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澜冷哼一声,走进阿丑的马车,扫了眼情形:“当初就该把你扔进辎重堆拖着走,徐泰硬是要给你安排什么马车。我看就是糟蹋了,包括这食物也糟蹋了。清梦,她爱吃就吃,不吃我还省粮食。”言罢便要走。
“等等,”阿丑出声拦下她,“容姑娘,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和你交代,事关重大。”她故意说得严肃认真,那语气就像此事和你正要做的这件大事有关一样。
容清澜果然重视起来,在一旁坐下:“说!”
阿丑偏头吩咐清梦:“清梦,把我的面纱解开来,有点复杂,不过相信难不倒你。”
清梦不明所以,但也只是找吩咐做事,站起来解面纱。
容清澜不明白阿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微蹙了双眉等着。毕竟宁可错等一百,不可放过一丝线索。
徐泰正在和下属商议部署问题,正讨论着,却发现容清澜不知所踪。
“你们看到容姑娘去哪了吗?”徐泰突然问。
众人面面相觑,正要去寻,只听得不远处一声尖叫传来。
容清澜飞出马车,跑了很远才停下。
马车内,阿丑叹息着摇摇头:“我还以为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胆子多大,原来也不~一~本~读~小~说~过尔尔。”
清梦手中紧拽面纱,退在一旁,盯着阿丑,有点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平复情绪,试探地开了口:“姑,姑娘?”
“松绑解穴。”阿丑语气几近命令。
清梦有些手足无措,但却没有拒绝,直接上来给阿丑松绑。
得了自由的阿丑长舒一口气,拿起烤熟的兔肉边吃边想:长得丑还是有优势的。至少没有傍身武艺的时候可以用来吓人。其实若是大白天,效果倒没这么好,如今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半黑不黑还带点夕光,不至于暗到看不清楚,可昏昏沉沉的天色又给人带来一些恐惧,当真是好灯光。
一整夜,清梦不敢再吱声,而容清澜更是不敢再过来了。
阿丑摇头叹息:那么张扬跋扈天地不畏的样子,说到底还是个娇滴滴的千金闺秀。
第二日。一行人继续赶路。反正也不用自己走,在马车里倒是安逸得很。但阿丑的思绪却一点安逸不下来。
照目前的情况,很显然徐泰他们想要私自潜进山贼老窝,这是一项高风险运动。可是,潜进去就潜进去。干嘛带着她这个不会武功的累赘?外面的情况阿丑一无所知,然而据她揣测。一定都是些武艺高强的。起码也是清梦这个水平的,那么,带着她,做什么?
阿丑自己的用处,她自己当然心里有数,要不就是给人看病。要不就和药有关。前者显然不合时宜,后者大约就是答案了。
刚理清楚思路,马车突然停下。
清梦犹疑地问:“姑娘,要不还是……”
“带上面纱。”阿丑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也明白,怕是到了目的地,要带她出去了。
下了马车,周围一片荒芜,衰草连天。
徐泰走过来:“我带着阿丑姑娘,其余人按照昨日的部署行事。”
“不成,”容清澜站出来反对,“徐泰,你带着她,实属不妥,万一你私自把她放了怎么办?”
阿丑在心里暗自盘算:贱人,哪天有机会,我要连扇你一百个耳光,让你的脸比我还难看!
徐泰和容清澜僵持片刻,不由轻笑:“容姑娘,若我未能拿回证据,你大可取我项上人头。”这番话说得温文尔雅,却让阿丑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容清澜继续和他僵持,半晌才说:“我和你一起押着她!”
不多时,一行人尽数出发。
阿丑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前面是开路的徐泰,后面是容清澜。三人渐渐穿过荒芜之地,走上一处山坡。
“看你还算老实,也没不安分地动。”容清澜清高冰冷的话语从身后传来。
阿丑暗自腹诽:你当我是猪脑子么,你在后面看着我还敢乱动,我这不是抱着老虎喊救命,找死吗?
翻过一座山坡,阿丑有些疲累地喘息。她不必那些练家子,体力超凡,走这么远的路,着实不易。可目测还有老远呢,走到现在她都不曾看过一息人烟。
徐泰不时转头,似乎发现了阿丑的疲累:“我们歇息片刻再走。”
“你不怕天黑前赶不到?”容清澜提出质疑。
“到了还没天黑,你又该做什么?”徐泰反问,“况且歇息片刻,不影响吧?”
容清澜这才不再多说。
他们争吵时,阿丑也不多嘴,就在一旁看着。虽然徐泰明面上是和容清澜吵架,但实际上也是为了她。如果这时候她再出来搅局,容清澜就更不愿善罢甘休了。
走到山寨大营后方之时,天已擦黑。阿丑翻越了无数山头,腿依然酸软,有些站立不住地靠在一颗大树上,看向灯火通明的山寨大营。
估量人数这种事,她压根就不在行,只是看灯火的数量,少则千人,多则数万。想罢她又瞄一眼身边的两人:这两人要怎么带着她混入戒备森严的山寨呢?
不多时,天空飞来一只鸽子,停在徐泰身旁。他看了看信的内容,点点头:“已经得手。”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进去。”容清澜也不等徐泰再说什么,抓起阿丑轻功飞走,明显的先发制人。
两人来到一座哨塔顶端,容清澜暗器飞出,将哨塔中的哨兵解决,这才飞到屋宇处。
徐泰见容清澜已经出手,有些懊恼地急忙跟上,与她一同降落在一处屋顶。
容清澜在屋顶四周观察,没多久便确定了主屋的位置。
等待了片刻,突然有山贼奔走相告:“粮草起火了,快去救火呀!”
趁乱,容清澜进入主屋,停在一个灯光昏暗的角落里。
“最近形势不妙,如果上面再不给出行动指令,我们只能撤退了。”一个粗犷的男声含着隐忧。
“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这一步,难道真的要放弃?”另一个斯文些的男声不甘地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来,还是光明剑没办法祭出来。”粗犷男声叹一口气。
斯文男声疑惑:“不是已经找到方法了吗?”
“之前是说找到方法,”粗犷男声回答,“但后来证明方法不行。”
“本来就是个传说而已,上面何必执着于此?”斯文男声不解。
粗犷男声解释:“关键是兵力不够,否则还不是所向披靡。”
正说着,突然有人来报:“报,纵火的细作抓到了。”
“押到前厅去,我要亲自审问!”粗犷男声威严地说。
“是。”一行人离开主屋。
徐泰从暗处出来,对着容清澜打了个手势,便开始守门。
容清澜抓着被点了哑穴的阿丑,给她松开双手的束缚,命令道:“赶紧找出你所说的罂粟!不想死就动作快点,否则他们回来,我就把你送给他们当明天的早餐!”
阿丑面纱下愤愤看了容清澜一眼,揉了揉酸麻的手腕,开始找药。
主屋内陈设很多,阿丑粗略翻看了一阵子,都是些俗物而已。按理说,这么重要的药,如果有,也应该是摆在十分隐秘之处的。
于是阿丑便开始寻找机关,琢磨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端倪。
正摸索着,桌上一个铁环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却令阿丑蹙了眉——
这块地板是空的?
阿丑当即研究起这块地板来,容清澜见状也上前查看。阿丑终究江湖阅历浅薄,没能发现其中机窍,容清澜倒是研究了片刻就打开了地下暗室的通道。
举着油灯走下阶梯,阿丑扫了眼黑漆漆的暗室,油灯在四周晃了一圈,随即便惊呆了。
暗室很大,有许多木架,架子上赫然陈列一排排兵器。
容清澜也不无惊讶地走过去,拿起兵器仔细端详。
阿丑走到一旁的大箱子附近,双手拉开箱盖,里面满满装载着盔甲。
莫非,淮南道被掉包的真盔甲,全部都在这里?
继续往前走,阿丑找到了存放药物的地方。
被掉包的金疮药自然少不了,和先前夏翌辰、俞则轩他们拿出的证物完全一样,但是其他药物却不见踪迹。阿丑不甘心,又查看一遍,依旧毫无所获。
难道?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在阿丑脑海中划过。她走回放置金疮药的地方,打开箱子,往深处探寻。
伸入箱子中翻找一阵,手指渐渐触碰到一个硬物。阿丑将表层的瓶子全部刨出来,一个木盒赫然出现在眼前。
打开木盒,里面放了一个瓷瓶。拔出瓶塞,阿丑仔细分辨其中药物,找到了罂粟的成分。
阿丑将木盒递给容清澜,容清澜接过后,又探查一番其他物事。
突然间,徐泰的声音从顶上传来:“赶紧撤,他们回来了!”
容清澜和阿丑急忙跑出地下密室,容清澜刚刚将密室门关好,山寨的人就冲了进来。
“什么人擅闯我寨,好大的胆子,今日就让你们有来无回!”粗犷的男声咆哮而来,惊起阿丑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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