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福全和毕冉带领的军队刚刚入河间府的境内,距离离开直隶的管辖范围还有些距离,步行行军,投送的过程必定会有折损,到达杭州的时候能保持在四万五以上,就已经算是不错。
即便到了清朝,军队的投送依旧是个大问题,大规模的行军不亚于一次长征。
所幸朝廷临时召集大量的船只,打算通过运河将这些人运往通州,在扬州再出发,这样可以节省很多路程。
当福全和毕冉受到这个来自朝廷的喜报时,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否则一路上,在沿途和那些省府要粮也是已经极其头疼的事情。
现在他们只要到沧州港口上船就行。
此刻他们的位置正好是在景和镇,去天津沧州的运河港口并不是很远,而且沿路那些河运总督也会尽全力的协助,这就解决了投送的最大问题。
毕冉还没有到前线看到战场的残酷,现在的他们慢悠悠的还没有感受到绝对的危机,而此刻在成都,余竹溪等人在城内干扰吴三桂的潜伏人员执行言论控制,暗杀等事宜。
虽然他们并非帮助尚在成都城内的满清贵族的残余势力,而是单纯不想吴三桂利用恐怖进行统治。
成都城外,在城门外的一座房子的阴影里,司徒博多的身体从阴影里面向上浮出,此刻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变为了明朝形式的大襟宽袖的蓝袍,因为此刻城里已经开始强行易服去辫,很多有钱人甚为苦恼,老百姓并没有时间天天剃头,所以大部分的老百姓蓄发比较容易,而有钱人几乎是天天剃头,导致此刻城里有钱人只能购买假发,或者干脆带着方巾等帽子遮住自己的阴阳头。
司徒博多像个生意人的打扮一般,肩膀上挂着深蓝色,绣着花草图案的褡裢,城门检查过往行人的士兵已经不是蓝衣的清兵打扮,而是身负铠甲的明朝形式的吴兵。
吴三桂现在还没有建国,所以国号还没有定下来,他手下的士兵普遍还被称之为吴兵。
司徒博多没有通信证明,很快就被这些卫兵给拦了下来。
“什么人,姓名,贯籍,来此处做什么?”
面对卫兵咄咄逼人的逼问,司徒博多谦卑的说道:“我是广东来的商贾,来成都这里进点货物,军爷你就行行好,让我进城吧。”
说着就拿出一块银锭塞在卫兵的手里,卫兵似乎并不吃这一套,而是推开司徒博多的手,举着手里的长枪直接对着司徒博多的脸,大骂道:“你这是想贿赂我,你一定是想潜入城里的鞑子。”
面对卫兵如此激烈的反应,司徒博多有些无奈,但是也不好在这里强行闯入城,毕竟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而且城楼上面全是吴三桂的卫兵。
这一冲动,事情反而不好办。
司徒博多急忙举起双手,申明道:“军爷,你这可冤枉小人我了,我可真的不是什么鞑子,更不是清廷的奸细呀,我就是一个老老实实地生意人,如果军爷你觉得我这个做法不对,可以指明,但可不好用这武器吓我呀!”
其余的卫兵也围了过来,其中一名没有戴头盔的可能是他们的头领,他走了过来对着司徒博多骂道:“你如果不是奸细,那为什么要行贿,我们大元帅吩咐过,但凡寻常的老百姓要进城,一律放行,你这样做,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司徒博多有些无语,这百试百灵的做法,居然会不行。
这让司徒博多想起了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些边防武警一般,刚正不阿,行贿买关系绝对是会弄巧成拙。
无奈之下,司徒博多只好在这些卫兵的眼皮底下遁形,留下一个分身,主体透过影子的通道迅速潜入城内。
百口难辩的分身自然被这些卫兵给逮捕,当做奸细处理。
不过这个临时的分身过一段时间会化为如同墨水一般的能量体而消散。
司徒博多换了一身装扮,在城里面寻找余竹溪和柳寻墨的踪迹,因为这两人在广东的时候,帮助毕冉的时候,已经被司徒博多布置了信息素,无论他们在哪司徒博多都能靠他们的气息找到他们。
此刻的余竹溪和柳寻墨,在成都城的西南方向的原满城,现在暂时改为内城里面,这里用西校场临时改建为类似于集中营那样的地方,囚禁着满城里面所有的满人。
那些满人女子大部分都被充为军妓,供吴三桂手下的那些士兵享用。
余竹溪和柳寻墨在内城找寻段云恺那些被抓捕的弟兄,因为这里隶属于台湾郑经方面的江湖义士也被当做奸细抓捕,三四百人被关在内城靠近西校场附近的一座临时牢狱里。
过来金水河,余竹溪和柳寻墨看到了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建筑,这个建筑非常的简易,就是用竹子搭起来的竹楼,外面的围墙也只是简单的木围栏,用木搭起来的哨塔,上有卫兵在上面执勤。
因为是早上,附近几乎没有任何老百姓出入,所以余竹溪和柳寻墨伪装成了士兵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进这块被普通人严禁出入的地方。
他们此刻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清情况,方便晚上救人。
余竹溪走在后头,因为他的模样即便穿着盔甲也不像个普通的士兵,柳寻墨年轻,身体较为壮硕,所以看起来和其他的士兵差别不大,所以有柳寻墨在前方带头。
余竹溪观察着一路走来的地形和建筑的方位,他低声对走在他前面的柳寻墨说道:“这边原本是满清八旗军的驻地,现在被吴三桂改为关押满人的地方,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建筑,而且现在还有很多正在搭建当中。”
柳寻墨看看前方,说道:“前面有一条很长的围墙,我估计那就是西校场,而在我们右手的方向一里路位置的那个小营舍应该就是段师兄所说的地方了!”
余竹溪看向那边,发现那边有队伍在操练,冷笑道:“看来这里守的很严嘛!”
柳寻墨回道:“当然,段师兄的情报如果没出错的话,之前攻城的十万大军,大部分应该就驻扎在此了!”
而这时前面一队二十多人的队伍迎头走向柳寻墨和余竹溪,而带头的小头领大喊道:“你们两个在这游荡什么?不回营操练?”
柳寻墨急忙回应道:“旗总大人,我们是刚刚换防回来驻地。”
那小旗总质疑道:“城防以百户为单位,换防也是成批进行换防,你们二人为何脱离卫所?”
柳寻墨没有在军队中待过,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被问的哑口无言,余竹溪知道已经露馅,便踏步绕过身前的柳寻墨,身上的盔甲用内劲爆开,手上举着青竹枝直接将领头小旗总的喉咙贯穿。
在小旗总身后的那些卫兵知道情况不妙,急忙举枪,有卫兵高喊:“有奸细……”
而余竹溪身体灵巧,在那卫兵开口的那一刻已经出现在其身前,手里的青竹枝一划,该卫兵瞬间被封喉。
柳寻墨见状,也将身上的盔甲爆开,抬起手里的长枪,用力一投,长枪在内力的加持之下,破空出,将数名卫兵的身体贯穿。
此刻,感应到余竹溪和柳寻墨气息的司徒博多找寻到此处,正好看到余竹溪和柳寻墨在和这些卫兵大打出手。
他急忙一个踏步向前,身体遁梭,一瞬间就出现在余竹溪的身边,这让还在肃杀中的余竹溪以为有什么高手出现,一个翻身,手里的青竹枝直接朝着司徒博多的额头点去。
看着青竹枝袭来,司徒博多抬起一根手指就挡住来势汹汹的青竹枝。
余竹溪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司徒博多,他将手里的青竹枝收回,而其他卫兵却突然静止不动。
柳寻墨看到地上由司徒博多的影子以错综复杂,如同树根一般方式将所有卫兵的影子连在一起。
司徒博多笑着对两人说道:“你们怎么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里和这些卫兵大打出手呀?”
余竹溪见卫兵被司徒博多的影子控制的动弹不得,神情焦急且恐惧,便不再出手,而是对司徒博多问道:“你是什么人?”
司徒博多想起余竹溪和柳寻墨没有见过自己的本体,所以他解释道:“余大侠,你这么快就忘记我啦?还记得在广州的时候,我让你们和毕冉进入一个空间突击修行吗?”
余竹溪试探性的问道:“你是那个黑不溜秋的巨人?”
司徒博多哈哈笑道:“黑不溜秋的巨人,这个形容很有画面感。”
面对余竹溪和柳寻墨质疑而警惕的神情,司徒博多笑着回道:“是的,我就是你口里那个黑不溜秋的巨人。”
余竹溪上下打量着司徒博多,依旧带着疑惑,司徒博多解释道:“这个是我本体,你们之前所见的只是我化身而已,所以你们不必如此警惕。”
柳寻墨开口问道:“那你就是毕冉的神秘朋友?”
司徒博多点头道:“是的,我叫司徒博多,是毕冉的朋友,你们可以叫我博多。”
而因为之前的动静,远处的站哨的卫兵已经注意到,所以很多的卫兵从校场里面冲了出来驰援。
司徒博多见这种情况,便建议道:“你们之前的动静太大了,这里不宜谈话,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说完他身下的影子再伸出两道分叉连接余竹溪和柳寻墨的影子,接着余竹溪和柳寻墨感觉脚下如同陷入泥潭一般,慢慢的下沉。
他们之前经历过一次,所以并没有表现的过于惊讶,而司徒博多的身体也在下沉,慢慢的陷入影子中。
司徒博多边下沉边说道:“你们屏气捂住鼻子!”
余竹溪和柳寻墨还有些迟疑,当看到司徒博多从袖口里面拿出一朵紫色的花之后,两人马上用手捂住口鼻。
司徒博多在下沉中转身,手上的忘忧紫兰一甩。
发着紫色光芒的花粉迅速散播在空气之中,并且迅速蔓延开来。
花粉飘过的地方,所在的人都因此失去意识而倒地。
渐渐,三人已经完全沉入影子里。
影子也蜷缩起来,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三人出现在内城之外的街道上,他们从一个小巷的影子中浮出。
余竹溪看着眼前的没有胡子,脸上干干净净,有些奶油气息的司徒博多,他很难和之前印象中的那个如同墨汁一般的人形怪物重合在一起。
柳寻墨这个时候开口询问道:“是毕冉让你来找我们的?”
司徒博多摇头道:“不是毕冉让我来,是我自己想来找你们。”
余竹溪疑惑的问道:“你来找我们,所为何事?”
司徒博多看看巷子之外的大街,笑着对余竹溪说道:“你们有落脚的地方吗?我们可以去哪再细谈。”
余竹溪犹豫了一下之后点头道:“可以!”
因为小巷里面房子的影子面积很大,将三人的影子都覆盖,所以三人再次在这个大面积的影子里面下沉,余竹溪对司徒博多说道:“你去城东,保安堂。”
下一刻三人已经从段云恺的保安堂的后院的一处影子里面浮出。
听到有动静的段云恺急忙跑到后院,看见余竹溪等三人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的后院,惊讶的问道:“你们是如何过来的?”
司徒博多打招呼道:“你好呀!”
段云恺看着这个陌生人,有些诧异:“你是?”
柳寻墨连忙解释道:“段师兄,这位是我在广东的一位友人。”
段云恺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你的朋友,我还以为发什么事了?”说完接着问道:“怎么样,进入内城之后,有什么发现没?”
余竹溪回道:“我们靠近西校场,那里的确是吴三桂大军的驻地,而你的那些弟兄是否关押在那里,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那个地方守备森严,有很多卫兵。”
段云恺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那些弟兄现在的情况如何。”
余竹溪没有回道段云恺而是转身对司徒博多问道:“博多兄弟,你此次前来,找我们有何事?”
司徒博多看了一下段云恺,柳寻墨领会到了司徒博多的意思,说道:“不怕,这个是我的师兄,不是外人。”
司徒博多这才开口道:“我这次前来,还是想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余竹溪听说司徒博多说要他和柳寻墨帮忙,便笑着回道:“要我们帮忙?你和毕冉都是神通广大的神仙,还需要我们帮忙?”
司徒博多听出余竹溪话语中讽刺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对余竹溪说道:“我要找一个人,但是那人一直神出鬼没,我希望你们能帮忙。”
柳寻墨说道:“你们有如此神通都找不到的人,我们就更加找不到啦!”
司徒博多解释道:“那人名为高鼎,现在是吴三桂手下的谋士,他来往云贵两省,我实在是难以将其定位,而且他对我和毕冉这些的防备很高,而你们他没见过面,找到他的几率大一点。”
余竹溪回道:“我不是很明白?”
司徒博多从手里拿出一张相片,相片里面是一个老人,并且介绍道:“照片里面的人就是那个高鼎。”
柳寻墨知道高鼎这个人,因为毕冉之前在云南要潜入平西王府的时候,要找的就是个名为高鼎的人。
所以柳寻墨说道:“为何你们都要这个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