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你要记得自己的承诺。”宁城说道：“我不想到时候看到任何变故。”

在这一点上，宁城非常谨慎，若是他孵化出的土壤最终造就了使魔，那么他宁愿这个万界荒芜永远破碎。

使魔一族对于万物生灵而言都是毁灭打击，他们根本没有感情，更不用谈怜悯之心。

除了使魔本身以外，一切事物都可被消灭，他们甚至能毫不犹豫消灭自己，更别谈对其他生灵的态度。

“我保证。”世界树道。

“好！”

一枚七彩色的种子出现在宁城的手中，这便是使魔土壤，接触皮肤的感觉异常温润，若宁城不知这是使魔土壤，甚至会以为这是某种至宝。

“真难以想象，如此圣洁的能量竟然会孵化出世间最大的恶。”

世界树问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非黑即白，使魔一族无法被称之为恶，他们只是以自己认为的方式生活着。”

宁城笑着问道；“所以你是认可使魔一族的生存方式的？通过掠夺，牺牲来完成自己的利益。”

世界树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不管是战争世界，和平世界，总会有无形修罗场存在，规则便是如此，有些战场并不需要血腥，却充满牺牲。”

宁城：“非主流。”

“说说吧，我要如何孵化使魔土壤？”

“与吞噬一族一样，吸收万界不需要的能量，越是浓郁的能量，无论善恶皆能吸收。”

宁城道：“若是使魔只吸收恶，也能存活？”

“自然是可以。”

宁城道：“我知道了。”

使魔与吞噬一族，从本质上来看相差无几，两个族群的修炼方式几乎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思想，使魔天生便站在顶端，他们是捕猎者，更认为自己才是世界的唯一。

吞噬一族，一生中都在试图逃脱诅咒的桎梏，想要卸下毁灭源头，最终吞噬一族还是失败了，所以才会使用最极端的方式了解自己。

两个族群的本质相差无几，出发点却完全不一样，最终造就了完全不一样的人格。

宁吞是宁城看着出生长大了，他在不同的境遇下，会展现出不同的思考方式，最开始的时候，他是一片混沌。

什么都可以吞噬，逐渐的，宁吞只想着吞噬好东西，甚至带着宁城发现了神晶

若要说宁吞经历的最大的改变，便是沾染了人间烟火气，从此他的心境变得不像是吞噬一族，更像是一个凡人。

这就是可塑性。

“世界树，你觉得我的这个想法对吗？”

“我也不知道。”

宁城道：“如果当时我孵化出的不是吞噬一族，而是使魔一族，你觉得他有可能成为现在小吞的样子吗？”

世界树仿佛在分析，过了一会儿才说：“是有可能的，不同的领路人所能造就的结局也全然不同，在时间线的发展里，曾经出现过众多这种事件...但凡事终有意外...”

“你指的是？”

“骨子里的基因无法改变。”世界树道：“使魔一族承受的基因比吞噬一族还要精纯。”

“是原祖的基因？”

“对。”世界树说道：“可能你可以改变他一时的想法，可一旦让他接触其他使魔，他便会对你的教育产生质疑，并且飞速接受其余使魔的想法，世界必须被净化，你们不过是破坏世界的原罪，死不足惜。”

世界树补充道：“当然，你可能会成为他特殊的存在。”

宁城沉默。

世界树说的话，让他想起了小吞，如果最早没有让宁吞去接触水都的话，或许宁吞也会成为这个样子，他不会伤害自己，可对于大荒中其余的生灵，宁吞从未正眼看过。

吞噬血脉比大荒中的任何血脉都要高级，哪怕是龙族，在宁吞眼中也不过是口粮罢了。

“本质上，确实相似。”宁城道：“原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世界树回答：“复杂。”

世界树的回答让宁城无法接受，不过仔细想想，原祖并不被规则限制，他是在混沌初开时候诞生的某种物质，甚至不能被称之为生物。

用一个最准确的词，序列。

他的存在似乎就是规则。

“你与原祖应该是属于同一种物质。”宁城道。

“本质上是一样的，在混沌气息出现的时候，我们共同诞生，不一样的是，我成为了世界树，他成为了原祖。”

“他不也创造了世界？”

“有区别的。”

世界树认真且骄傲的说；“我创造出的世界，从不会出手参与，一切跟随命数，所以无法掌控，可原祖创造的世界，我敢保证，他肯定是为所欲为，加以利用。”

宁城：“你似乎非常讨厌他？”

“说不上讨厌，也不喜欢。”

这就好似职场上两个部门的负责人，他们所要达到的kpi是一样的，只不过手段不同，一个无所不用其极，一个遵循守法。

世界树非常肯定这个答复，他就是那个守法的人。

宁城对此，嗤之以鼻。

他可不相信世界树会那么老实。

接下来的时间里，宁城一直在万界荒芜中吸收死气戾气，那些世界毁坏后，无法被消除的物质能量，对于使魔而言竟然是天然的养分。

这完全就是一个垃圾处理厂。

“如果加以利用，不给使魔赋予自我意识的话，或许能成为一个不错的东西。”

世界树：“我以前，确实是这样想的，可惜出了变故。”

宁城道：“所以，最后事态发生到了你无法解决的地步，导致了极致世界的毁灭。”

“算是吧。”世界树压根不想回忆以前，草草应付了一句后，说道：“我建议你前往更深渊的位置，在哪里有更多能力供土壤吞噬，这样才能确保孵化的高效。”

宁城一直都在自己熟悉的区域中吸取能量，因为这样距离大荒世界比较近，如果大荒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他可以第一时间回去。

“大荒的事情，我会为你检测，如果真的发生了，从世界树的世界中走，会很快。”

宁城颔首，开始探索全新区域，万界荒芜确实很大。

大到宁城这辈子都探索不完，无法想象在极致世界爆炸之前的万界究竟有多么广阔，那个时候的大荒世界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大陆板块罢了。

“世界树，那是原始山吗？”

不知不觉间，宁城眼前出现一座通体漆黑如黑炭的高山，看着并不起眼，可在星球破碎的万界里出现这样的存在，看起来本就诡异。

“你的预感越来越准确了。”世界树肯定道：“那确实是原始山。”

宁城道：“整个万界荒芜内，我探寻了那么久，从未见过高山，如今他的出现不就表明这就是原始山吗？”

世界树道：“有些人，这辈子都无法找到原始山。”

宁城：“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这个原始山三番五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在暗示我，去山上看看？”

“你最好不要这样理解。”世界树诚恳的告诫道：“在原始山里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你有可能跨越空间与时间，看到一些东西...”

宁城来了兴趣:“你能不能细说？”

世界树一本正经：“所谓跨越时间，你可能回到过去，也可能去往未来，甚至能看到不同空间，不同次元，不同时间段发生的事情。”

“一切的规则无法用常理来形容，最重要的是，你很有可能迷失在原始山中，这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就算你带着我，也走不出？”

“对。”世界树道：“原始山上的规则是绝对的，就算是我，原祖，那些出现的序列都必须遵守，谁也帮不到你。”

宁城看着远处黑山的方向，淡淡的说：“那可真是有意思了，当年万界之中，竟然能有七个人选择攀登山顶，他们真是强大啊。”

世界树道：“可能亿万纪元的时间里，都出不了一个人，这些曾经登顶成功的存在，现在都消失了...”

宁城耸肩，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世界树，那七个人，应该都是在类似的时间里面攀登的吧？”

世界树想了想，说道：“有两个不是，剩余的五人是。”

宁城点点头不在深究，朝着原始山相反的方向飞行。

原始山就安静的镇压在万界中，过了一会儿，化作一道尘埃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极了海市蜃楼。

“这个鬼地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为何有如此恐怖的煞气？”

宁城步入未知领域，便能感觉到强烈的气息，身体所有的感官都被激发，皮肤毛孔中仿佛都渗透着怨念。

“那是一个很强大的星系，最终世界寿命走到尽头，那些曾经星系里巅峰的强者做出努力，失败了。”

世界树简洁的一句话，却道出了一方世界的一生。

“所以这些怨念都是曾经在星球之中的至高强者散发出的？”

“对。”

宁城一边吸收，一边问：“那为什么，他们不愿意离去呢？”

世界树想了想，反问：“如果有一日，蓝星崩塌，三界消失，你会不会带着家人离开？”

“会。”宁城毫不犹豫，故乡，故人，固然重要，可宁城觉得自己在意的人活下去更重要。

世界树再度问：“那如果只有你一人能离开，剩下的人都不具备这个实力呢？”

宁城认真的想了想，说：“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与其苟活，倒不如追寻一丝生机，做出改变。”

当年的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在宁城看来，总有例外，不是所有强者都拥有慈悲心，例如神尊，他必定毫不犹豫离开，只要自己能存活下去。

三日后。

使魔土壤的吞噬速度再度增强，在吸收成长中，使魔土壤的吸收速度成倍增长，浩瀚的戾气，使魔土壤转瞬便能吸收完成。

“这土地终于清净了。”宁城站在原本的位置，此时只能看到漫天澄净晶莹的星辰散发着阵阵微光，像是星空不经意间缀满钻石。

再也没有戾气。

“只有这样，世界才能新生。”世界树幻化孩童出现在宁城身旁，说道：“这些负面物质能量，只有使魔才能完美消融。”

宁城想到一个问题，说：“如果我是使魔，我肯定不开心，凭什么总是让我吸收这些难吃的东西？”

世界树突然抬头看着宁城，仿佛他真的猜中了：“你怎么会觉得这个东西难吃呢？难道吸收了对于你的修炼没有益处？”

宁城知道，世界树并不是在询问自己，而是在询问使魔。

“可能有吧，但是长年累月下来，心中总会有些不满，又有谁能天天对着垃圾堆进食呢？”

世界树不再回答，摇摇头指向前方：“哪里还有一片星系，里面有非常纯粹的晶石能量，你去吸收吧。”

这就好像在犒劳一样，世界树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也在逐步学习，犯错，弥补，犯错弥补的过程。

他同样在成长。

经历了一个月的时间，使魔土壤表面的七彩色能量越来浓郁，宁城能感觉到，这一片土壤应该要诞生了。

“世界树，使魔存在的土壤应该很适合修炼吧？”

世界树回答：“对于武者而言，应该是天堂。”

宁城道：“那我能进去里面修炼吗？”

“只有你可以。”世界树补充：“这算是对传承者的特殊照顾。”

得到确定的答复，宁城变得更加卖力，他虽然讨厌使魔，却非常想要了解一番这种生物的所有。

小东是使魔皇的转世身，如果能找到一些使魔的习性或者特点，或许可以对症下药。

一个月又五天，使魔土壤成功孵化成功，激活出来的土壤仅仅只是巴掌大小，却同样让宁城垂涎不已。

七彩色的土壤，像种满了彩虹，又像是烁烁宝石般璀璨，谁能想到如此美轮美奂的土壤里，竟然会孕育出使魔这种极端的生物。

或许世界树也没有想到。

正如他所言，当它真正反应过来，并且想要弥补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告诉旋转，根本不给它任何反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