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问完病情后,两人又没了话。
乔沅汀憋不住了:“顾老师,你讨厌我了对不对?”
“真的?”
“真的。”
顾天择一怔:“没有。”
“你就是讨厌我了,刚刚不接我电话……”乔沅汀沮丧。
“吃了。”
“都吃了?中药有吃吗?”
“都吃了。”
乔沅汀回了句“顾老师”。
她把自己包在被窝里,声音闷闷的。
乔沅汀眨眨发热的眼睛,按了接听。
“沅汀。”他喊她的名字。
乔沅汀挂掉电话,沮丧地抱着被子,将自己团成一团。
过了不知道多久,突然,《RightHereWaiting》的旋律响起,打破了病房的寂静。
乔沅汀握着手机,听着持续不断的铃声,心直往下沉。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只是音调低沉了几分,有些不自然。
接着,两人都没说话,手机里一片安静,只偶尔响起细微的电流声。
“有吃药吗?”
过了一会儿,顾天择轻声问:“今天怎么样了,体温多少?”
“三十八度半。”乔沅汀答。
乔沅汀惊讶。
拿起手机一看,还真是顾天择,他打电话来了。
“刚刚……”顾天择解释不了他刚刚的犹豫,只好说,“我现在不是打电话给你了吗?”
“你今天都不来看我……”乔沅汀继续沮丧。
“我……忙……”顾天择说。
“我一个人在医院,好害怕。”乔沅汀小声说。
“你哥哥呢?”顾天择奇怪,乔沅汀的哥哥,看起来很疼她,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在医院?
还有……她的青梅竹马呢……
乔沅汀说:“哥哥昨晚照顾了我一夜,今早我把他赶回去睡了,还拜托他找些事情转移父亲母亲的注意力,不让他们知道我生病住院的消息,他今天来不了的。”
顾天择:“……”
好奇葩的家庭关系……
乔沅汀沮丧:“是我任性了,顾老师你忙吧,不打扰你啦,再见。”
说着就挂了电话。
顾天择愣愣地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犹豫半天,终究忍不住,关掉电脑,起身换了衣服,驱车前往医院。
医院。
乔沅汀抱着手机,胡乱刷着微博,看看娱乐新闻又看看社会新闻,看不下去了,收好手机准备睡觉。
这间私人病房里,只有乔沅汀一个人,她正想起来关门,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乔沅汀伸头一看,来人一手握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一手捧了个西饼盒,居然是曲风。
“你今天不是要拍外景的吗?”乔沅汀惊讶。
她记得,按照原定的拍摄安排,曲风现在应该和真千金一起去郊外野餐的啊。
“我找导演调整了戏份。”曲风打量一圈,“顾公子没来?”
“他忙……”乔沅汀含含糊糊地说。
曲风看了她几眼,没再问什么,把盒子放在床头柜,然后扔掉昨天的百合花,换上今天的。
他选的百合花很美,片片花瓣洁白如云,清香淡雅,象征着纯洁与庄重。
乔沅汀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紧紧盯着旁边的西饼盒:“曲风,这……是我想的那个吧?”
“是的,不过这蛋糕刚从冰柜拿出来,还冷着呢,要等一会儿才能吃。”曲风笑。
乔沅汀眼睛一亮,苍蝇搓手状。
“我说你,蓝莓芝士蛋糕和大白牌棒棒糖,你都吃了那么多年了,还没吃腻?”曲风摇头叹气。
“吃一辈子也不会腻。”乔沅汀握拳。
曲风看着乔沅汀,桃花眼眸波光微漾。
他早就知道,乔沅汀是一个很长情的人,一旦喜欢上了,就会喜欢很久很久,对食物是这样,对朋友亦然。
乔沅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蓝莓芝士蛋糕。
曲风伸手,将乔沅汀的头转到另一边,然后把她整个人往被子里塞。
乔沅汀挣扎。
两人很久没这样打闹了,乔沅汀恍惚间,以为回到小时候了,脖子一梗喊道:“啊,你不能这样欺负我,小心我召唤哥哥过来。”
“打不过我就叫召唤兽,要不要脸?”曲风也穿越了。
“你骂我哥哥是兽?”乔沅汀喊。
曲风一笑,正想揶揄她和乔临君两句,眼尾余光扫到门口一抹身影,顿了顿,停下手,退开两步。
禁锢突然松开,乔沅汀惊讶,坐起身,理一理弄乱的头发,顺着曲风的视线望向门口,整个人呆住。
顾天择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依旧是那副丰神俊朗的模样,依旧全身上下整齐洁净一丝不苟,只是失了往日的平和淡然。
他看着他们,神情呆愣茫然。
片刻凝滞后,曲风轻咳一声,向乔沅汀笑了笑:“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说完向顾天择点点头,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顾天择愣了一会儿,走过来,放下水果篮。
乔沅汀客气:“顾老师,你不用这样破费的,昨天的水果还没吃完呢……”
顾天择身形一顿,抬眸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新鲜百合花和西饼盒,然后就直直盯着乔沅汀。
乔沅汀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顾老师,我以为你不来了……”
“所以,你就找别人来陪你?”顾天择问。
乔沅汀吓了一跳。
顾天择的声音并不高,并不可怕,只是他一向脾气极好,乔沅汀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说话。
顾天择接着说:“你们刚刚……”
他停下话头,俊脸掠过几丝伤痛。
“我们……我们刚刚只是闹着玩……”乔沅汀努力镇定下来,慢慢解释,“曲风今天本来是要出外景的,我没找过他陪……”
顾天择听了,茫茫然地说:“我以为你跟曲风……”
乔沅汀赶紧摇头:“我跟曲风只是朋友,我对他没有别的想法,他也是。”
她伸手一指床头柜的百合花:“顾老师你看,曲风要是对我有意思,他就该送红玫瑰,可他送我的是百合呢,白色的百合花,代表的是我们纯洁的友情。”
顾天择“嗯”了一声,神情缓和下来。
两人对视,一时都有些恍恍惚惚。
乔沅汀觉得,顾天择今天这表现,怎么这么像……吃醋呢?
可是,这是顾天择啊,成熟稳重风度翩翩情绪稳定的顾天择啊……
是把她当学生当孩子,怎么也不肯爱她的顾老师啊……
太难以置信了。
不,他应该不是吃醋,而是……《秘笈:撩男神一百零八式(胡说八道版)》里说,男人不喜欢被绿,被绿了会很生气的。
她现在是他的相亲对象呢。
虽然她跟他不是那回事,但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她就是他的……女朋友啊。
她如果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伤到他的面子的啊。
想到这,乔沅汀赶紧说:“顾老师,你不要生气,我不会出轨的。”
顾天择一脸惊讶,像听不懂她说的话。
乔沅汀:“……”
不,不对。
她说得太露骨了,把自己说得像个被老公抓奸的妻子似的。
应该说得委婉些的,顾老师是个高雅的文化人呢。
这次发烧,把她的脑袋都烧糊涂了。
乔沅汀晃晃脑袋,努力补救:“顾老师,我的意思是,额……我们的约定不是还有半个月吗?我会谨言慎行,不会……额……不会损伤你和顾家的颜面的……”
顾天择喃喃道:“我在意的不是什么颜面……”
“啊?”乔沅汀没听清楚。
顾天择怔怔的看着她。
他的眼睛,黝黑深沉,转过种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乔沅汀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上嘴,抱紧被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天择似是回过神来,微微苦笑,低声说了句:“嗯,还有半个月。”
未等乔沅汀用发了烧的脑袋分析他这句话,顾天择拿起水果刀,有些不自然地说:“我帮你削个苹果。”
乔沅汀犹犹豫豫地瞟了旁边的蓝莓芝士蛋糕一眼。
放了这么久,应该不冷了呀。
顾天择顺着她的视线一看,蹙起眉头:“沅汀,还有半个月,你现在,是……”
他顿了顿,说不下去了,垂下眸子,一脸惭愧尴尬。
乔沅汀睁大眼睛。
他是要说,她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吗?
一股不敢置信的欣喜泛上心头,比她吃过的所有蓝莓芝士蛋糕都要甜美,甜到窒息。
乔沅汀低头,揪了一把被子,小声说:“那,顾老师,麻烦你了。”
顾天择胡乱地点点头,定了定神,洗干净苹果和水果刀,帮她削皮。
乔沅汀看着果皮在他修长的手指间徐徐削落,厚薄均匀,连绵不断,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削完皮,顾天择把苹果递给乔沅汀,柔柔地微笑。
乔沅汀脸上一阵滚烫,接过苹果就低下头吃,忘了跟他道谢。
顾天择收好水果刀,拉来凳子,坐在乔沅汀旁边,默默陪着她。
这天,顾天择一直照顾着乔沅汀,监督她吃药,倒水给她喝,陪她吃病号饭,偶尔摸摸她额头,问她难不难受。
直到夜幕降临,他不方便再留,才说要走。
“我明天来接你。”他又马上说。
乔沅汀的烧已经退了,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乔沅汀很开心,应了声“好”。
顾天择微笑,揉揉乔沅汀的头发,帮她理了理被子,才离开病房,轻轻带上门。
乔沅汀抱紧被子,只觉得像做了一场美梦。
开开心心地在床上滚了两圈,乔临君过来了,乔沅汀不等他说话,就一把拉着他,大赞特赞她的顾老师,彩虹屁吹半个小时不带重样的。
乔临君:“……”
顾天择惹妹妹伤心,他生气,顾天择哄妹妹开心,他也生气!
外头的男人,哪有自家英明神武温柔体贴的亲哥哥好?
真是的,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偏偏又舍不得说她。
总之都是姓顾的不好,哼哼。
顾天择没接她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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