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父,方才那吕奉先所言,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汉帝刘宏微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的花草,神色间带有几分凝重,语气严肃的说道:“如果说我汉室边疆,真的像吕奉先所讲的那般,就依靠着雒阳城如今这点兵力,恐到时的应对手段,与此前这黄巾贼乱爆发之初,并无太大的差别。”
一场突如其来的黄巾贼乱,使得原本在心里面,并不担心汉室稳定的汉帝刘宏,在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深思。
为什么满朝大臣口中的太平盛世,会突发爆发一场这样规模浩大的起义?
更让汉帝刘宏心中想不明白的,在黄巾贼乱爆发的初期,在这小小的雒阳城里,竟有那么多的人想要反他。
从内廷,到外朝,竟有那么多心生叛逆的汉室叛徒,甚至于若非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汉室得到了贼人张角弟子唐周的通风报信,恐这场牵连极深的黄巾起义,当真能够掀翻他们汉室的统治。
一想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汉帝刘宏这内心深处,就生出深深的不安全感。
张让眉头紧蹙道:“陛下,似吕奉先之言,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毕竟如今在我汉室内,那些士族大臣借助此次黄巾贼乱,这私底下的势力,可是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这最直接的表现,莫过于在大将军的身边,聚集着大量的士族、豪强的子弟,似这样的情况,在黄巾贼乱爆发之前,那是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作为一名沉浮内廷数十载的宦官,张让经历过太多次的权力斗争,虽说张让为人乖张、脾性贪婪,但是在他的心里面却非常清楚,如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那完全是因为汉帝刘宏才得到的。
失去了汉帝刘宏的信任,那么此前他所拥有的一切地位、权势、财富,都将会远离他而去。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前提,使得张让最不愿看到的,就是这外朝士族大臣,手中的权柄日渐增强。
汉帝刘宏面带深思的点点头道:“让父说的没错?朕此前擢国舅为大将军,那本意是想让他制约朝中士族大臣?可是让朕没有想到的是?这朝中士族大臣的迷魂药,竟这般的强效?竟使得大将军被他们所迷惑。”
“这群士族大臣实在是太可怕了,即便是此前朕发动了党锢?顺势打压了部分士族、豪强的势力?但是如今我汉室的内部?存在着太多的士族、豪强的痕迹,别的不提,单说这四世三公的袁氏、杨氏,这在朝中的势力就颇为强盛。”
“尤其是那袁氏?在我汉室内部更是门生故吏遍布?即便是朕有意想削弱袁氏的势力,也不得不顾及袁氏背后的势力,现在领兵在外的皇甫嵩、朱儁,且不说他们手握重兵?其私下的关系,与袁氏?与朝中的士族大臣,那都是非常要好的。”
“一旦说这中间有几位怀有异心之辈,恐我汉室江山随时都会步入危机,今日这吕奉先之言,倒是提醒了朕,似我汉室当前的格局,必须要进行一些调整,否则谁能确保日后还会不会有什么起义出现?”
帝者,孤家寡人也。
皇权永远都是孤独的,倘若这皇权被外朝的那些士族大臣威胁,那对于汉室社稷来说,就并非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汉帝刘宏自西园卖官开始,卖官鬻爵之风在汉室就盛行?
那最终的目的,不还是汉帝刘宏想要趁此机会,去削弱汉室地方士族、豪强的势力,使得士族、豪强的财富,最终都流入到他的内库之中?
只是此策对当前的汉室来说,那无疑是饮鸩止渴之举,即便是这罢免的速度再快,那终究也抵不过这些靠卖官鬻爵的官员,剥削地方百姓的速度啊。
想要重振皇权威严,就必须要加强对雒阳的掌控,只是如今这雒阳城的兵马,多部分都掌握在这些士族大臣手中,即便是汉帝刘宏想要插手,却无法笼络到那么多的武将之心。
在二元君主制的作祟下,使得如今汉室很多武将,这背后都有着士族、豪强出身的恩主,纵使汉帝刘宏想要做出些许的改变,但是这私底下所产生的掣肘,便让一切部署都很难落实到位。
见汉帝刘宏神色间带着忧愁,在旁侍候的张让,眼睛转了又转,接着便说道:“陛下,似如今这样的局面,陛下何不征调汉室精锐入雒?这从汉室各州征调来的精锐之士,本身就不受这士族大臣的影响。”
“而在这过程中,陛下您在亲选一批值得信赖的武将,并由我内廷中人,去具体负责军队管理事宜,如此在陛下的手中,不就多了一支精锐之师吗?日后就算是我汉室再出现任何突发情况,陛下都能在第一时间谴派精锐前去镇压。”
“更为重要的一点,似朝中士族大臣,见陛下手中掌握这样一支精锐之师,那心中必定有所忌惮,届时在朝中也不会再那般灼灼逼人。”
听张让讲到这里,让心情原本郁闷的汉帝刘宏,在那瞬间仿佛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原本很多只能在心中想想的事情,似乎也有了可以落脚的跟脚。
尽管说在当今的朝堂之上,有着很多只顾自身利益的士族大臣,但同样也存在着不少拥护皇帝的帝党,只要能够将这些原本在位置靠后的帝党,提拔到应有的位置上去,那朝中的局势,很快就会出现新的反复。
原先活跃在朝中得三股势力,也将因为这场变动,演变成四股势力,甚至五股势力,届时这朝中各方势力,为了确保自身的权益,那必定会消停一阵子,如此再顺势拿下雒阳城的兵马,那将会大大增强皇权。
一想到这样的情况,汉帝刘宏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甚至这眸中也闪烁着精芒,不就是当前的士族、豪强势力强大吗?
那好。
那就用这种办法,来削弱你们的根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