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天亮之前,那客栈附近,便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修行者在这边,清水城的地头蛇燕北庭一夜暴毙,这种种迹象,都昭示着那位寒山掌教,天骄榜首的决心。
如今清水城,再不是当初那般。
所以修行者齐聚此地,表露心迹。
别管寒山和那座天玄山的恩怨,光是那位天骄榜首的年轻人,就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这一点,他们清楚得很。
所以必须表态。
只是等到天亮,他们都没能走进那座客栈半步,也没能见到那个传言中容貌世间无双,剑道天赋举世罕见的年轻人。
谁都不知道,那位寒山掌教,在天亮之前,一袭白袍,已经来到了清水城的一座庭院之前。
站在朱红色的大门前,白袍年轻人轻轻敲了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个面容苍老的老门房探出头来,问道:“谁?”
年轻人笑着道:“寒山顾泯前来拜访,麻烦前辈通禀一声。”
老门房本来最开始还有些随意,可听到顾泯两个字,顿时便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试探问道:“是天骄榜榜首,寒山顾掌教?”
顾泯点头,笑意不减。
老门房吃了一惊,要说不相信,可偏偏看到眼前年轻人容貌之后,就没了怀疑,这么好看的年轻人,虽然没带着剑,大概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过一时之间,老门房就有些犹豫。
顾泯没说话。
老门房也没敢让这位寒山掌教在门口等着吃闭门羹,没等传信,就赶紧请这位寒山掌教进门,昨夜的事情,他们虽然没有出这座庭院,但却是知晓那清水城原本的话事人燕北庭死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还不清楚,但有一点很清楚,这位昨夜曾经告知整座城的修行者清水城变天的年轻人,很不好招惹。
要是把这位晾在门外,谁知道他会不会暴怒,等会儿直接把这座宅子给掀翻了,他们也无计可施。
领着顾泯进入庭院,穿过中庭,早就有人去禀报了宅院的真正主人。
因此等到顾泯到正厅的时候,那边早就有人等候顾泯了。
是个满头银丝的老妪。
杵着龙头拐杖,静静等着顾泯。
看到顾泯之后,那浑浊的眼睛里瞬间便有了色彩。
“顾掌教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老妪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来,看着顾泯,满脸堆笑。
顾泯拱手,“贸然拜访,还请前辈不要怪罪。”
老妪笑道:“岂敢岂敢,顾掌教作为这清水城城主,别说是清晨来访,就算是半夜又如何?老身定然也要大开中门,以礼相待。”
这老妪算是经历过许多风雨的老江湖了,只言片语之间,便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明了,清水城易主,她已经认下了,并不像是燕北庭那般,还在挣扎。
顾泯也听出来了言外之意,点头笑道:“只是听说前辈在清水城颇有威望,故而前来拜访,之后清水城诸事,免不得还有麻烦前辈的。”
清水城的水很浑,燕北庭势力最强,身后又有闲云山作为靠山,但除去燕北庭之外,这座城里还有大大小小许多仙山的爪牙,像是这个老妪,便是出自于一座叫做天青山的,在山上辈分也不算低,只是早年老妪有个儿子下山游历,在清水城这边娶亲生子,最后不幸被仇家击杀,老妪问讯,怒而下山,一夜之间斩杀仇家三百多人,灭了对方满门,亲朋好友,子孙后人,一个不剩。
而后老妪心灰意冷,带着儿媳和遗腹子在清水城定居,便再也没回过天青山。
如今在清水城里开枝散叶,即便不算背后的天青山,依旧是清水城里的重量人物。
老妪微笑道:“要不是拖家带口的一家子人,老身都想着离开清水城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总不能留下来给顾掌教找不痛快不是?但还请顾掌教放心,老身一家人,定然不给顾掌教找麻烦,要是家里有人做了什么事情,掌教尽管打杀,老身决计不说些什么。”
顾泯笑而不语。
对于这个老妪,他决计不会百分百相信她说的鬼话,不过这一次登门拜访,也就是在传递一个消息,这些其余仙山宗门的修行者,不走,可以,但别搞事情,寒山也不会马上出手针对他们。
这只是当下的缓兵之计,至于之后怎么祛除这些其余的宗门修行者,顾泯准备把这个难题让胭脂铺妇人来处理。
谢宝山之前曾和他有过一番交谈,对于这胭脂铺妇人,顾泯有了更多的了解,这位妇人,除去境界之外,手腕其实有不少。
小巷几人,那竹篾匠是个排得上号的刺客。谢宝山是个剑仙,胭脂铺妇人也就不寻常过往,至于那个卖酒女子和那屠夫,暂且不知道底细。
不过怎么看,也不是寻常人。
不过即便这些人再如何了不起,如果顾泯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一样是个隐患。
就拿竹篾匠来说,就从来没有掌控过。
这位刺客在想什么,顾泯还没来得及去想。
其实哪怕是关系最好的谢宝山,也不见得是真心佩服顾泯。
人心相隔,很是麻烦。
在老妪的热情邀请下,顾泯留下来吃了一餐饭,饭后老妪返回后院,她的孙子,是个面容温和的中年男人领着顾泯在庭院里闲逛。
那男人名叫薛潜,脾气很不错。
“顾掌教,清水城里的事情,处理起来其实不难,顾掌教要是愿意,自然可以一剑一个,都杀了,不过这样势必会惹恼他们身后的那些宗门,即便顾掌教占着一个理字,依旧得不偿失,依着在下来看,还是的徐徐图之。”
顾泯笑眯眯道:“依着薛道友的看法,该如何个图之?”
薛潜没有回答,转而问道:“顾掌教真能相信在下的言语?”
顾泯反问道:“为何不信?”
薛潜笑道:“如此来说,在下便要和顾掌教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顾泯微笑道:“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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