯定就加入你的天机阁了！”

吴茂凯神色有些恍惚。

那不知是多少年前了。

那时候的孙豪，还是一个稚嫩的新人弟子。

拥有极佳的风灵根，属于那种出道即巅峰，被无数长老惦记的修法胚子。

只可惜，在进行第三轮试炼，因为一次失误，不但当场淘汰，还险些丢了性命。

是距离他最近的吴茂凯，出手相救。

对于救命恩人，孙豪是十分感激的，当场表示，希望能加入天机阁，以后好好服侍吴茂凯。

只可惜这样的天才种子，哪怕淘汰了，一样会被宗门破格选中，并且……他早已是张云祥内定的嫡传弟子。

大长老发了话，孙豪自然不敢违抗，而吴茂凯，也只能默默接受，叮嘱了孙豪，一定要好好跟着张云祥修炼，这是你大好的机缘，需倍加珍惜，不可偷懒。

孙豪心中充满了感激，当场给吴茂凯下跪磕了几个头，表示自己以后即便不是他的脉系弟子，也会把他当师父一般尊敬。

前两年，孙豪的确是如此。

在任何地方，只要见到吴茂凯，都会主动行礼，打招呼。

可是十来年后，孙豪的修为疯狂暴涨，加上被张云祥重点培养，有最好的修炼资源，学习最好的修法知识，吃最好的灵丹妙药。

他直接，突破到了筑基后期巅峰，距离结丹期只差半步之遥。

当时的他膨胀了。

再看到吴茂凯，虽然嘴里说着客气的话，但眼神中，已没了那种尊重。

甚至平日里和朋友喝酒的时候，他还会嘲笑吴茂凯，说一个大宗门的脉系长老，数百年过去，修为居然还在结丹初期徘徊，这简直就是玄天宗的耻辱。

换做他，百年后即便突破不了元婴，也至少是结丹后期巅峰。

是的，那时候的他，就打心眼里看不起吴茂凯，认为这种层次的长老，已经不配受到他的尊重。

而之后，随着他的修为越来越高，加之有张云祥嫡传弟子这个光环，他更是不把吴茂凯放在眼里，有时候路过吴茂凯身边，甚至会直接走过去，招呼都不打医生。

这也是为何，之前孙豪特地来警告吴茂凯，语气如此傲慢的原因。

吴茂凯望着眼前那张已经不再青涩，眼神早已变得市侩的脸，叹了口气，道：“孙豪，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当一个大宗的长老？”

孙豪一愣，随即猛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吴长老您宅心仁厚，别说区区天机阁长老了，即便是三大长老的位置，也非您莫非啊！”

“行了，闭嘴吧……”

吴茂凯有些疲倦地说道。

变得，真的变了。

曾经的那个孙豪，再也不会出现了。

“恩公，多谢相救，请受我一拜。”

吴茂凯走到林风面前，神色充满了感激，当场就要跪下。

林风连忙搀扶住他，笑道：“吴长老不用这么客气。”

“恩公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吴茂凯诚恳道。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说不说，并不重要，倒是他……你究竟打算怎么处置？”

林风瞥了眼孙豪。

吴茂凯沉吟了一番，道：“在下斗胆恳求恩公，暂且放他一条活路。”

什么？

林风眉头一皱。

他无法理解，都这个时候了，吴茂凯为什么还会产生怜悯之心。

按理说，他就算是一个好人，但绝不至于迂腐到这地步啊？

“确定不杀？”

林风道。

“不杀他，不是因为我同情他，而是我想等宗门的人来的时候，看看他们会是怎样的态度。”

吴茂凯惨笑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

林风叹了口气。

他觉得吴茂凯的做法，不过是二次受到伤害罢了。

本已经注定的结局，再多看一次，根本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