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媚儿这话一落后,只见小元氏同范氏齐齐愣了一下,随即齐齐往后看了一眼。
顿了顿,小元氏又看向了女儿,不多时,泛起了愁容,似乎,颇有无奈。
不过,小元氏对眼前女儿这副小模样,丝毫不觉陌生。
说这话时,沈媚儿也没有往外瞅,只皱着脸,蹙着眉,开始又小作了起来。
横竖就是不想再吃了。
因为打小便是如此。
沈媚儿被沈家夫妇溺爱着,七岁以前,都是抱在手里的,极少下过地,七岁以前,沈媚儿筷子都拿不稳,她每日的饭食,全是小元氏一口一口亲自喂的。
“媚儿```媚儿不吃了。”
薛平山骤然愣了一下。
却说沈媚儿吃了小半碗,有吃不下了,多日未曾进食,胃里酸胀得慌,温粥下肚后,才垫了一,便填饱了肚子,沈媚儿有吃不下去了,被小元氏一口一口哄得有不耐烦,又不想对小元氏发作,这时,目光透过人群缝隙,陡然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杵在远处,沈媚儿将勺子一推,便鼓着脸,牵连起了无辜,殃及起了池鱼来。
而眼前这一幕,对于元沈两家人来说,瞧着丝毫未见稀疏,倒像是平常之举,再正常不过了。
薛平山见到眼前这一幕,只微微垂了垂眼,良久,便又忍不住抬眼远远的看了过去。
“媚儿真乖,来,再吃一口,再吃一口。”
小元氏精心将人伺候着,范氏竟也不闲着,拿着帕子坐在一侧,时不时的替媚儿擦擦嘴,身后的豆芽捧着茶,候在一侧,随时待命。
又柔柔道:“娘亲今儿个一早便用温火钝了媚儿最爱的鸡丝肉粥,炖了足足七八个时辰之久,早已将肉粥炖得软糯发烂了,十分香糯,你爹爹晚膳都舍不得多吃,特意吩咐给你留的,媚儿,你好几日未曾吃过东西了,咱们先用肉粥垫垫肚子可好。”
小元氏就跟哄三岁小孩似的,哄着沈媚儿,面色温柔,语气,更加柔软。
却说,小元氏连哄带揉的哄了足足一刻钟之久,这才将捂紧了脸,闷不吭声的沈媚儿从床榻里侧给哄了出来,沈媚儿只一把扑到了小元氏的怀里,将脸埋到了小元氏的怀里,始终不肯将头抬起来,没脸见人。
不明就里的人见到眼下这一幕,定以为全家老少围着个三岁小孩伺候着,精心细致得不得了,没人会想到,竟是伺候着家中的娇娇儿呢。
只见床榻外簇拥着一层,将里头那人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的,令人看不清床榻上的那人的神色面容,不过,似乎从他人的连哄带骗地话语里,似乎不难猜测,似乎不算配合,似乎娇惯得可以,也磨人地可以。
“让他转过去!”
尤是如此,薛平山依然定定的看着,目光久久未曾收回,正当他一脸失神之际,陡然听到一道低低的声音在远处响了起来,将他的思绪瞬间拉扯了回来——
“不许他看,娘,不```不许他看!”
沈媚儿闻言,摸了摸肚皮,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沈媚儿一点头,小元氏顿时大喜,范氏便立马将早已经备好的热粥送到了床榻边,不多时,只见小元氏亲手将粥接过,一边吹着,一边小心翼翼,温柔细致的亲自将肉粥喂到了沈媚儿嘴里,边喂,边低低哄着:“当心烫着了。“
这还不算,偏偏,在吃的这方面,这小磨人精多为挑剔,总不爱吃饭,每每皆得哄着骗着,有时,还得抱着去看看鸡圈里的鸡鸭,在她看鸡鸭时趁她不注意往她小嘴里塞上一口,又或者,得看爹爹表演节目,看得兴起时趁机喂上一两口,难伺候得紧。
便是大了,在吃食方面也是诸多挑剔,这个不吃,那个不爱的,没少让小元氏费心。
不过,这两年来,女儿到底大了,虽偶有刁难人的时刻,却许久未见像小时候这副模样了,隐隐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耍小性子的小模样。
满面愁容之余,一时,令小元氏又是无奈,又是忍俊不禁。
横竖,女儿无论怎样作弄,在父母眼里,都是可爱的,稀罕的。
小元氏虽有哭笑不得,却也只得顺着女儿道:“好好好,不看,不让人看,媚儿再吃几口,最后再吃几口,好不好。”
边说着,小元氏边一脸无奈的看向了身后的薛平山,只有尴尬无奈道:“小薛啊,你看这——”
被点了名的薛平山怔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他看了小元氏一眼,又将目光瞥向了他的身后,目光,在一张微鼓的小脸上一闪而过后,薛平山骤然立马将身子转了过去,他背对着身子,立在了原地,立了好一阵,似乎这才缓过身来,指的是他。
薛平山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良久,良久,这才抬手,往太阳穴上轻轻的揉了一下,这才缓缓坐在了八仙桌的一张椅子上,背对着坐着。
不能看。
一直待身后的人将余下小半碗粥食不紧不慢的吃完了,整个卧房里所有的人这才全部松了一口气。
薛平山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时辰,也就```半个时辰。
所以,都要```喂么,往后?
待沈媚儿用过饭后,气色也渐渐好了几分,小元氏、范氏等人,又亲自将卧乱作一团的卧房一一收拾好了,一言未发的薛平山这时才终于缓缓起了身,朝着两位长辈们辞行告了辞,顿了顿,迟疑片刻,只缓缓留下一句:“三日后,薛某携媒人正式登门拜访!”
薛平山话音一落,小元氏同范氏没有急于表态,而是纷纷朝着床榻的方向偷瞄了去,要知道,方才这位小祖宗一口一个“不嫁”,一口一个“癞□□”,分明抗拒得紧,不过,自打她们进屋后,便彻底消停了,也不知女儿究竟是何心思,究竟为何意。
二人偷偷瞄了一眼,见床榻上的人将被子一拉,便又朝着里头侧躺了,没有一丝声响。
小元氏同范氏对视了一眼,尔后,只见范氏笑着开口道:“好,那一切便按白日里的商议来!”
小元氏见状,也立马跟着松了一口气,而后心里一喜,随即看着薛平山,脸上染起了几分笑意,道:“天色也不早了,小薛你早回去歇着,这一宿定也是累坏了,对了,厨房里还蒸了只荷花鸡,是媚儿爱吃的,不过她今日吃不了这般油腻的,小薛你就带回去吃了罢!”
话音一落,小元氏立马招呼豆芽过来吩咐道:“顺道再装点心馒头,小薛一个大男人,屋子里没开火,多给他捎,老在外头能吃到什么东西,真真是个可怜见的!”
不过眨眼之间,小元氏便俨然将这打铁的薛平山当作上门女婿般对待了,瞧着颇为满意。
豆芽立马领命去了,临走之前,还挤眉弄眼的,惹得范氏朝她瞪了瞪眼。
薛平山也难得未见回拒,迟疑片刻,只冲着小元氏点了点头,而后,目光越过了小元氏,仿佛朝着里头方向看了一眼,这才抱着拳朝着范氏、小元氏二人拱了拱手,随即,大步踏出了卧房。
整个过程,他没有同沈媚儿说过一句话,确切来说,自打那一幕过后,两人目光再次未曾对视过,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还是旁的缘故。
却说沈媚儿虽不言不语地,却也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一直待薛平山走后,她忽而鼓着脸,抬手一下一下揪着脑袋下的枕头,将枕头里头的棉花差点儿都给揪出来了。
显然,不说话,是因着心里纠结得要命。
三日后带媒人来,她```她什么时候松口要嫁给他呢?
她没有,她没有,她没有!
可是,咬牙切齿地话,几次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又生生给咽下去了。
如今,人走了,她只能寻这个无辜的枕头撒火泄气了。
撒着撒着,不知想起了什么,沈媚儿脸忽而一热,随即只将枕头一把紧紧的糊在了脸面上,啊啊啊地叫嚷了起来。
范氏同小元氏见女儿在刁难枕头,与枕头做斗争,纷纷十分有眼力见地没敢上前招惹,也十分有默契的,开口不提她的婚事,横竖媚儿不开口,便当她默认了。
要知道,事到如今,这门亲事,不认也得认了。
只是,不想今日她沈媚儿的不开口,竟是为了蓄满力气,为三日后的趁火打劫做准备。
直到肚子咕噜咕噜作响,小元氏闻言,立马摸了摸沈媚儿干瘪的肚子,温声细语的哄着道:“听听,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哪里不饿,一准是饿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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