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期与月三人亲至铸剑城。
十年前天机老人与白知秋联手惊瑞屠魔,帝皇陵中除掉步入魔道的帝御天,天机阁与两界山因此成为帝无泪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铲除的仇敌。
十年里帝王盟与天机阁、两界山势同水火针锋相对,帝王盟以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实力接连拔除天机阁散布天下各处分楼无数。导致以搜集情报信息广罗天下事为营生的天机阁实力大损,甚至在天南地界,天机楼十不存一。
而那些侥幸存留的诸多分楼也不得不隐匿暗处躲避帝王盟的复仇,这让天机阁无暇分身,十年里对各种情报囊括产生堵塞,所以当初洛长风大闹圣祭大典便从此人间蒸发后,安红豆去信天机阁也无任何回音。
不过近来帝王盟内部不知出了怎样变故,不仅纷纷撤去部署在外针对天机阁与两界山的十三王族大军,调回三袍教主,而且诺大的中州城还开始颁布百里禁令。
以帝王都为中心,连同周围十三王城方圆百里之内,天下修修行者尽皆禁足!
百里禁令持续九日有余!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是同处帝王都的天机楼也只是隐隐猜测,不敢轻言断定。
虽然不知帝无泪所谋为何,不过撤去十三王族大军的帝王盟也给天机阁留了喘息之机,莫相期与月三人这才得空应江满楼之邀抽身来此……
客栈里远远看到两位同袍自街道牵马走来,已有数年不曾见面的江满楼难掩喜悦之色,忍不住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正要进门的两人,江满楼喊道:“都十年了,你们究竟怎么想的?”
月三人与莫相期怔了怔。
想着数年不见,这家伙怎么说话愈发难懂了,连句铺垫也没有。
江满楼见两人脸上茫然,便给月三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双手拇指比了配对的动作。
从没来由的一句变成极为明显的暗示,看得莫相期记恨似的瞪了满脸邪恶的江满楼一眼。
身后杨夫人微笑不语。
月三人也是无奈摇头:“这人年龄愈长,愈发为老不尊,倒是成熟稳重的气质一点儿也没看到。”
被逗笑的小七这才不予江满楼计较,率先进了客栈。
……
“脚程比我预想还要快,原以为本山主要在此恭候到凌晨,没曾想这才黄昏便已到了。”早已让客栈小二预留位置的江满楼起身相迎。
月三人笑道:“提兵山主相邀,我兄妹二人还不得快马加鞭,哪里敢端着。”
江满楼邀请三人入座:“今儿早便遇到一位,非但被拒之门外数次,好不容易闯进府,最后还是被请了出来。”
月三人有些不太相信:“如此说来,你已拜访过城主府?而且还吃了闭门羹?”
江满楼点头。
莫相期说道:“定是你表达方式或态度的问题!风闻铸剑城少主剑浮沉与你十年前脾性极其相似,你俩碰面是针尖对麦芒,不用想也知后果。”
江满楼想着也不知此前城中发生何事恼了那位铸剑城少主,才让自己不受待见,于是激将莫相期说道:“本山主办不成的事儿,我偏不信剑浮沉那小子会给你们好脸色。”
莫相期也不想让,兴许还是记着方才江满楼满脸邪恶之色的玩笑,要知道,女人有时可以很温柔大度,有时也可以揪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死活不放。
这位将来注定要接掌天机阁的小姐起身说道:“走着瞧。”
数年不见,一见面便斗嘴斗个不停,月三人对小七与江满楼也是无奈,只好起身随着七妹一同离开。
“恕不远送喽……”
……
夕阳落入了沧海的海面,天已暗淡下来。
朝着铸剑城城主府方向走去的两人,莫相期与月三人一路无言,曾女扮男装入书院学习的小个子莫相期仿佛藏着心事。
她已不是十年前怀春少女,可还是藏着少女的心事。
身为过来人的杨夫人默默跟在两位身后。不说提兵山主有心无意的一句玩笑,即便是她也看不穿小姐与月公子之间究竟隔着怎样的心障。
十年了,或许不止十年,两个朝夕相对形影不离的人,彼此却始终没能跨越那一步。
“对不起,三哥。”
一直沉默的莫相期忽然开口。
月三人侧了侧头,微笑揉着七妹小脑袋,如十数年前在月影山庄里对她的宠爱那般。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最简单最熟悉的方式告诉小七,现在或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无论小七做怎样的选择,自己都还是小七的三哥。
“小七可以对不起三哥,但三哥可不能对不起四弟。”
月影山庄月影七杀。
七位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里,所有人都认为整日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小七早已芳心暗许。
然而或许只有他们两人清楚,由始至终小七藏在心里的那个人,另有其人。
至于自己,小七只是自幼与他亲近而已。
她喜欢的,从来都是四弟月影徒,那个素来不苟言笑冰块脸,可无论天涯海角何处去执行任务、归来时总能买上一堆极富当地特色的礼物与小吃、而后偷偷放在小七房间里默默离开的人。
那个人,十年前随着月影山庄所有兄弟姐妹一同葬于火海。
他和莫相期是七兄妹仅存于世的两人。
所以月三人心里明白,此生职责是承载着所有兄弟姐妹对小七的疼爱,然后陪着七妹一直走下去。
莫相期小脑袋在月三人宽厚的掌心蹭了蹭,而后调皮的笑了。
三人来到铸剑城城主府门前,月三人上前拜门:“烦劳通报,就说天机阁莫家人,有事求见少城主。”
门前负剑守卫剑奴看了眼莫相期,回礼道:“我家少主方才出门不久,二位有事,可否待明日再来?”
月三人疑惑,而后沉思。
……
江满楼在客栈里自斟自饮,想起小个头莫相期灰头土脸归来模样,心情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然而当不经意望向窗外时,却忽然微蹙眉头起来。
他看到白衣剑浮沉竟带着一位双眼蒙布的随从,自楼下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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