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如洗,湖面如镜,庄园岸边孤立,芦苇高高茂密。两名披着斗篷的人影,藏身在湖边的芦苇丛中,关注着贵族庄园内的动向。而当金凋飞起,得意的“幼幼”清叫,两人便同时抬头,注视着远去的雄健鸟影,低声交谈。
“赞美主神!真是神气的金凋!翼展那么宽,气势那么足,又一点都不怕人!”
一名年轻的密卫睁大眼睛,赞叹出声。
“赞美主神!这一只金凋,是长公主养大的神鹰,叫做阿维维特。神鹰阿维维特,最喜欢吃鱼,不过好像有点怕蛇...”
另一名年长的密卫面露回忆,笑着说道。
“听说它拥有神性,极为聪明,能认得熟悉的人,记住家的位置。哪怕在千里之外,把它放飞,都能返回湖中都城!”
“主神啊!”
年轻密卫发出一声惊叹,眼神闪动。
“最近三年,湖区开始驯养送信的哀鸽,莫非就是神鹰带来的启发?”
“对!那个是殿下的建议,据说也是神启之一。只是我们先后养了几百只鸽子,真正能驯养纯熟、返回巢穴的,不过寥寥几只。这驯养信鸽的法子,还是需要些时间去摸索...”
说到这,年长密卫舔了舔嘴,想起烤鸽子的美味。这几年来,大家吃的鸽子可真是不少。
“鸽子送信,只能单向飞回,从数百里外,返回湖中都城。能飞的信使确实很快,但不太稳妥。若是被鹰隼啄了、猎人射了,也就没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用的上。”
“主神庇佑!真正可靠的信使,还得看咱们。”
年轻密卫点点头,低声赞同。接着,他眯起眼睛,遥望着西南的方向,思索着说道。
“长公主不在都城。金凋去往西南,难道是在...圣山的太阳神庙?”
“该死,别瞎琢磨!长公主的护卫工作,陛下另有安排,不许我们密卫参与其中。”
年长密卫神色一肃,冷声道。
“不要多想,当做不知道就好!眼下的重点,还是盯紧了这处贵族庄园,然后去向女蛇大人汇报...”
“是!”
年轻密卫抿了抿嘴,重重点头。两人沉默无声,芦苇丛中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偶尔的蛙鸣,在湖边响起,等待着捕猎飞虫。
金凋阿维维特展翅高飞,如闪电一般,不过片刻,就飞出七八十里,来到联盟的圣山脚下。金凋环绕着高高的神庙,“幼幼”的绕飞了两圈。它用锐利的眼神,在地面的山林间寻找,勐地一亮,就凌厉的飞扑而下!
它带着呼啸的风声,逼近地面的一处温泉,伸出利爪,扔掉爪中的大鱼,然后“哗”的落在地面,降落在温泉边的一处石屋外。
“幼!幼!”
“阿维维特,你回来啦!”
一道红衣的倩丽身影,从石屋中走出,面露灿烂的笑容。她张开双臂,把阿维维特抱在怀里,使劲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接着,她迫不及待,把阿维维特按倒在地,伸手抓向它后腿上的信卷。
“让我来看看,他的信上,写了什么。咦!好像是一首诗...”
阿丽莎睁着明亮的双眼,展开棉布的信卷,轻轻展开,熟悉的字迹就映入眼中,满带着思念的气息。
“芦苇鲜明而茂盛,白露凝结为霜。有位我思念的人儿,在水一方。我要逆着河流去找她,无论道路险阻又漫长。我要顺着河流去找她,她就在特斯科科湖的中央...”
阿丽莎静静的读了一会,眼中渐渐有些湿润。片刻后,她把信件折好,小心的收在怀中,低低的嗔笑道。
“哎呀,可真是一只坏猴子呢!总是写这样的诗,乱人心意,却又见不着一面。眼看着,都一年半多了,连修华都有九个月大了...”
阿丽莎自言自语的一会,脸上露出笑意,又有些暗然。阿维维特歪着脑袋,看着女主人变化的情绪,一脸茫然。它想了一会,伸出爪子,把刚捉的大鱼,推到红衣少妇的身前。
“幼!幼!”
“真是可爱的小金凋。飞到哪里,都会想着我。”
阿丽莎眼神明媚,看了眼脚下的鱼。她笑着又把阿维维特抱住,揉着它的脑袋,轻声问道。
“阿维维特,你的眼神最好,也刚从树蛇城的军营中回来。告诉我呀,坏猴子在做什么呢?他身体还好吗?两座蛇城陷落了吗?...什么时候他能回来呢?有人照顾他吗...”
“幼!幼!”
阿维维特眨了眨眼睛,又扬着头,清脆的叫了两声。
“一切都还好呀!陪他的人,又是谁呢?...”
阿丽莎笑了笑,却好像能听懂一样。她松开手,转身回屋。片刻后,她又穿着一身轻薄如纱的白色短衣,带上查格尔羽毛的小巧羽冠,返回到温泉旁边。
澹澹的雾气从温泉中升起,朦朦胧胧,仿佛云中一样。而云中的精灵,就在水边舒展,映着湖中的倒影,轻唱着跳起舞来。
“芦苇鲜明而茂盛,白露凝结为霜。有位我思念的人儿,在水一方。我在河流的上游等他,无论日子缓缓又漫长。我在河流的下游等他,就在特斯科科湖的中央...就像莲花等待着蜂鸟,只为他而绽放!...”
婉转柔美的歌声,在湖边飘扬。清风扬起,湖边的芦苇也在风中摇晃,轻轻应和。一只金凋蹲在岸边,看着湖边的女主人,却无法理解对方的心绪。它只是歪着脑袋,听着忽高忽低的歌声,看着或收或展开的花姿,像是在云间飞翔。
“郊野四布蔓草,寒凉的露水很浓。有美丽的人儿,婉如清扬。她会与你邂后相遇,一同沐浴神光,携手漫长...”
歌声轻轻一转,又变作另一首曲子,也是来自树蛇城的来信。阿丽莎竖起脚尖,跳起米斯特克人的鹿之舞,又变化了许多动作。她的节奏更为轻柔,动作更与舒展,像是“云鹿”之舞。这样绝美的舞蹈,在静谧的温泉边绽放,却没有观众,只有一只乖巧的金凋。
“幼!幼!”
阿维维特看了许久,发出两声清啼。接着,它翅膀展开,飞上半空,在温泉的上方盘旋,像是为女主人伴舞。
阿丽莎看着笨拙飞舞的金凋,“咯咯”的笑出声来,跳的更加欢乐。一人一鹰,就这样合舞了许久,直到两声清脆的哭声,骤然从附近的石屋中响起。
“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