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五 绥靖政策(1 / 1)

朱妤姝点点头:“有陛下支持,那臣妾就有胆量去办了,但陛下光口头支持可不行,多少也该拿出些实际行动来。”

李明勋左思右想,说道:“好吧,那就先把制衣厂办起来,京津与河北的军管状态都要解除了,部分野战部队和保安旅要就地改变到治安厅去,他们的制服单子就交给皇后了,我直接跟陆军那边打招呼就是了。”

“谢过陛下,那臣妾就去做了。”朱妤姝开心的离开了,她前脚走出房间,她身边的女官指了指柜子的一角,说道:“陛下,娘娘给您织的毛衣已经织好放在那里了........。”

李明勋微微点头,感觉自己误会了皇后,不,误会了自己的妻子。

“陛下,理藩院的李大人候了许久了。”侍从官走进来,低声说道。

李明勋道:“好,去乾清宫吧。”

“微臣李德灿叩见陛下。”乾清宫内,李德灿跪在地上,礼节是一丝不苟。

李明勋道:“起来吧,以后你也常在京中了,这些礼节就免了吧。”

在称帝之后,是否向皇帝行跪拜礼方面一直就有争议,因为在合众国时代,公民权利中就包括见官不拜,但显然,皇帝可不是普通的官,最后争论来争论去也是没有结果,只是定下法官不拜这一条款,其余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一般来说,中央官员只在履新和大礼的时候行跪拜礼,平常事不用跪拜的,地方官员入京,则是需要跪拜,实际上,所有的规矩只是李明勋一句话的事,李德灿做辽宁行省的行政主官,来京时要叩拜,可如今升任了理藩院总裁,经常在御前行走,这个礼也就省了,但李德灿为人谨小慎微,非得做到三辞三请才是。

“微臣谢陛下天恩。”李德灿这才起身,日后来见也是不用跪了,他心里的诚惶诚恐是无法消弭的。

理藩院是一个行政与外交结合的机构,负责陆地方向所有军管、绥靖地区的军政和藩务,也负责大陆方向的外交,几乎就是另外行政总院,他身为理藩院总裁,便是一个小号的内阁首相。

李明勋提拔李德灿作为理藩院总裁,一则是他身边实在无人可用,二则是这等要职是不能让军人来坐的,而李德灿常年在关外主事,对藩务素来熟悉,又是李明勋亲手擢拔的,素来恭谨,用起来既顺手也放心。

“给他个凳子。”李明勋对侍从官说道,然后问道:“内藩礼制和绥靖法令的事如何了?”

内藩礼制和绥靖法令的事是由许汉风来做的,侍从室出头成立了对蒙政策研究小组,再经过云中绥靖区的实践和认知后,大体有了框架,理藩院成立后,由于许汉风绥靖云中,因此便由李德灿接手过来,各式规矩是定好的,李德灿接手后主要探寻内藩各部的反应,以便进行实施。

“微臣让人把章程细化,又给满洲和蒙古那边透了透风,修改了些,请陛下过目。”李德灿递上了一个条陈,上面分门别类列了不下百十条,旧有的法令和礼制都是黑字,修改的则用红字标注出来。

帝国制定对内藩的礼制和法令,主要的目的是,短期内实现对各藩的削弱、分化以形成有效的统治,而长期则还要同化和融合。

在军政制度上,内藩都要行旗佐制度,受绥靖将军衙署的监管和命令,但这还不够,按照信的内藩礼制,内藩各旗还有三年一会盟,五年一朝觐,年年朝贡。

会盟在各绥靖区就可以做到,主要是点验各旗佐的军备情况,查验人口兵丁,把超额的丁口抽调出来,另行组建旗佐。而朝觐则需要各藩各部的藩主前往京城觐见,鉴于北方民族恐惧天花等内地疾病,因此即便定都申京之后,皇帝也要在北京接受各藩的朝觐,根据礼制,各藩的都要自行负责朝觐所需的费用,而且每次都会选择一批人留在京城,协助理藩院处理藩务,实际上,这一制度参考了日本德川幕府的参觐交代制度。

而这些礼制不仅在于掌握各藩的实力,还在于通过礼制来消耗各藩的实力,而其中之关键就在于朝贡,朝贡年年都有,而且帝国一改前明薄来厚往的规矩,采用厚来厚往的政策。

理藩院每年都会通过绥靖区向各旗佐贵族交代朝贡要求,主要是当地的特产,首要之物便是上好的马种,公马和母马数量都有规定,并且对肩高品相也有要求,其次就是牛羊,当然,各地也会有不同,比如关外就有貂皮、蜂蜜、虎皮、人身、鹿茸,漠南则有鹿皮、牛黄、弓箭等,有些旗佐就算没有什么说得上的特产,也不会放过,甚至包括木材、松子、木炭、煤炭这种东西也会出现,目的就是让各藩各旗佐有事要做,当他们把人力和物力集中在寻找贡品上的时候,就不会有过多的资源放在军备上。

当然,帝国也不会白要贡品,帝国的原则是厚来厚往,皇帝会赐予各藩贡品等值甚至超值的赏赐,这些赏赐包括宝石、如意、丝绸、蟒袍等礼制用具,也会有香料等奢侈品,当然,所有的东西都会打上御赐的标签,如此,这些东西就处于禁止交易的行列之中。

新的朝贡制度的实质就是把各藩的军国用具和战争换成奢侈用品和礼具,名义上的等价交换却是着着实实的削弱了各藩的实力。

“贡品数量还可以再降低一些,日后再加码便是,平定漠北还要多仰仗各藩,此刻还不宜过度削弱。”李明勋看过礼制后,批复道。

“是,微臣明白了。”李德灿小心说道。

而其余的规矩就涉及人口了,主要是索丁和归民两项,从这两项上增加的大量红色字体就能看出,各藩对这两项政策的反响是很大的。

这两项政策前文中略有提及,归民就是要求内藩各旗佐把本旗佐内的汉民归还,恢复其自由,这些汉民多是各部南下参战中抢掠所得,或为清廷赏赐,亦或者是满蒙联姻时的陪嫁,数量虽然不多,但多是工匠之属,对内藩贵族们重要的财产和人力资源,但考虑到对新朝的忠顺姿态,内藩依旧选择同意归还,只是细节上有所出入,理藩院当然希望,不仅归还汉民,连与汉民联姻的蒙古人及他们的私有财产一并归还,而内藩各旗佐只同意归还汉民,其蒙古亲属留下,再者,汉民多为奴隶,没有财产陪送,几经商讨,最终还是以父系为准,蒙古女人嫁汉人者归还,汉女嫁蒙古人则留下。

但在索丁问题上,内藩旗佐的反应就很大了,因为理藩院索要的直接就是蒙古牧户,要知道,在过去的几十年来,漠南蒙古各部作为清廷的重要武力,屡屡派遣精骑南下参战,在这个过程中,大量的蒙古骑兵被俘虏,归总起来,不下四万,而索丁政策就是要把这些已经归附帝国的蒙古人的家属索要来,使其家庭团聚。

当然,很多旗佐和这些政策没有关系,特别是那些赏功旗佐,例如满洲各旗佐和部分蒙古旗佐,他们麾下的领民早就是各绥靖区挑拣剩下的,关键还是在巴林桥之战后收纳的漠南蒙古各旗佐,他们可是率部来投的,以察哈尔王阿布奈为例,归化城之战,察哈尔王反正有功,赏赐整编旗两个,但察哈尔王本身麾下的领民就编了四个半旗,此次索丁要的就是这些旗佐的领民,因为察哈尔部是满洲权贵直接控制的,若是按照理藩院的规矩全然把归化的蒙古兵家属交出,阿布奈就要失去二十多个旗佐,其余反正贵酋也多半如此,杂七杂八算下来,理藩院要从这些蒙古贵族那里索要一万两千俘虏的家人,这几乎就是一万两千户,相当于八个整编内藩旗。

“微臣归纳了各部的意思,各部倒是不敢违拗陛下的命令,但也不想这么简单的交出如此多牧户,他们希望理藩院可以被俘的贵族亲属遣回,他们愿意把那些奴隶出身的俘虏家人交出,但中间层级的哈日出特,微臣以为还是以赎买为好?”李德灿说道。

“怎么个赎法?”李明勋放下条陈,问道。

李德灿说:“微臣的意思,放归台吉之流,索要牧奴家属,中间的哈日出特和普通牧户可进行赎买,先让内藩来赎,给蒙古俘虏依罪定下价格,他们出钱出马,赎回俘虏。无人赎买的俘虏则整备为军,为帝国驱使,立功赎罪,他们以战功自赎己罪后,便给予其粮饷,这些兵卒有积蓄后,可赎买军籍归乡,也可向各藩赎回亲人归属为内属旗佐,如何?”

“如果按照你的法子,理藩院可索多少丁户?”李明勋问。

李德灿早有计算,说道:“得牧奴之户,可有四千五百户之多,但若定下赎买制度,日后赎买,就要看这些蒙古兵想做内属旗佐还是藩属旗佐了。”

李明勋微微点头,这可是一道不错的选择题,是要看十年八年之后,是帝国统治的蒙古人活的好,还是蒙古贵族统治下的蒙古人活的好了。

“好,就这么办吧,左不过是几千户的事。”李明勋应了下来。

说罢,李明勋在条陈上写下批复,交给侍从室的人去用印了。

“朕召你来,还有关于朝鲜的事相询,李总裁,东国三朝鼎力,都已派遣使者来朝,你以为该如何选择?”李明勋问道。

李德灿来时便有所预料,他连忙起身下跪,恳切说道:“陛下容禀,微臣这几日也被此事困扰,三朝使者皆来,前后间隔不过半月,微臣本应避嫌,可这些使者实在可恶,趁微臣不在家,强入寒舍,硬塞礼物,攀近附情,请陛下责罚。”

说着,李德灿从袖中拿出三份礼单,侍从官呈送到李明勋面前,正是朝鲜三国使者赠送的,李明勋打开挨个看过,上面除了写明的真金白银,还有人参等朝鲜特产,每份礼单的价值都不下一万两白银。

“这也难怪,你本是东国人士,如今身居高位要职,朝鲜来使,自当走你的门路,呵呵,朕不怪罪你。”李明勋随手把那礼单放一边,笑道。三国使者对李德灿行贿的事,安全局有过禀告,实际上,李明勋当初许三国使者在京自由行走,也是为了让他们好上下打点,除了检验检验李德灿的忠诚,还能抓住一些把柄,这贿赂天朝官员,也是不小的罪过了。

“说说,朝鲜三国,你以为择哪个为藩?”李明勋笑问道。

对于朝鲜的形势,李德灿知晓的最清楚,如今朝鲜三国鼎立的局面就是当年军管济州的李德灿一手操刀形成的,当年北洋战争,帝国军先占山东,再攻辽东,继而登陆朝鲜,摧毁了满清一手支援的朝鲜王朝,而早在北洋战争之前,帝国就支持沈器远和林庆业割据朝鲜东北,并在政变之后拥立李淏为国王,而北洋战争结束后,得到帝国支持的明火军崛起,占据朝鲜南方。

在过去的十几年来,朝鲜三大势力合纵连横,攻伐不断,实力也是此起彼伏,就是无有一方可以一统朝鲜三千里山河,曾经借着均田免粮口号横扫朝鲜的明火军,也因为势头太盛,失去了帝国的直接支持,在清朝联军当头一棒打回了原形,如今朝鲜分为亲清的西朝,忠明的东国还有亲华的南国。

“微臣以为,朝鲜之事当速办而缓决,不再接纳藩属,而是建行省,置州县。”李德灿轻咳一声,坚定说道。

“哦?朝鲜本是总裁母国,又与你是同族之谊,朕是万万没想到,李总裁会有这般见第。”李明勋笑了,因为他也是这般想的,趁着朝鲜大乱,不再让其自立一国,彻底解除帝国在东北亚陆地上的最后一个潜在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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