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闹,事情平息了,陈沈两家十多年的交好怕是要随着付之一炬了。
事发那夜,当夜,陈二郎还曾来过沈家一趟,陈老二喝得醉醺醺的,一会儿哭得声泪俱下,一会儿自己打自己,一会儿又抱着沈老二的大腿哭哭啼啼闹到大半宿。
那日,是沈老二将人弄走的,后来又闹没闹,媚儿等人早已歇下,知道的并不清明了。
换做旁的家贫的,被人咬上一口,便能得五两银子,怕是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乐意的,并且还会笑开了花。
五两银子,沈家自然是拿得出手的。
横竖,陈沈两家,是要断了这多年的交情了,这事,正中沈媚儿下怀,与其日后再看清那一大家子的真面目而吃了大亏,不如速速短痛早日断了这痛。
不过,看着小元氏垂眼失落的模样,沈媚儿依然忍不住有些感慨。
村长是一村之长,又是沈家村的老族长,他老人家德高望重,陈家在他老人家跟前,可不敢造次。
村长虽看重沈老二,却丝毫未曾偏袒,细问起因原由后,断了这场官司,只道责任两家一人一半,结果,陈家刘氏受伤,判沈家为刘氏请大夫看诊抓药,并承担所有诊断费用,另判沈家额外赔偿刘氏五两银子调养身子。
五两银子,虽与之前那陈家索要的五百两银子相去甚远,可那刘氏到底活蹦乱跳的,半点事情都没有,五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够一大家子好几月花销了,对于陈家来说,不枉闹了这么一场。
不想,这小家伙不敢明目张胆地叫她起,倒是小动作不断。
沈媚儿无奈,只得忍着困意,在弟弟悉心伺候下,舒舒服服的起了。
又挠头说着:“小骡已经嗬嗬叫了一个早上了。”
小骡是沈家养的骡子,今日要驼着她们全家人去镇上的。
准确来说,是天方蒙蒙亮,窗子外头便响起了福宝的低吠声,没一会儿,磊哥儿逗弄福宝的声音也跟着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这一人一狗,就搁在沈媚儿窗子底下闹腾,沈媚儿自然被吵醒了。
她刚在里头刚伸了个懒腰,磊哥儿那萝卜头便立马伸了上来,往窗子里探着,再一眨眼,门口便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两日后。
每日一早爹爹喂养,中午娘亲喂养,晚上磊哥儿喂养,因为要去舅舅家,沈媚儿高兴,便心血来潮地说今儿个要早起,亲自喂养小骡,还特意叮嘱了磊哥儿,她若是起晚了,小骡若是饿了,定要早早唤醒她,哪个也不许偷喂了去。
一早,喂了小骡子,又喂了福宝,小元氏再将她们一家子喂饱,沈媚儿又去屋子里打扮得美美的,又替小元氏好生侍弄了一番,又将昨儿个收拾的大包小包全搬运上了骡子车,安置好家里后,一家人便整整齐齐的出发了。
之前,陈家那事儿,那日村长都来了,替两家协调好了。
只下坡经过陈家时,陈家安安静静的,陈家二丫三丫在外头扫地,见沈家人路过,一个个全都扔了扫帚,阴着脸进了屋子里。
沈媚儿见了,不由冷哼一声,亦是没个好脸色,很快,只拿后脑勺对着她们。
沈媚儿忍着笑,只心照不宣的喊了声:“磊儿。”
话音刚落,磊哥儿立马掀开帘子蹑手蹑脚的探了进来,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殷勤得不行,只小心翼翼地围在炕沿一会儿说着:“阿姐,萝卜已经拔好了,玉米也已经备好了。”
“娘,按理说,翠花那亲爹还在傍着咱爹讨生计,怎么着,那陈家也得顾忌着咱们家些,不说处处依着咱们家,至少也该客客气气才是啊,缘何那刘氏此番如此这般放肆,完全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不说,好似还恨透了咱们家一样,女儿着实不太懂!”
过了陈家,沈媚儿便忍不住挽着小元氏的手,跟她咬起了耳朵。
母女两个就跟俩姐妹似的。
沈媚儿确实有些诧异,虽说上回她跟刘氏因为一块面料争执了起来,可说到底,她年纪小,一向骄纵,事后随便给个台阶,两家完全可以相安无事,毕竟,刘氏与小元氏之间,可没吵起来啊!
说实话,那日,事情闹得那般大,完全超出了沈媚儿的预料。
小元氏注意力被沈媚儿一拉,倒是很快从失落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想了想,只狐疑道:“许是你陈二```许是因着翠翠她爹的事情罢。”
说着,小元氏沉吟了一阵,缓缓道:“翠翠她爹身子骨弱,干不了重活,他没念过书,不识字,往日里随着你爹爹收账算账总会出些差池,以往你爹能担着便但着了,可上月他接连出了几桩大事,闹了误会不说还接连丢了几个大客人,你舅舅特意写信来,要辞退了他,你爹爹这回许是保不住了,许是有着这个缘故在里头罢,这才一并迁怒到了你的身上!”
为了这事,刘氏来找过小元氏好些回了。
小元氏颇为为难过一阵。
原来还有这事?
沈媚儿就说嘛,那陈家,那刘氏再蠢,也断不会跟钱财过不去啊,原来,榜着爹爹的这个法子行不通了,这条财路断了,这便记恨上了,新账旧账一起来了。
可明明是自己不作为,沈家帮衬了陈家这么多年,非但不感激,反倒是恩将仇报,以怨报德,这样的人,真真好个白眼狼!
所以,这人啊,有时候不能对旁人太好,好得理所当然,好成习惯,旁人便会将这当成顺理成章,而当有一日你终止了这种好,对方便会心生不适,会埋怨,迁怒甚至嫉恨上你!
就像陈家,像沈家周婆子她们。
通过这一件事,沈媚儿也跟着成长了不少!
却说,下来坡后,沈老二便将沈家母女二人扶着坐上了骡子车,沈老二则领着磊哥儿坐在骡子车前为她们赶车。
这日天日和煦,风和日丽。
沈媚儿心情大好。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坐过爹爹赶的骡子车,没有见过这么大好的风光了。
沈媚儿将两条腿伸出了车下一下一下晃荡着,自在得不行。
在沈家村时,见她们一家人出行,全村人都猜到了她们要去镇上走亲戚,一路上,都笑着张望,也有要劳烦沈家捎带东西的,沈老二便将车停下,帮衬一二。
赶骡子车到镇上要赶两个时辰左右,其中,经过隔壁的隔壁凤霞村时,凤霞村靠近镇上,比沈家村富裕些,村子里有不少纨绔子弟,日日万事不干,尽在村子镇上晃荡,祸害村民,欺负百姓。
因沈老二日日经过,村子里的人都认得他的骡子车,又因骡子车上坐着女眷,其中小元氏娴淑,纵使上了些年纪,可她身段婀娜,气质婉约,同村子里的几多农妇天壤之别,自然引人注目。
沈媚儿就更加不用说了,她明媚又娇艳,那一张小脸生得,面如白玉,眼若春水秋瞳,整张脸桃灼妖冶,跟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似的,那身段更是迤逦窈窕,仿佛能一把掐出水来似的,似个人间尤物,人一晃,直叫人看呆了去。
故而,沈家的马车打进入凤霞镇的那一刻起,镇上便断断续续响起了一阵阵不怀好意的口哨声,其中伴随着一阵吆喝起哄声,道:“凤哥,凤哥,快出来,你的小美人儿来了!”
“凤哥,人哪去了,您的小媳妇儿来了!”
口哨声伴随着调戏声,响彻整个村。
沈老二见状,只绷着脸,挥起了鞭子,将骡子赶得飞快。
沈媚儿同小元氏只用帕子将脸捂得严严实实的。
原来,这村子里有户大户人家凤家,凤家在元陵城里头有些头脸,凤家在整个镇上一贯都横着走,听说连县城县太爷府上亦是时常走动的。‘
凤家家主倒不住这宅子,托了家里的远亲过来看护宅子。
这远亲有一子,叫凤春升,仗着凤家的势在整个凤霞村,甚至整个洛水县作虎作威,他镇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风流好色,不知祸害了村子里多少好姑娘,去年无意间瞧了沈媚儿一眼,当即便觉得惊为天人,立马便相中了她,甚至放了话,定要将她掳了回去做小媳妇儿。
前世媚儿,有些```呃,略有些喜欢勾搭人,她以为这凤春升有些头脸,在镇上跟对方眉来眼去过两回,后来得知不过是个替人看院子的,顿时白眼不知翻了多少回。
这会儿想起,不由恶心坏了。
沈媚儿更是一度扭头趴在了骡子车里,随手扯了块破布闷头便蒙在脸上,不惜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妆容毁了个干净,也好过被那些瘪三给瞅了去。
好在,沈老二将车赶得飞快,躲过了那些恶心的人事。
一行人赶在中午十分,终于赶到了镇上。
不想,她们做客人的赶到了,舅舅舅娘这二位主人还没到家。
原来,舅妈昨儿个便去了县城接人,不想,在县城因事耽搁了,一早特意派人送了信件来,只道他们夫妻二人怕是要夜里,或者明日才能赶回来了,让他们一家人好生住着。
好在,元家对沈媚儿而言,就跟自家般,沈媚儿一家人自在得紧。
用过午膳后,爹爹沈老二去镇上铺子巡店。
娘亲午后要歇上一阵。
磊哥儿去了教书先生家。
沈媚儿借口买胭脂,饭后一落筷子,便央求沈老二领着她一道出门了,沈老二不放心她,怕她喜欢乱跑走散,便指了元家的一粗壮跑腿丫头豆芽跟着她。
却说这日,沈媚儿起了个大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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