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一章 算计(1 / 1)

仙朝 平生未知寒 2792 字 3个月前

过去的那些年里,宁启帝见过世上最惊艳的女子。

千年前的世间和千年后的如今,优秀的女子,不如男子多,倒是一摸一样的。

诸如现如今,世间数得出来名号的男子不少,但真要说得上厉害的女子,不就两位?

大应太后和那位女子剑仙。

如果宁启帝猜想没错的话,此刻那位居住在西海的女子剑仙,此刻怕是已经败了。

那么,此刻眼前这女子,便该是仅剩下的一位还没有战败战绩的女子了。

可她遇上了宁启帝,若是真要打,难道真能打得过他?

“朕此刻的确不如千年前,可你呢?就凭你金阙境的境界,就想和朕战?怕是有些太蠢了。”

宁启帝坦白开口,有些感慨。

大应太后漠然道:“哀家不想和你废话,你既然敢来送死,哀家便想着留下你,免得再生祸端。”

这是绝情的话语,宁启帝却不生气,只是感慨道:“若是你先祖还活着,就绝对不会生出这种想法,也不会这么对朕说话,他们见过那些东西,很聪明,反倒是你,实在是有些笨,不过朕不会怪你,你的先祖为朕做了很多,足以让朕对于足够宽容。”

大应太后冷着脸,并不言语。

宁启帝继续说道:“若是这盘棋从桓雾死了之后便结束了,那朕便直接杀了你又如何,可既然棋局还在继续,朕便还想留下你,所以今夜朕赦你无罪。”

千年前那位太史令,为了要报仇,所以谋划了千年,但最后还是失败,最可悲的是,他不仅失败了,还没有想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宁启帝想要他做的事情。

他的一生,都是别人手里的牵线木偶,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而且他的一生相当漫长,足足千年!

只是现在依着宁启帝话里的意思来看,那便是这一局棋,看似桓雾是所谓的下棋人,但实际上身后,另有他人。

而那个至今还藏在暗处的,或许才是宁启帝真正的对手。

宁启帝看了一眼大应太后,平淡道:“既然没有独自一人面对朕的勇气,不知道之前说那些狠话,到底是给谁听的?”

他早已经感知到,这湖畔藏了多达五位金阙境的修行强者,其中两位,已经在金阙里走得很远,即便是及不上蓝临真人这些人,也差不了多少。

这应该是大应皇族豢养的顶级高手了。

再加上一个境界已经到了金阙巅峰的大应太后,六位强者在此,恐怕当世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从容走出来。

即便是大祁皇帝再生,又如何?

他不是大祁皇帝,他是比大祁皇帝要更强的大宁皇帝。

宁启帝看向大应太后,没有杀气,但就是这一眼,大应太后的凤袍忽然便无风自动,霞冠摇晃!

大应太后微微蹙眉,一张如今还是容颜不改的美艳脸庞上,好似第一次出现了些慌乱。

她一招手,天幕之上,数道虹光蓦然生出,然后是密密麻麻的光线一点点的生出,变成了一张大网。

远处的湖水里,某处开始沸腾起来。

宁启帝看着那个地方,皱眉道:“朕的东西,不是让你拿来困朕的!”

他有些生气,不是因为这女人敢对他出手,而是想着那件法器,是当年他亲手赐下的,现如今,却用来对付他。

宁启帝一摆手,一道磅礴气机瞬间从他衣袖里涌出,隐隐可见,还是一条透明的苍龙。

那道气机朝着天幕涌去,不用多想,便是为了破开这件法器。

他之所以没有指着法器本身而去,而是冲着天幕,只是因为他实在是不在意这种事情。

大应太后脸色微变,便听见撕拉一声,那张大网,蓦然被人撕裂,然后点点光线,尽数消散。

只剩下一片虚无。

宁启帝看向湖畔朝着他掠来的五道身影,平静说道:“你们是朕遇到过最差劲的敌手了。”

当年宁启帝纵横世间,出手次数不多,但哪一个不是当世一等一强大的人物,即便是之后的海外来客,也是如此,可不管遇上谁,宁启帝都能从容应对,从无败绩。

因此才有这千年第一强者的称号。

如今不是当年。

但宁启帝还是宁启帝。

他在五道身影其中当下一道来到身前之时,伸出一手,一把便按住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中年男人头颅。

另外一只手一挥袖。

瞬间打退之后四道。

磅礴气机才从身体里涌出,这片刻之后,便已经在这里弥漫开来,湖水开始沸腾,湖中的游鱼却依然安然无恙。

这是对于气机的恐怖掌控,只怕是当世不管怎么看,都无法找到那么一个人有宁启帝这般强大的能力。

宁启帝眼中闪过一缕怪异神色,手掌用力,将这颗头颅直接捏碎!

爆开的脑袋,有白的红的一起都四散炸开!

这可是一位金阙境的修行强者,说死,这就死了?

剩下的四位,面面相觑,全都不敢相信。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一出手,便是如此强大的雷霆之怒?

大应太后也再也站不住了,她身形一顿,便从湖面掠了过来,那袭凤袍在月色下,倒是有些别样的美丽。

宁启帝伸手,那只白净的手上,的确没有任何鲜血的痕迹,就连之前那颗脑袋炸开,也没有任何的东西沾染在他的衣衫上。

他不仅在谈笑间便杀了一个人,而且看起来毫不在意。

剩下的四位金阙强者,对视一眼之后,纷纷再度出手,就跟在大应太后身后。

宁启帝漠然不语,只是身体微微悬空,在最合适的地方,和大应太后交手,他一只手拉着那袭凤袍,另外一只手从那霞冠上取下一颗耀眼的明珠,然后挥手,大应太后就这样倒飞出去。

重重的摔在地面。

又是一挥袖,几位金阙境纷纷吐出一大口鲜血。

世间传言,北陵的太后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几人之一,甚至有人还拿着她和大祁皇帝比较,大祁皇帝能够以性命的代价战胜在金阙境之上的太史令,不是说大祁皇帝比起来眼前的大应太后强很多。

只是那位太史令,比起来这位宁启帝,要弱很多。

宁启帝看着已经倒飞出去,重伤不起的几个金阙境,摇头道:“非要找死,谁又能帮你们?”

说着这话,他一挥手,当下便打杀了全部人。

这才多久时间,便动辄斩杀了五位金阙境?

这位千年前的皇帝陛下,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恐怕是已经没有人再知晓了。

大应太后的脸色很难看,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谋划这种事情,真的是很没有意义的,尤其是当她想着要算计的人,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

湖畔又一次安静下来。

宁启帝看着脸色煞白的大应太后。

他在想事情。

很多年前,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之后,便有了打算,所以为此做了很多准备,其中一项,便是留下了这位大应太后的先祖,让那些人在北方,想尽办法建立一座王朝,以图在他复活之后,还有大用。

为此他留下了很多东西,无数的功法和数不尽的金钱。

他很确信,大应太后的先祖是绝对忠于他的,的确也是这样,在漫长的千年时间里,那些人都一直在勤勤恳恳的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宁启帝说道:“你是什么时候想着就要背叛朕了呢?”

大应太后木然道:“没有谁愿意做一辈子的笼中雀。”

宁启帝点头赞同道:“这倒是真的。”

他见过太多女子,想要走进皇城里的也有很多,但进去的人,大概真没有想要一辈子都待在里面。

大应太后恍惚中,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前半生。

自己家族的使命是为了在北方创建或者掌握一座王朝,但由于很多年前的一座旧事,导致创立一座王朝的想法,变成了水中月。

但不管是建立一座王朝还是掌握一座王朝,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了这件事,他们花费了无数精力,而后到了大应王朝建立,才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他们最开始一点一点的在大应王朝里渗透进去,然后过了无数年,在这座王朝里站稳,之后动用了无数手段,让这位大应太后进了宫。

进宫之后,从普通的妃子,一步一步成为贵妃,这一点,他们花了将近十年,此后又在宫闱里和那些女子争斗,妃嫔之间的战争,没有那么壮烈,只有无数的算计,在那些算计里,大应太后一次次胜出,最后终于成了皇后。

算计完了那些妃子之后,便开始算计皇帝,那个时候的大应皇帝,还是一个十分强大的人,为此他们选择了下毒。

那味毒是千年前的方子,到如今早已经失传,没有其他人认识,更没有人会解,至于辨别,也是很难的事情。

所以在那位大应皇帝的热茶里,那味毒一直没有被发现。

于是在某一天,那位皇帝陛下死在了冬日的暖阳里,大应太后至今都还记得那个冬日,很暖和,已经卧床很久的大应皇帝要她陪着他去御花园晒晒太阳。

到了御花园,大应皇帝屏退左右,看向天空,费力的问她,为什么要这样。

当时她其实很慌张,因为那个时候她虽然已经在皇城里有些势力,但是大应皇帝一句话,还是能够让她去死的,那个时候她甚至还想过,在御花园里就这样掐死他就好了。

只是大应皇帝的下一句,让她愣住了。

是朕对你不好。

大应皇帝当时微笑的说,对不起。

那个时候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想到是什么。

大应皇帝病态的脸上满是歉意,他说了很多话,说了过去那些日子,在操劳国事,不知道她在后宫过得有么艰难,所以后面即便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他也没有任何生气的想法,只是愧疚,于是之后的事情,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如今,他也没生气。

世上的绝多数帝王,都不会有感情,但那位大应皇帝似乎是个例外。

所以在那个她唯一觉得温暖的冬日,那个她一辈子都没敢抬头认真看的男人给她讲了一个温暖的故事。

讲完那个故事,那个男人也就这样死在了冬日里。

宁启帝忽然问道:“那个故事讲了什么?”

大应太后的前半生本来就是故事,只是那个故事里,最温暖的还是那个故事。

大应太后摇头,默然无语。

宁启帝微笑道:“此刻不想说没关系,以后再说朕也可以听听。”

大应太后心如死灰,摇头道:“没有以后了,你现在便杀了我吧。”

听完那个故事后的大应太后,此后的半生中,或许是因为危机感,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这才变成了如今的大应太后,手掌一座王朝,生杀大权尽数在手中。

不过如今,既然宁启帝还在,而且依旧强势,便说明她还是那个笼中雀,她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所以便想着杀他,发现杀不了之后,便只能让对方杀了自己。

宁启帝气笑道:“你以为朕还是千年前的朕?”

大应太后愕然,家族一直流传下来的说法,便是这位皇帝陛下,极为不好相处,而且拥有绝对的控制欲。

“朕已经看到了彼岸,何必还在此岸耗着,有些事情,你们在意的,朕早已经不在意了。”

宁启帝感慨道:“朕早已经说了,今夜赦你无罪。”

大应太后脸色阴晴不定。

“朕还有几个心愿未了,说是要用你,不过是想让你帮忙罢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显得云淡风轻,好像真是把什么都释怀了。

大应太后听着这话,不像是假的,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屈膝跪在地上,低着头,认真道:“听候陛下发落。”

发落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她跪下之后,便算是彻底臣服了。

宁启帝看着远处,意味深长的说道:“说起这些,朕倒是更想知道你心中的那个故事是什么,人间美好,朕一千年没感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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