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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漫漫,白茫际,一点灰色的身影倏然远逝……
半日之后,一处擎天巨峰之前,林一止住身形。前后打量,转而仰望。少顷,他拿出图简,凝神查看。
太元界,乃后土塔的第六界。只须穿越此处的九层天地,便可抵达虚、太极与极三界。[
据闻道子留下的仙境舆图所示,他曾于当年寻至三处紧要之地,分别为后三界的虚殿、太极殿与极殿。而这三处所在,其着重标注了三处地方,却又语焉不详。
此外,闻道子当年的途径,至极殿终结,此后再赘述。而其曾走过的那条路,乃林一今日的不二选择。至少,他想由此获悉那位高人的下落。对方是遭遇了变故,还是寻至那传说中的仙域……
不过,论是要拨开那千年之前的迷雾,还是为了念念不忘的仙域,这路总要继续走下去。
林一收起了玉简,再次仰望。这占地百里、高万丈的山峰,乃太元之太广山的所在。只须由此攀越而上,便可逐渐接近虚界。
雪花洋洋洒洒,淡淡的元气随莫名的威势而来,灵气却从寻觅。如此境地,元婴以下的修士难以生存。
忽而神色一动,林一内视气海。自明元殿脱身之际,他便早已屏住气息,任体内玄功自行运转而另成天地。其修为尚在,却依旧被莫名的禁制所困而难以自如。置身于此,便若一个凡人的练气伊始,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却又让人欣奇莫名。
气海之中,老龙酣睡不醒。此外,道婴神态宁和,正老老实实趺坐静修。紧闭双目的龙婴与魔婴却是眉飞色舞的模样,皆在不顾一切地吸纳元气……
见状,林一的嘴角微微上扬,随即便奈地摇摇头。两婴便如两条贪婪的鱼儿,任流水般的元气穿腮而过,却难以将其收归己用。龙婴体内那一丝奇异的气机,依旧是微不可查却又隐隐存在;魔婴更是瞎忙活,好似只图个一时的痛快。
稍稍收拾了下心思,林一眸中幻瞳闪动。数里之外的山峰陡峭壁立,四周皆借力之处。而修为所限之下,御剑、御空不得施展,这太广山便是一道天堑,叫人极难攀越。
暗自计较之时,林一转过身来。远处,百多道人影渐渐临近。他不再迟疑,转而冲着山峰奔去。其足不沾雪,御风而行。
须臾之后,林一便到了山峰的数十丈之外,突然凌空跃起,身后有淡淡龙影一闪即逝。眨眼之间,他已飞跃至百丈高处,土黄的峭壁迎面而来。而其去势已尽,却猛地伸出脚尖用力踢去。
“砰——”的一声闷响,林一脚尖触及峭壁的一刹那,下坠的身形已陡然拔起百丈高。而他人在半空,腰身一曲一伸再次窜起,一如蛟龙腾云之势,直奔山峰的高处飞去。
此情此景,若是被当年天龙派的木天成看在眼里,不知又会作何感想。或许,这才是凡人所神往的《龙行九变》……
“咦!那小子有意在我面前炫耀不成……”
百多道人影先后在太广山前停了下来,一个个抬首观望。有人却不失时机地娇声埋怨着,好似离去的林一与她交情真的很不一般。
“不借助符箓之术,便可攀越太广山,林道友真是手段高强……”从那茫茫深处转向身边的花尘子,织娘带着几分不解之色说道:“他已是我辈第一人,又何须炫耀什么……”
“姐姐有所不知,那小子好出风头可不是头一回了。哼!骗我等女儿家的手段倒是高强哦!”花尘子摇摇头,很是感慨地说道:“曾记得相识之初,他可是温和守礼的君子模样,不仅善解人意还颇为……嘿嘿!”见其欲言又止,织娘问道:“妹子直言便是……”
“姐姐动问,妹子岂敢有所隐瞒呢!”花尘子很是奈地乖巧一笑,又半遮半掩地接着说道:“那小子总是使尽手段博人好感,谁料那日酒醉,才知晓他本来面目……”话未说完,她已是脸色微赧,连连摆手,羞怯难耐地又道:“往事叫人难以启齿啦……”
织娘神色迟疑,自语道:“他怎会是如此样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花尘子痛心疾首地长叹了一声,眼光一闪,却又故作神秘地问道:“姐姐可知他为何见我回避……”
轻吁了下,织娘神色黯然。
花尘子带着几分怨气,自顾说道:“屡次骗我,让那小子问心有愧啊!不过……”她又转向前方的山峰,毅然决然说道:“既要同走天涯,为何要弃我而去,定要去寻他问个明白……”
织娘默然语,心事莫名。
花尘子接着又道:“我可半句虚言,敢用道心起誓哦!莫非姐姐不信我……”说着,她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以此来确认所说误。可不是吗!那小子真的用酒灌醉了自己,还屡次欺骗而让人计可施。不过,他身上的一切不能让外人知晓,便是靠近半步都不成……
织娘臻首轻摇,歉然说道:“我信妹妹便是……”
花尘子释然一笑,转而闪动明眸看向四方,又犯难说道:“御风一去数十丈,而那峭壁从垫脚借力,没那小子的本事,叫人该如何攀越此山……”
太广山高逾万丈,着实难以攀越。而各仙门的弟子大多意前往虚界,已有人转而他去。在这太元界中四处寻觅一番,但有收获,此行可谓圆满。
不过,还是有人不愿就此止步。
宁远与同门有所交代之后,便与几位元婴后期的长老捏碎手中的玉符,顿时便化作几道流光冲天而去。他那个得罪林一的师弟老实了许多,垂头丧气地跟着其他师兄弟转往他处。
不多时的工夫,又有十数道人影借助玉符飞向了山峰之巅。原地只剩下道齐门、百安门与天道门诸人,而空玄与空元则是守着师妹,一时去留两难。
“非专门炼制的遁符,而不能攀越此峰,这可如何是好?”花尘子不理几位师兄的催促,兀自顿足发着牢骚。
明心等几位百安门的弟子没有离去,却是一个个看向织娘,皆神色迟疑。而对方却若有所思,同样在取舍之间。
“姐姐!你若有飞遁之法,不妨先行一步!妹子我便守在此处,直至仙境关闭那一日,直至负心人回转……”说着话,花尘子撇撇小嘴,神情哀怨而楚楚动人。
许是有所决断,织娘的手上多出一块玉符,说道:“用于此处的遁符,多为我百安门炼制,而我恰好留下一块备用,不妨成全了妹子……”
花尘子诧异道:“姐姐,这如何使得……”而她才出声,已伸手抓过玉符,转作惊喜道:“多谢姐姐!失陪啦……”其不再分毫耽搁,竟是转身冲着几位师兄使了眼色,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片刻,又有几人相继捏碎玉符飞遁,余下的天道门弟子则是四散而去。
明心见机走了过来,叹道:“师妹!那花尘子乃松云散人的徒孙,怎会没有遁符?你这是……”他转向其他几位同门摇摇头,很是奈地说道:“本欲去那虚界走一遭,而如此以来,我等怎好舍弃师妹而去!”
织娘兀自呆立,闻声之后,却是转首浅浅一笑,说道:“皆为织娘的不是……”
“妨!妨!”明心很是大度地摆摆手,说道:“师妹若是安好,便是云收雪霁之时!”
……
高大的太广山静穆如故,漫天的飞雪依然是休止。一度喧嚣过后,峭壁之下再次迎来了九道人影。而除此之外,还有十余人执着守在原地而并未离去。[
“呵呵!于这太元界的一层寻觅了数日,并非一所获!”
随着笑声临近,山脚下现出了九个人影。那出声的是松云散人,话语中暗有所指。
数十丈外,闻白子不甘示弱地冷声道:“未寻到那小子,却是遇上了我这位故人,倒也不运气!”他身形不停,直奔那风雪守候中十余人。
松云散人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嘲讽道:“本人的运气向来不差!你便是用禁制相阻又能如何?最终还不是徒劳功……”
随后而至的公羊礼则是哈哈一笑,打着圆场说道:“仙境之大,却挡不住你我的再次聚首!可见彼此的缘分不浅……”
松云散人缓缓落下身形,眼光掠过不远处的文玄子、阴散人、墨哈齐与仲孙达,又冲着站在一起的公羊礼与公良赞说道:“不想与两位伤了和气,而我松云却恩怨分明……”
文玄子暗中留意着闻白子的举动,却冲着那说话的两人笑道:“我等不相识了数百上千年,缘分自是不浅。既然来至此处,不若就此携手同行,万不可再生间隙!”
“呵呵!所言极是……”话未出口,有人阴笑了一声。
茫茫飞雪之下,八位化神修士各自相距数丈乃至十数丈站定,彼此或是唇枪舌剑,或是暗藏机锋,一时之间很是热闹。
闻白子径自奔向了数十丈外,守候已久的古作忙抢先一步迎上前来,并带着身后诸人躬身拜下。
身形一顿,闻白子离地三尺悬空而立。看着眼前的十余人,他背起双手,一言不发。
古作不敢抬头,忙传音禀报。
片刻之后,闻白子大袖一挥。而对方却如释重负地缓口气,带着左右匆匆奔向了远处。
闻白子缓缓转身,脸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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