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对影自怜
王禅此次依然坐在别院主堂屋中的主坐之上,而芮姬娘娘只是坐在客坐的首位,其它并无它人坐着。
而整个别院的主堂屋内内外外确实站满了人,而且齐国朝中三位宠乐之臣也都一起跟随芮姬娘娘同时拜访王禅,这似乎透着不一样的味道。
而且此次芮姬娘娘出行,确实做到了一个齐国宠妃出行的礼仗,十分奢华,仗架威严。
所以除了三位宠臣之外,侍女丫头宫奴也是一次来了几十人,现加上王禅别院的几十人一起迎接,这阵式到是十分隆重而奢华,足见齐国重礼重奢之风。
王禅看着芮姬娘娘轻饮了一口茶,这才微笑着说道:“难得芮姬娘娘此次如此隆重来访在下,在下也是诚惶诚恐。
看三位齐国重臣皆站立一边,在下更是有此难与习惯。
这百十侍女宫奴如此隆重簇拥,到让在下惊异。
看起来芮姬娘娘此次来访在下,却是代齐王来访,在下得此荣幸也是受宠若惊。”
王禅从芮姬娘娘此次来访的阵式分析,最后得出芮姬娘娘此次定然是带着齐王的旨意。
而这三位宠乐之臣,就连齐王宴请王禅的时候也有一座之位,可在这位芮姬娘娘面前,连坐的想法都没有,这说明这位芮姬娘娘的威望还在齐王之上,而她也才是这些宠乐之臣的真正主人。
这三位宠乐之臣也真的像属下一样,见这位芮姬娘娘比之见齐王还要小心慎重,而且自觉位卑而轻,就只能自己觉的站在芮姬娘妨身边。
王禅如此一说,到也聪慧,一语就破了这其中的紧要之事。
“你们都不必这般守着了,难道你们不知道鬼谷先生是何许人吗?
本宫与他在一起不仅比与你们在一起更安全,而且也更自在,全部都出去,也不准任何一人跟着。
而且此院现在主人是鬼谷先生,本宫纵然是齐国王妃来到鬼谷先生驻地,也要守鬼谷先生规矩,所以任何人不得在此别院内不懂规矩,若不然本宫严罚不贻。”
芮姬娘娘看着王禅魅眼一眯,却是对着身后的三位重臣以及其它侍女丫头宫奴所说。
而这些人一听,也都不敢说一句“不”字,只是静悄悄的缓缓退出客堂。
此时王禅也是微微一笑,看着这些人远离心里也明白,此次来访除了传达齐王的意图之外,那么更重要的还有就是芮姬娘娘自己的想法,这才是芮姬娘娘来此地关键目的所在。
芮姬娘娘第一次记王禅之时,虽然也算是低调从事,可却是有意为之,反而是欲拒还迎那种娇态。
她本来就想让访问王禅之事让世人知道,却又故意显得十分低调,而且有意清除了客栈边上的人群,明里是私访,却让人更加好奇,因此让整个齐都之人都很快知道此事。
这一次如此阵式,而且在十里之外就着人传讯与王禅相迎,这是明面上的拜访王禅,明面上受齐王之托来访王禅,所以和会如此招摇,而阵式才人如此庞大,可实则呢,来访王禅的目的却又是为了芮姬娘娘自己的谋算。
这两次拜访王禅行的方式不一样,却也代表着不一样的意思,王禅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而且对于芮姬娘娘的来访也是早有准备。
“娘娘,这茶所用之水正是在下院落里那口井内之水,听闻娘娘年少时常对此井梳妆,也曾饮此井之水,不知娘娘现在饮来可是十分怀念。”
王禅的话到是让人听不懂了,若是旁人听之,定然会觉得王禅这是在自负自傲故意显摆。
因为此院本是芮姬娘娘的别院,也算是芮姬娘娘的娘家,而现在王禅所住的地方,就是芮姬娘娘当年所住之地,而刚才说所泡茶之水,也就是王禅此时后院之中的那口井。
所以听王禅的话,旁人往往人觉得王禅这是在向原主人炫耀,可听在芮姬娘娘耳里却是格外的体贴,也格外的温馨。
“难得鬼谷先生如此体贴,本宫到也要多饮两口,如此一说,本宫对于先生主屋到也凭添一此思念,不如我们移步先生后院小坐如何?”
芮姬娘娘本来想与王禅所说就是机秘之事,所以并不需要有人相陪,而王禅像是知道芮姬娘娘的心思一样,只那么一句看似高傲的话,却正中芮姬娘娘下怀,这比之那些宠乐之臣而言,更体贴,也更中意。
“春然,你就把茶饮与水果布设,一起搬到本公子主屋后院,其它人就不必来了。”
王禅虽然只是跟自己院内的丫头说话,却也是跟芮姬娘娘的所有属下说话,而春然也是从外面匆匆奔了进来,在堂中行了一个大礼,不敢看两人。
“春然,这个名字到是好听,难得先生如此雅兴,到让本宫有些惭愧。
这个丫头本是王宫之人,也是因为受先生所衷爱,这才遣来此地,以前本宫一直叫她绿丫头,现在到有了一个好名字。
现在她就是先生的帖身丫头,到也伶俐,也十分听话,就由她来侍候吧,本宫也信任于她。”
王禅一听,也只是不动声色,看了看一身绿衣的人然,心中到也明了十分,却并不理睬,而是站起身来,对着芮姬娘娘躬身一揖道:“娘娘请,想来娘娘久未来此,那就由在下为娘娘引路如何?”
“有劳先生,本宫只是来客,一切随主人之便,先生请。”
芮姬娘娘到是十分客气,也不在王禅面前摆什么架子,两人一前一后,并无侍女相陪,从客堂走出之后,两人到也和颜悦色,相敬如宾,像是一对老朋友一样。
可任谁也想不通的是,为何芮姬如此看中王禅,而王禅却也如此尊重于这个芮姬娘娘,他们两人的行径都让人难与理解,可在两人看来,这正好是一种十分融洽的相处。
两人缓步来到主屋后院,此时院内那张石桌已然摆好茶水以及水果,而春然则站在一边,正等候着两人。
“春然,你下去吧,到院外等候,若有吩咐本公子自会叫你。”
人然一听,看了看芮姬,而芮姬娘娘则面无表情,春然也只得低头走了出去,默不作声。
王禅见春然已出去,也并不言语,而芮姬娘娘则自顾闲步在花园之中。
此时的花园内,梅兰竹菊依旧,只是寒梅未开,而竹叶凋零,菊花只余一地黄花之瓣散落在松树根下,慢慢的也快化成泥了。
那隐在一侧的兰花倒还绿意盎然,只是兰花本就喜阴,摆的地方也并不显眼,所以反而最容易被人视而不见。
而且此时也并非兰花之期,所以纵是世人皆以兰花隐喻于君子,可这兰花也真的像君子一样,总是不显山露水,只有在其花开之时,那一股幽香才会提醒主人,让主人感受别样的清香与悠远。
芮姬娘娘此时正站在那一口古井旁边,看着静静的井水像是一面镜子一样,而她妖艳的身影正好映在水中。
不知道她是在对影自怜,还是真的感怀这口古井。
王禅只是站在一侧,像是也在欣赏这院内冬色一样,并不关注于芮姬娘娘的一步一颦,给芮姬娘娘一个单独的空间,就当自己凭空消失一般。
“一波清泉水中天,对照孤影两相怜,去岁犹觉春还在,今时衰落知天浅。
青丘峰高登天远,世间万灵修行艰,人生一世草木秋,枯骨遍埋小院前。
自古人间无长情,谁人可信小无间,踏遍青丘人未在,只余孤魂两涧间。
望海坪上观东海,日出天地两相连,我自余恨埋骨处,不见仙来不羡仙。
何日能消此生恨,定用此水祭苍天,只愿苍天能怜我,纵是魂消也无怨。”
芮姬自怜自叹,对井抒情,声音带着一些悲怯,也有对命运不公的埋怨,而且语气之中却并不责怪,反而有一种自我超脱的潇洒。
一波清泉,却有两个天地,一个天**,一个一为虚影,可**之天与虚影之天,其实于人都是一般。
可对着这一波清泉却可照出自己的孤影,这就是井中天与天之别,同样是虚,一个有情,一个则无情。
过往之时总还觉得春天不会远走,可今天年暮之时才知天其实并非真的很远,像一潭浅水一样,无论深与远,都可映出一片天。
青丘山峰高耸入云,可是若欲登天,离天却很远很远。
这世间万灵欲想修行得道都必经艰辛,没有谁可容易。
人的一生,也就是这草木一秋一样,生与死只在朝夕之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可草木落在根下,而人的枯骨却只能埋在这小院前。
自古以来人间就没有真的长情存在,又让人如何相信人世人所言的两小无间之情。
当我死后,我的灵魂踏遍整个青丘山,可我想见的人却并不在此,只有我一个孤魂在这青丘山的山涧之间徘徊。
青丘山的望海坪之上,可以看见日出东海的盛景,太阳一出,整个天地就会连成一片。
(古时之人只知天边就是地边,而太阳永远是从天边而出,也就是从地而出,所以太阳一出,天地就会被连成一体。)
我呀修行一世,却埋骨于此,而所有的恨(恨就是刚才所言的人间无长情,两小自无间,人间岁月易逝,人间无情。)而这些恨当年也就遗留在这埋骨之处,小院之前。
纵是修行百年,却也不见仙来招唤,也就更不羡慕于仙人了,仙人也不过如此,何来羡慕之。
什么时候能消解我此生的余恨,那么我愿用此井之水来祭拜苍天。
只希望苍天能怜悯我的心中的余恨,化解我的恨,那么若能如愿,纵然是魂飞魄散也不会再有半点怨言。
王禅静静听着,心里也是无限感叹,他也未曾想这个芮姬娘娘竟然也如此感性,并不像她外表这般魅惑,更不像所知所为的好般无情,反而让王禅觉得这个芮姬娘娘到也是一个真性情之人,只是她的余恨如何,王禅却不得而知,也不愿去猜想。
只是联想起前些日子墨翟所言青丘山九尾狐狸的故事,他心里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么这其中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难道真如这芮姬娘娘所言,曾经也两小无间吗?
而王禅此时心里对一这个芮姬娘娘的认识也更加清晰了,对于她的身份不会再有怀疑,只是此时他依然像一个懵懂的娃娃一样,似懂非懂,脸上布着疑惑,呆呆的看着芮姬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