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初槿看着她的身姿,脑海中闪过荣幽磬的面容,这舞,她也跳过。
他看着舞动的她,却满脑子都是那个含笑温柔的荣幽磬。
一舞终了,千流歆微微喘息着,她走到赫连初槿面前,却发现他好像思绪不在她身上。
看到这里,苏澧澈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早知道千流歆喜欢赫连初槿,他早该想到她会找他,是他不该来。
原来,他心中那个一直以来娇纵随心所欲的歆儿也有一日会腰间悬挂禁步,会费尽心思练舞取悦另一个人…
他转过身,心死死地揪着,揪的他喘不过气来。
风影也看到了那舞,他也知那舞的含义,他看了看脸色不好的苏澧澈,心里疑惑,纠结了许久还是问了出来“千小姐她?”
他看得出来怕是千流歆是喜欢上他家王爷了,可是,她不是与苏公子有婚约吗?
“我与歆儿的婚约,取消了”苏澧澈知道风影想问什么,他开口解了惑,看似无悲喜。
风影吃惊,在军营那段时间,谁看不出苏澧澈对千流歆的情,莫说是他,随便一个小士兵都能看出来,他的眼神极尽温柔爱慕,为何会取消?
苏澧澈苦笑一声“我总不能以爱之名将她束缚在我身边吧,她在我这,永远自由”
少年时的爱意来的猛烈而汹涌,叫人一生不敢忘。
他对她的情丝,经过他多年爱意的灌溉早已长成了一棵大树,大树盘根交错,将他的心缠的死死地,若是突然间拔出,那颗心必然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他只能等,等这棵树自己死掉,或许会因为没有养料而死,或许会病死。
可是,他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也许会穷尽一生…
风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所有安慰的话都不能说,苏澧澈也是个骄傲的人,他不需要别人的安慰,那只是将他的心剖开,再撒上一层盐。
“苏公子…”风影张了张口。
苏澧澈敛下所有哀伤的情绪,朝他温和地笑了“无妨,今日我来的不是时候,改日再来拜访王爷”
他没等风影阻拦,率先艰难地迈开步子渐渐远离他的视线。
风影看着他苍凉的背影暗叹,他感觉他好像变了一个人,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苏澧澈的笑还是温和地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可是那笑意却包含了很多他没有说出的痛苦,仿佛那个温和的笑意,只是因为他习惯了这般待人。
“赫连初槿?”千流歆轻声唤道。
他眸中的那个身影缓缓飘散,最后凝聚成一个新的样子,正是千流歆,他猛然惊醒,复杂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刚才跳的怎么样?”她有些迫不及待,眼中闪闪发光,像是做了好久功课的学生在等先生的夸奖。
“很好”
千流歆满足地笑了,她虽感觉她跳时他心思没在他身上,但能得他的赞赏,让她觉得,她也没有白练。
“赫连初槿…”千流歆轻声道“你知道这支舞的含义吗?”
赫连初槿敛眸,抿唇不语,他知道,年少时那个人便与他讲过。
见他不说话,她自顾自地道:“惊鸿舞只跳给心悦之人,也只跳给这一个人”
她离他很近,吐气如兰,轻声地将这句话讲给他,她身上的清香涌入他鼻尖。
赫连初槿后退了一步,不再看她“千小姐请自重,你身上还有婚约”
千流歆蹙眉“我已与澧澈哥哥解除婚约了”
赫连初槿抬头,他没有想到,他们会解除婚约,一时间,更加验证了自己心中所想,从那日千流歆让横笛向他打听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时,他就有所揣测。
“赫连初槿,你懂我的意思对不对?”她紧紧盯着赫连初槿,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千小姐…”
“赫连初槿,我为何跳惊鸿舞给你看,你也是知道的”她又往前逼近一步,让她失望的是,赫连初槿仍是后退了一步。
“本王与千小姐,不可能”他终是开口说出了她不愿听的话。
千流歆垂眸,他原来,真的不喜欢自己,难道真如虞岚所说?
“那你之前维护我那么多次,帮我那么多次,难道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她仍不甘心。
“本王所说的,所做的,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大局”他正了身体,直视着她,没有躲避,他的眼神清清白白,将他心中所想也暴露无遗。
千流歆苦笑一声,心里绞痛,真是她自作多情了。
“那你有没有心悦之人?”她不甘心。
赫连初槿一愣,随后终是摇了摇头。
千流歆那颗因为他那些话死了的心仿佛又活了过来“那就是说,我还是有机会的,在你喜欢上别人之前还是有可能会喜欢上我的”
她欢呼着,好像一个被判了死罪又突然间赦免了的犯人一样,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她朝院外跑去,到院门口回过头来朝他挥手“我会努力做出改变的,会变成你喜欢的那种样子”
这种爱恋总是盲目的,她心甘情愿为了自己心仪之人改变原本的自己,可是后来她才发现,真正爱你的人,不需要你为他做出改变,你是什么样他就爱什么样,而不爱你的人,你即便因为他丢弃了原本的自己,他还是不会多看你一眼。
赫连初槿看着已经跑出去的千流歆,有些头疼地扶额。
他刚才应该直接告诉她不要白费心思才对,千流歆这种不服输的性子应该与她说清楚,直接断了她的念想。
风影见千流歆出去后才朝赫连初槿走过来“王爷”
“何事?”
“刚才苏公子来找您了”
赫连初槿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他已经离开了?”
“是”
“刚才的事,他都看到了?”
“看到了”
赫连初槿沉默了许久,才道:“日后不要轻易放千流歆入府”
“是,属下这就下去吩咐他们”说着他便要走,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知该问不该问。
“还有事?”
“王爷对千小姐?”
“本王对她没有别的意思”
得了他的话风影拱手行礼后退下了。
一时间偌大的院子里只留下赫连初槿一人,他双手负于身后,立在风中,带着凉意的风吹下了树上微微泛黄的落叶。
竟不知何时已入秋了,他对荣幽磬的情意被千流歆的惊鸿舞勾出,他微闭了眸,任凭风吹到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