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秋之首的少年梧礼罢后说道:“师叔怎么会来?上将触何在?”
神将裳轻身一跃,选了块奴兽峰峰脚边散落生长的圆石,撩袍而坐:“他呀,听闻自己兄长命丧二十四年少之手,独自一人去了逐鹿原城。看那架势,像是要和二十四年少单挑。拦都拦不住!”
“单挑?”少年梧蹙了蹙眉,“结果呢?”
“结果很明显啊?”神将裳摊了摊手,“被二十四年少群殴致死。”
“临死也没弄明白,说好的是单挑,怎么会有二十四人联手?恐怕那一意孤行的家伙心里还在抱怨着域外天下的年轻人不讲武德呢!”
……
无论二十四年少讲不讲武德,异族触死便死了。以李长圣为首的少年们不会因为联手斩杀一名不见经传的天策上将而过于在意,因为他们知道,决定这场万年复现两座天下战争走向的不是自己。
乱世劫的结局一直都写在百尊谱和百将策的掌心,就看谁握得更紧。
而他们这一代的年轻人或许会茁壮成长,或许会早早夭折,或许会成为中流砥柱名动两座天下,但终究无法媲美上一代的辉煌。
洛长风,连城诀,帝无泪,牧云剑城,王小二,凰儿,一念禅,李星云,君泽玉,还有三位保留记忆转世重生的曾经圣人……他们才是乱世劫的引领者。
眼下,从逐鹿原到披云关羊肠小道的流民队伍和重新领命护送的柳十三等人。
由天南地北遍布各方的江家产业号召,举天下之富甲一方的商贾员外结成的联盟自发开辟通往天西披云关的运输线路上络绎不绝的车水马龙。
披云关内的山谷暗室里,布衣楼老者牵头忙碌运作的‘天机阁’。
打着东楚旗号如洪流般的森森铁甲。
所过之处群山万兽皆避让的妖族兵马。
还有天北的十阀闯军。
帝王盟由十三刑将亲自统帅,汇集的百万师众。
还有同样起于帝王盟,御风穹霄上,结阵如飞云,掠山过水万千重,曾受邀参加天下会的强者群雄。
有深山里,河流乘船中,古道路上,愿为天下安宁而战的一个个散修甚至没有丝毫修为在身的精壮男子……
乘鲲鹏跨无尽之海,远去日不落墓园修行的未来。
独自一人踏遍万载前的河山,苦思穿越时空法门,最终决定登上那无尽峰拜会天九刃的洛长风……
所有人奉献的一己之力一技之长,只为听那最终的凯旋之音天下回荡……
五月初五是叶紫衣的生辰。
岁叶城酒杯宽客栈里的叶父为了这一天可是煞费苦心。早早五日便广邀良朋乡邻和落难流民,约定一起为女儿共祝生辰,不醉不归。
然而真正到了五月初五这日,客栈里高朋满座,布置的那是富丽堂皇,所有人翘首以待等着叶父叶母请出寿星时,却听到阁楼上叶父的惊叫。
“坏了,女儿呢?”
……
叶紫衣坐在岁叶城的城头上,悬荡着双脚,望向远方天边的夕阳。口中轻轻哼着不知何处学来的小曲儿。
“向鱼问水,向马问路;
向神佛打听我一生的出处。
而我呀,我是疼在谁心头的一抔尘土;
一场大梦,两世糊涂。
长风大哥,你如何把今生的我一眼认出。”
……
叶紫衣推开门。
客栈里为她祝贺生辰的人还不曾散去,还在静静等待着,陪着叶父叶母。
所有人视线齐齐投来。
叶紫衣微微愣了愣,然后便喜笑颜开。大步流星地朝楼梯冲去、一把扑到阁楼上相互搀扶急忙走下的叶父叶母怀中:“爹爹,娘亲。”
寂静许久的客栈里不知是谁鼓了鼓掌,然后便掌声如雷长久未歇……
五月初五那日,叶紫衣度过了一个美好的生辰。
也在生辰那日,小姑娘的父母和客栈里所有宴请的宾客,共同为她许下了生辰愿语。
愿她新岁胜旧岁。
从此多喜乐,长安宁!
……
生辰之后,叶紫衣跟父母提议,打算离开岁叶城继续东上。说是去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那里居住着许多与世无争的人,亲人一样的人。
那里叫燕氏祖地。
曾经大燕国破迁徙的皇亲国戚,大多避世于此,不论魏晋不知有汉。
……
大雨倾盆。
南希寒撑着伞站在一家早点铺子营生的店铺前,怀中抱着襁褓,襁褓里裹着熟睡的婴儿。
南希寒与老板买了一份豆浆,装在小小的竹筒中,以备不时之需。
他没有生过孩子,更没有带过孩子。反正兽奶、人奶、豆浆等,小豆芽不讲究,他遇着什么便喂什么。
大雨清洗着街道,淹没着各种各样的声音。
四周显得极为安静,似乎只能听到擦肩而过的行人行色匆匆的雨中脚步声。
小豆芽从熟睡里醒来。
没有哭,也没有闹。似乎感受到南希寒怀里的温暖和心中的平静,小豆芽咿嘿笑了声。
南希寒低头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蛋,也不自觉露出一抹久违的笑意。
“没想到你还有些良心。”
街道上有个酒家,门口简单的摆了两张桌子,并在一起的桌子。桌旁有个身披黑色长袍的人独自饮酒。
下雨天饮酒,似乎别有一番滋味。
南希寒抬头看了看那人,发现元神探知的是一片混沌景象,根本看不清这人修为实力,不由让他微微警惕:“你又是谁?”
酒桌旁那人放下酒碗,抬头与南希寒对视:“我叫暮凉。故人虽已暮,前尘犹未凉的暮凉。”
南希寒略微思索:“暮凉?没听说过。”
暮凉说道:“没关系,以后你会记得很深刻。”
南希寒轻笑:“阁下在此专候,不知有何指教?”
南希寒仔细观察,发现小豆芽手腕处的剑镯并无动静,便稍稍放心了几分。想着安红豆应该不在附近,那么眼前人就与怀中婴儿无关了。
既不是书院或者风雪银城的人,那便是东楚君泽玉的爪牙了。想起那个疯狂的家伙算尽人心的面孔,想起与沈天心那夜的情难自已,南希寒面红耳赤了起来。
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暮凉好奇瞥了他一眼,心中了然:“你所欠下的债,看来不少。”
暮凉已起身,走到街上。
南希寒低头看了眼小豆芽:“要打可以,但别伤及无辜。”
言罢。
南希寒抱着襁褓走到街边,把孩子放在一个空荡的摊位上,解下自己的腰带将襁褓和摊位的杆棚系在一起,然后把竹筒放在旁边。轻轻一按,手中雨伞便插入摊板。小豆芽被护在雨伞下,手舞足蹈。
暮凉不可查觉的点了点头:“放心,我只费你修为,留你性命。”
南希寒转过头露出狰狞的笑:“大言不惭!”
暮凉摊了摊手,耸了耸肩。
意思是,你先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