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冉见这个时候的李光地风尘仆仆的样子,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这么冷的天穿的依旧是秋装,可见其从福建一路过来的艰辛。
毕冉也实在好奇,这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清初名臣为何在这个时候会如此潦倒,结合以前观看影视剧里面塑造的形象,来对比现在站在自己眼前这位清瘦的读书人。确实现实上这位相貌平平的人并没有影视剧演员所能给的那么印象深刻。
虽然潦倒,并且冷的瑟瑟发抖,但是毕冉还是能从李光地的眼睛中看出这个人傲气,毕竟有才华的人,恃才傲物也是在所难免,有些读书人就是恪守圣贤之道,不吃嗟来之食,我不行苟且之事,虽手无缚鸡之力,却硬骨铮铮。
毕冉清楚这只是没入官场,还没有受到污染。历史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范仲淹,海瑞,孙嘉诚这样的人?答案当然是毋容置疑的,几乎是少之又少。
毕冉见这堂堂的七尺男儿竟然沦落到食不果腹,有一顿没一顿的窘迫。这让毕冉想起了自己的刚刚在这个世界醒来是的遭遇:“如果不是那耿直的大柱哥,还有曹家兄妹的帮助,或许自己如今也是和这李光地一样吧?”
李光地似乎很注意自己的形象,被毕冉扶起身之后,在道谢之后,立马就认真拍打自己衣服上的灰尘,哪怕这套衣服已经破旧不堪。
毕冉心里想道:“这李光地,此次应该是去京城吧,或许如果我不插手他的事情,他也能披荆斩棘的奔到京城,只是一路上可能还要吃上不少苦头。毕竟只要不偏离太远,历史轨迹总会自动修正。”
曹晖这个时候说道:“肚子有点饿呀,要不咱们去茶楼喝茶,吃点东西吧?”
毕冉也笑着对李光地说道:“光地兄,小弟我姓毕,单字一个冉。”又介绍曹寅道:“这位是曹寅,江宁织造曹玺之子。”
听毕冉的介绍之后拱手作揖行礼道:“毕冉兄弟,曹寅兄弟,幸会,幸会。”
曹寅也笑着回礼道:“光地兄,有礼了。咱们现在去茶楼边吃东西边聊吧。”
毕冉附和道:“对,光地兄,既然有缘相识,那就是朋友了。一起吧?”
这一番邀请毕冉其实也有私心,因为影视剧的影响,毕冉始终觉得这个李光地既然在历史上留名,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想着既然偶遇相识,那正好借此机会和这个历史上的名人结识。多一个这样的朋友,日后也好照应,他知道这个李光地无论如何都会成为康熙身边的重臣。
李光地面对毕冉和曹寅的邀请,有点难以为情的回道:“你们方才救了我,我怎么好意思再接受你们的邀请呢?”
毕冉笑道:“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我见光地兄你衣裳单薄,去喝点热茶吃点热食让身体暖和点,所以你就别客气了。”
曹晖这时也笑笑嘻嘻的走过来,对毕冉说道:“怎么样,决定好了没有,我肚子好饿呀。”
毕冉白了曹晖一眼:“你个小子,就知道吃。走吧,现在就去。”
曹寅也说道:“走吧,光地兄,你就别客气了,喝杯茶而已,没必要推搪。”
毕冉拉着李光地的小臂,笑呵呵的说道:“走走,都是爽快人,没必要扭扭捏捏的。”
李光地摸了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面露尴尬的说道:“既然你们这么盛情邀请,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毕冉和曹寅相视而笑,曹晖皱着眉头,脸上无奈的似笑非笑的催促道:“不是说走嘛?真不知道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磨磨唧唧的?”
毕冉故意伸腿踹了一脚在曹晖的屁股上,没好气的说道:“你个鬼,口里没就没句好话。快带路。”
之后曹晖便带路到城北找了一处优雅宁静的茶楼,要了个精致的上房,四个男人喝着茶吃着东西,而屋内比起外面暖和了不少,李光地捧着热茶借着杯子散发出来的热气给冰凉的双手取暖,曹寅也让店家上了不少江宁当地的特色美食。
曹寅对李光地说道:“光地兄,别客气,多吃点……”
李光地原本还顾忌读书人的礼仪,一开始还端着架子,曹寅说让他别客气的之后,因为肚子实在是太饿,看见桌上这么多香喷喷的糕点,菜肴,便食指大开,也不顾什么礼仪形象了,直接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毕冉见李光地这般不顾形象的吃相,便知道这个李光地不知道饿了多少天才会让他连读书人的形象也不顾及,在几个刚刚相识的人面前这般失态。
毕冉给曹晖使了个眼神,曹晖走到毕冉身边,毕冉小声的对曹晖说道:“你去买套衣服给光地兄,多少钱回来我再给你,我现在身上没带多少银子。”
曹晖笑着小声回道:“没事,不差这点银两,我去去就回。”说完曹晖便打了声招呼就走出房间。
李光地奇怪的问道:“那位兄弟,怎么屁股还没坐热就离开了?”
毕冉说道:“别在意,他就是出去办点事,不碍事,我们聊我们的。”
这时候曹寅喝了口茶之后向李光地问道:“不知道,光地兄,为何离开福建来江宁这里?”
李光地本来还拿着一只鸡腿在啃,听曹寅这么一问,吃东西的速度也缓了下来,神情有些黯然,眼里透着一股怒气以及仇恨,他叹了口气之后,将鸡腿放在更前的碗里,用布擦了擦满是油的手,若有所思的说道:“唉,其实我是被驱逐出福建的,之所以来到江宁是因为我要上京城告御状的。”
毕冉这时好奇的问道:“驱逐?告御状?光地兄是有什么冤屈吗?”
李光地回道:“事情是这样的……”随即就陷入回忆之中。
原来于康熙三年就中举,康熙九年就高中二甲第二名进士,已经入翰林院的李光地,在现在的康熙十一年的他已经是会试同考官的他,今年五月回乡探亲,也不知道是时间线出现问题,还是原本历史上就出现这么一出。
李光地有个非常亲的同乡兄弟,他回乡探亲的时候发现这个兄弟已经病故,而在他印象中,这兄弟平时身强体壮,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患病身亡,察觉到其中不对劲的他,便到处查探他这个兄弟真正的死因。
经过的一番功夫之后,终于查明,原来靖南王手底下一位参将和他那个兄弟的老婆勾搭上,两个人狼狈为奸居然想办法毒害了自己的兄弟,当时李光地知道真相之后气的浑身发抖,发誓一定要为这个兄弟报仇。
由于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李光地就贸然去泉州府衙门报了官,哪知那知府和毒害自己兄弟的那个参将早已经串通一气,直接将李光地扫地出门,李光地无奈之下便去福建总督那里告状,结果被耿精忠那个参将在半路拦截,并且威胁他:“这事情与你无关,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你的下场就会和你的兄弟那样。”
本就是福建本地人的李光地自然知道主政福建一省的耿精忠就是个土皇帝,他手下的人当然也是狗仗人势,迫于对方势力之下,李光地只能不甘心的原地返回自己的乡里。
俗话说,好事成双,祸不单行,折腾了好几天的李光地好不容易回到村里,却发现村里的人都愁眉苦脸的找他。
“光地呀,你现在也是在京里做了官,你能不能给咱村做主呀?”:村里的村长拉着李光地的手哭诉道。
“村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村里又出什么大事了?”:李光地对那村长问道。
村长哭诉的说着:“几天前,村里来了几名官老爷,他们说是要征税,我便好奇的问,说我们村之前不是已经交了税了嘛?为什么又来征税。那官员不由分说的破口大骂,说什么王爷新税收的规则。”
李光地经过一番了解之后,暗暗的心理计算这个所谓的新税法,不算还好,算了之后,一脸不容置信的说道:“这个耿精忠是吃人不吐骨头吗?这个税法是要杀鸡取卵呀,税收居然收到八十年以后,真的是荒天下之大谬,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由于兄弟的死还有耿精忠胡乱征税的做法,李光地实在是忍无可忍,第二天就又急匆匆的赶去福州找耿精忠理论。
可是向他这样的小京官,人家耿精忠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刚到福州就被福州知府抓了起来,由于他本身也是朝廷命官,所以耿精忠没有对他严刑拷打,只是将他身上的财物全部清缴,连能证明他身份的官印也拿走。
在古代信息不发达的情况下,没了身份证明就相当于去哪里空口无凭,人家也不会信你,就这样,李光地就被驱逐出福建,被驱逐出生自己养自己的故土。
走投无路之下,李光地只能只身一人一路帮别人写书信,写文章的赚盘缠去京城,希望能去到京城在皇上面前告御状。
说道这里,李光地咬牙切齿,心中郁结不平。而毕冉叹了口气安慰道:“光地兄,真是委屈你了,巧了,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李光地回答:“曹寅兄弟,乃是江宁第一豪门,江宁织造曹玺曹大人的公子,现在也是御前侍卫,这个我知道,至于毕兄弟你,我未曾耳闻。”
毕冉说道:“我是皇上钦点的户部郎中,遇到我们你算是遇对人了。”
曹寅听了李光地的事迹后气的拍桌子道:“这个耿精忠,真以为他是土皇帝了不成,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光地兄。”
李光地愤恨的说道:“这个耿精忠,在福建无法无天,简直不将百姓当做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