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中亚地区,虽看似荒芜的中亚这会却已经一片生机满目,色彩明丽的样子。绿的是一片片连绵起伏的棉田,花的是棉田中绽蕾怒放的棉花,那黄澄澄的则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阵风吹过,遍地流金,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麦香。
从苏俄时期,尤其是战争期间为保障粮食供应进行的大规模的垦殖,此时的中亚农业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发展,一个个曾经的集体农庄被解散,土地以及生产资源被分配给农民,这使得军管局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赢得了自主拥有生产资料的的农民的支持。
当然,在另一方面,上亿俄亩的土地被军管局收归政府所有,仍然是不可避免的事实,而除去宜农地被用于垦殖外,数千万俄亩的荒漠和半荒漠土地,则被直接交给军队,充当军事基地,军队在这里建起一座座规模庞大的,可以容纳数十万军人和眷属的军事基地。
在莫因库姆沙漠的枪声、炮声响了一夜。夜风携裹着一阵阵轰鸣,在这片里海畔的盐沼上此起彼伏,时高时低,使这远离训练的地方显得愈发寂静。
在沙漠边缘的半荒漠地区内,荷枪实弹背负着数十公斤装备的战士们,正在机枪的掩护下实施着跃进,在远处,炮火不断的在天际间炸出一团团巨大的焰红。
战争或许已经结束,但和平的保证却是一只保持战力的部队,而部队的战力保存除去正常的训练之外,演习同样是战力保持的保证,在北方地区师团级的的军事演习在各个军事基地内,总是不断的上演着,
这种演习对于军官的指挥能力是一种考验,同样对战士而言则是一种磨练。在演习场上,战士们需要背负重达40公斤的武器装备实施跃进,持续数天的“战斗”,会耗尽每一个战士最后一点体力,而周围不断响起的枪炮声,则能够让他们真切的适应战争,尽管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老兵,但并不意味着会因此而放松演习的要求。
“特么,我走不动了……”
背负着沉重的背包,一把将手中的中正式扔在脚边,李卫国一下瘫坐在地上,靠着背包大口喘着气。
“特么,打仗的时候,还能坐会车,一搞演习,净让老子用两蹄子……”
一旁的战士也在那里抱怨着,在把演习视为实战,尽可能的参考最恶劣的环境判定,使得他们在演习当天就因“d国”空军轰炸失去了全部的机动车辆,以至于只能依靠双腿行军,从而导致战士们的体力透支。
“照我说,打从咱们到了这鬼地方,特么,就没有一天消停过……”
当战场上的官兵在那里抱怨着的时候,远在军事基地内的79军军长王甲本则不时的注视着地图上的敌我攻势,在地图上,98师已经被扮演‘d军’的北方军第36师打的喘不过气来,演习已经开始两天,仍然处于被动防御之中,急得他从屋子这头走到那头,不停地踱来踱去。
这是79军在调至北方军管区后,第一次与北方部队实施对抗演习,可以说,在他看来,作为军主力参演的98师表现关系到79军将来在北方的地位,自然对这次演习极为看重。
就在这里电话铃响起了,王甲本一把抓起听筒。
是98师师长向思敏的电话。
“军座,撑不住了,弟兄们撑了两天,精力差不多耗尽了,咱们还没上战场,就被判定损失了一个团,我说……”
“放屁!”
电话那头的抱怨让王甲本顿时恼了起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给我再撑三天,咱们79军的脸面,可全指往你了!”
“……明白了。军座,三天。”
待电话挂上后,王甲本踱着步子,吸着烟,他的眼睛不时的盯着地图,在79军的装备远逊于北方军的轻步师,而36师看似只是个步兵师,可论战车、汽车的数量甚至超过中央军的摩托化师,让98师与他对抗,确实有点……
突然电话铃又响。
副军长郭伯礼拿起听筒,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他一愣,然后,他立即应声道。
“是,是,军长在,嗯,是……”
接连几个是之后,郭伯礼把电话交给了王甲本,接过电话,分钟后,王甲本放下电话里,脸色却显得有些不甚正常,甚至可以说有些失态,他看着郭伯礼,好一会才说道。
“通知194师和暂编第6师各部队团以上长官明天来军部开会……”
“军座?怎么了?顾长官说什么?”
电话是陆军总司令顾祝同从南京打来的,瞧着军座的脸色,郭伯礼连忙问道。
“开会吧,电报估计明天上午就到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王甲本的心里更烦了,他走出了办公室,走到阳台,凝视着夜空,默默的吸起烟来。
太快了!
尽管心知这是早晚之事,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一切竟然会这么快——裁军!第79军要做好裁撤准备!
太阳升起一竿子高,挺红,但还没有暑气。
走出营房的时候,李永民眯着眼睛朝着天空看了一眼,似乎是享受着这朝阳,他的身材并不算魁梧,那有些凌乱的胡子,似乎掩去了他的精神头,他今年36岁。16岁的时候为了吃口饭北伐军,从北伐到剿匪,再到抗战,20年里转了大半个中国,做的事反反复复只有一件——打仗。他记不准自己的生辰,却说不错每个战役、战斗的日期。战火把他从一个娃娃烧铸成一条汉子,生死在这条汉子的面前出没得太频繁了,反而成为他生命里最容易忘记的问题。
不过,也不知道是年龄大了,还是打了20年的仗心累了,或是其怎么了,现在他的心里反倒成天寻思着,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甚至在来到这里之后,还特意报了俄语班,在他看来,自己都快40了,回到内地找媳妇也不见得容易,于是寻思着在以后能不能在这里定居,然后讨房媳妇,这里女人多,男人少,只要愿意总能找着一个俄国或者当地女人做媳妇。
想着,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基地附近牧场上的那个叫阿丽依莎的女人,她的丈夫去年被政府征兵后,就再也没有了音信,三个月前,李永民率领连队在那里进行搜索训练时,在她的帐篷里讨了口水喝,再然后两人便认识了,在过去的三个月间,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带着饼干、罐头之类从军人福利社里买的东西给她。
想到她那两条长长的大辫子还有那双如宝石般的大眼睛,李永民那张黝黑的脸上挤出了灿烂的笑容,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象着,也许和她一起养牛养羊,那日子过起来也不错。
依如往日一般,李永民把排里的事情和值星班长交待之后,便背着挎包离开了军营,基地很大,需要乘公交车才能离开,当他在站台等公交车的时候,碰着了团长的车。团长是从师部指挥楼里出来的,怀里揣着个印着“机密”字样的牛皮纸信封,心情有些沉重。那里边是军事委员会核批下来的诀议——一份有关“第194师裁撤”的文件。车上的团长看到李永民,这个团里最老的老兵,便吩咐司机停下车。
“李排长,去什么地方?”
“报告长官,我,我出去一趟!”
“上车!我送你,”
团长没有任何犹豫的说了声。
“长官,我……”
“废什么话,去那,我送你!”
坐上了车,李永民看着年龄经自己还小几岁的团长,脸色似乎有些不对,神情凝重的团长朝着车外训练场上正在训练的战士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李排长,你当了二十年兵了吧!”
说着,团长扭头看了眼身边的李永民,
“民十三年,在广东当的兵,到今年正好二十年。”
“李排长,老家是湖南的?”
“是,湖南的”
“咋样,老家还有人吗?”
“早没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出了基地后,团长看着基地外有些荒凉的草原说道,
“李排长,你想过吗?要是有一天,不当兵了,你干啥?”
不当兵干啥?
团长的问题,让李永民一愣,虽说先前他想过,可这会面对长官的问题,他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干啥……过着呗,这日子总得过下去……”
李永民的回答,让团长沉默了下来,在离开基地十几分钟后,瞧着那条小路,李永民连忙说道!
“团长,我到了!”
“去那?”
原本还以为李永民是要到镇子上的团长先是一愣,待他瞧见远处的一个牧民的帐蓬时,原本看似有些阴沉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来,
“好了,就不送你过去了……”
待李永民下车的时候,团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从车里拿出条烟来。
“李排长,这条烟你拿着!”
“团长,这……”
“别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爷们!在这地方,一条烟顶半头牛的价钱,快去吧!”
“那就谢谢团长了!”
说完,李永民撒开腿就朝帐蓬那边走去,看着老兵的背景,团长点着一根烟,默默的站在吉普车边吸着,只是那眼眶不知是被烟呛的,还是被风吹的,微微有些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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