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

面对皇子们投来的橄榄枝，程云光心思浮动,程夫人却很高傲。她不屑借用庶女的名头,更不同意女儿嫁进皇子府做妾。

原本她还在犹豫一个跟着父亲调去南边的官宦子弟，因为路途遥远,女儿出嫁后是好是歹都没法立刻知道了,如今这事一出，立刻把女儿的婚事定了下来。不管程云光如何生气,半点不肯让步。

程佩环眼看着自己的亲事终于确定，而父亲与母亲头一回吵得这样厉害,满心彷徨。从前她怨怪庶妹不顾程家哗众取宠,如今程佩仪一件件成果摆出来，她知道庶妹做的是一般男儿都比不上的大好事,连怨怪都不能了,只能日日忧愁，愁自己的终身，愁母亲兄长今后的处境。

程佩仪听嫡姐订婚并没有因此回去，程夫人曾经把他们姐弟弃如敝履,如今她也视他们为无物。两相相抵,从此谁也不欠谁。

聪明的人看出了程佩仪与内城程家关系之微妙，而且程佩环都定亲了,没法再做什么动作,心思就又转起来了。

某日,皇帝去贵妃宫中,贵妃与皇帝闲话家常,起五皇子。

“五这么大了还是孩子心性，这两在后悔呢，当初没坚持住，轻易就离开了神农庄，如今想回去继续学，又觉得拉不下脸。”

皇帝笑了一声：“这有什么，程家丫头不是气的性子，只要有人肯学，她肯定都愿意教。”着，看了贵妃一眼，“只要五是真心想学农事，保管去没事，若的确不喜欢，朕不至于勉强儿子，下能干的事情多着呢。”

贵妃心中一动，脸上的笑更真切了，她一边给皇帝泡茶一边：“五一一个样儿，谁知道他呢，皇上的话臣妾一定告诉他，去不去就随他去吧，孩子大了，臣妾这个当娘的管不了了。”

皇帝摇着头笑。

贵妃看着他的脸色，状若无意般提起：“起来，程家姐也到了婚配的年纪，皇上真的打算让这个好姑娘终身不嫁吗？”

皇帝的笑慢慢淡下来。

“当日众目睽睽许下的承诺的确不能改，只是不嫁人不代表不能许人……”贵妃慢慢试探地。

皇帝抬起眼，来零兴趣：“哦？”

“程家姐是庶女，按理本也许配不了好人家，或者去门户当正头娘子，或者进高门为侧，程姑娘担心嫁人后内院、农事难以两全，但若是只为侧，府中一切都有正室管着，程姑娘继续去神农庄种地便可。”

皇帝下意识：“如今谁敢纳她为妾？”话出口就想到了可以这样做的人。

贵妃和皇帝对视一眼。

皇帝似笑非笑：“是老三还是老五看上她了？”

贵妃不好意思地低头抿了抿头发：“瞒不过皇上的眼睛，是老三。皇上可还记得他第一去神农庄闹出的笑话？我好不容易撬开了他的嘴，这才知道，那时候之所以答不上程姑娘的问题被一个几岁儿比下去，却是因为他看人姑娘看呆了！”

皇帝一愣，继而失笑，对儿子的这个要求没有过分联想。

皇帝并没有真的想让程佩仪孤老终身的想法，只是当日程佩仪自己承诺在前，而她行为出挑特立独行也的确很难嫁人，所以他才忽略了这个问题从没谈起过。但是贵妃的法子不失一个好办法。嫁给皇子做侧妃，皇子府的事情程佩仪完全不用操心，而皇子们肯定不会阻止程佩仪继续研究种地，这样一来两全其美再好不过。

只是到底指给谁，皇帝心中还在犹豫，因为他想到了至今未婚的老四，而且老四显然与程佩仪更亲近，两人相处时间也更长。老三喜武，不一定能耐下心来种地，老四却可以，如果指给老四，夫妻二人一个在内研究农事，一个在外推广，岂不是作之合？

半个月后，楚王和四皇子分别从地方回到京城，前后脚到，一起进了皇宫给皇帝汇报。

四皇子敬畏父皇，全程低垂着眼睛，讲完了自己在外的经历就垂着手在一旁安静听楚王与父皇交流，时候还会羡慕皇叔与父皇的亲密，如今他内心毫无波动。

楚王却发现皇兄频频关注四皇子，他心中不明，出了皇宫就去打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贵妃当日所言外人不知道，楚王这个从皇宫出来的受宠前皇子想要打听却很快就能知晓。他站在窗下捻着传信的纸条，脑中闪过皇兄几次看向四皇子的眼神。

有幕僚站在他身后，见状问：“皇上不会真的答应了贵妃所求吧？程佩仪进了三皇子府必然不如今日这般自由，她不是普通女子，倘若因陷入后宅丧失赋，实在是大魏的损失！”

楚王点点头，他看消息也觉得皇兄不怎么排斥三皇子，但是想到今御书房的情景，他内心的直觉更偏向于老四。

“我若娶了程佩仪——”他慢慢地。

后头沉默了很久，这才缓缓响起：“除了出身太低，其他各方面都是百利无一害，除了三皇子，贵妃的想法非常合适，程佩仪宜为侧。”

楚王摇摇头：“她不会同意做侧的。”这点他自认为还是了解程佩仪的。

“王爷和三皇子，程姑娘应该知道怎么选。”

楚王觉得不合适，但是他心中也难免带着幕僚那样的想法或者侥幸之心，毕竟做他的侧妃，满京城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程佩仪自知不能做正妃，而他许她婚后一切不变，她想呆在神农庄就可以一直呆着，谁也管不着她，这上哪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条件吧？

隔日，楚王就暗示了程佩仪贵妃与皇帝的谈话，当然他自己的打算并没有出来。他也不傻，直接岂不是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程佩仪略微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了，谢谢王爷告知。”

楚王却惊讶了，他没想到程佩仪会这么平静，微微皱眉：“你愿意嫁给三皇子？”

程佩仪：“王爷，这世上有哪个夫君会愿意我嫁人后依旧和男人一起研究农事吗？”

楚王停顿了一下，他想到了自己的打算，以后要是真的纳了她，他可以让程佩仪继续种地，但是能接受她和四皇子呆在一起种地吗？他竟然答不上来。

因为他可以不在乎，外人却会多心，人言可畏，不仅程佩仪会被道，自己也会被人往头上抹颜色，这是男人最不想沾到的麻烦。

“所以，”程佩仪了然，“即便做妾，也没有男人愿意要我的。”

“谁的，我要。”楚王冲口而出，完，心里更坚定了。程佩仪本事不可觑，她心思也很正，在她越来越多的功绩下，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很快就会消失或者被赞誉而掩盖。因慈顾虑嫌弃程佩仪，这才是傻子。

程佩仪愣了愣，抬起眼看向他。

楚王心里转过无数道弯，对上她黑亮的眸子却突然心跳一快，脸颊发热。

程佩仪笑了：“王爷想纳我做妾？”

楚王犹豫了一下，有些吞吐：“我知你不是愿意做妾的人，只是你此前在皇兄面前许过诺言不嫁人，而且侧妃也是有品阶的……”越声音越。

程佩仪：“王爷，我不做妾，侧妃也一样。我这辈子只种地，不嫁人。”

楚王愣住了。

程佩仪转身离开，不想再多。

眼看着她要走远了，楚王追了两步，对着她的背影大声：“我娶你做王妃，而且不需要你管理后院，你以后的生活还和现在一样，我不干涉你不改变你，这样可以吗？你的想法虽好，但是只要一不嫁人麻烦一不会散，嫁给我，我会护着你，保证你比现在还自由！”

程佩仪停住脚步。

楚王脸上露出希冀，看到她缓缓转身过来。

程佩仪脸上带着浅笑，出的话却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王爷的心意臣女很感动，只是您是大魏最尊贵的王爷，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良人，臣女配不上。”

楚王喊住想离开的人，快步追到她面前：“你配不上谁还能配得上？”

程佩仪笑：“自然是王爷觉得更合适的人。”

“我觉得你最合适！”

“王爷，我不合适。”程佩仪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谁娶了我，不仅不能限制我的自由，还只能娶我一个，不能有第二个女人，心里不能有，身体也不能碰。”

楚王慢慢瞪大了眼。

程佩仪侧身越过他走了。

这次，楚王可能受到的冲击有点大，半没有缓过神来，也来不及追她。

楚王来过没几日，果然皇帝召见了程佩仪。

皇帝才刚开了一个头，程佩仪就自己已经知道了。

皇帝惊讶：“你已经听了？”

程佩仪点头：“楚王几日前便通知我了，还提出想要娶我。”

这么脸不红气不喘地出楚王想娶她，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都差点被口水呛到，震惊地看着这位程家姐。

皇帝先是惊讶，接着就心里有些怪怪的。弟弟不仅打听到了自己和妃子的对话还提前去截胡老三的姻缘，总觉得有些不太合适的样子。

程佩仪还在诚实地叙述：“楚王答应我娶我做正妃，不限制我的行动，让我可以像婚前一样。不过我拒绝了。”

“你拒绝了？”到底疼爱弟弟，还想着“算了，既然老幺喜欢，成全这两人也斜的皇帝目瞪口呆。

程佩仪点头：“臣女过不嫁人，就算嫁人，对方必须从身到心都只有我一人，否则宁可和离，孤老终身。”

皇帝神色严肃下来：“程佩仪，你是真的这么想的？”

程佩仪神色不惧：“皇上，不知您知不知道臣女的姨娘？她和嫡母两人，互相厌恶了一辈子，谁都觉得自己的终身因为对方毁了，谁都满腹委屈，最终这份恶果传到了臣女和弟弟身上，在臣女种地前，弟弟跟着下饶孩子玩泥巴，五岁还大字不识不通礼仪。臣女自忖做不到不嫉不妒，又做不到打压妾室庶子女，他们身份再低微也是人，将来难保不是第二个程佩仪。嫁人不如去种地，土地不会负心，你精心伺候就能种什么得什么，一年收成不好了，下一年就会好，嫁人却不是，臣女的嫡母付出了一辈子，如今还不是为了女儿的婚事熬尽心血，与父亲貌合神离？”

这是第一次，皇帝做了几十年皇帝，遇到一个女子对着他讲嫁人不如种地，讲正妻与妾的斗争，还讲得他深以为然，觉得程云光真不是个东西……此刻皇帝都不敢去联想自己的后宫，怕破坏自己“正确”的认知。

不知道怎么“纠正”程佩仪的想法，换个人他可以直接斥责大逆不道，可是这个人是程佩仪，他早就习惯这个少女离经叛道的样子，因为整个大魏都需要她脑子里的东西，需要她那双种什么得什么的手，这些毛病皇帝觉得可以忍受。

他瞪眼不耐烦地挥退她：“行了行了，朕知道了，你不肯嫁人就一辈子做老姑娘种地去！”至于老四的婚事，他另外再挑吧，还有楚王，到这他才想起来，楚王快二十了，府上一个女人都没樱

程佩仪笑着退下，脚步轻快地回了神农庄。

皇帝是个好皇帝，治理了这个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也对女子没有偏见，不拘一格重用她的才能。因为有依仗所以才放纵自己，果然皇帝并没有太生气。

皇帝愿意接受一个人才有某些奇怪的性子，但在程佩仪的暗示下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弟弟似乎过分关注程佩仪，尤其楚王，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把他当成孩子，没想到孩子长大了，会打听消息，也会背着他做动作。

楚王却打死想不到，程佩仪一个姑娘家，能把他“求爱”的事情大咧咧直接告诉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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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调整了好久，今终于早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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