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一会儿疗伤需要搭把手。”烛阴扭头对梵音道。
梵音正准备听话跟上,却被辞镜一把扯住了手臂。
她疑惑看向辞镜,辞镜却并没有理会她的目光,而是直接对烛阴.道:“要算工钱的。”
烛阴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满的震惊:“狐狸你变了。”
辞镜眼皮都没抬一下,嗓音懒散:“跟你学的。”
烛阴愤然道:“本尊救的是你们的人!”
辞镜:“那你不收诊金?”
烛阴给了辞镜一个“算你狠”的眼神,一只手捞着女魃,另一只手从身后掏出先前那把算盘来,如临大敌:“一天一枚仙晶。”
辞镜伤势很重,灵力稍微一个不稳,一双覆着火红细腻绒毛的狐狸耳朵就从头顶窜了出来,耳朵尖还抖了抖,看起来怪机灵的:“仙界最低佣金也是一天十枚仙晶,包吃包住。”
最终烛阴一脸肉痛道:“成,一天十枚仙晶,只包她的吃住。”
梵音一开始还不懂辞镜为何这般,到了晚上她才明白过来。
烛阴先带着女魃去了往生泉,这一路上他都在碎碎念,满脸嫌弃:“本尊就没见过气息这么浑浊的,鬼气、尸气、妖气、魔气她身上都有,是在哪个古战场尸坑呆了万八千年么?这样了还没走火入魔真是命大。”
“先用往生泉水把她身上的浊气洗干净,往生泉是盘古眼泪所化,能净化一切浊气,上次白帝前来求取,一小瓶我可是卖了一千万仙晶……”
许是觉得他这一路叭叭叭烦的慌,辞镜不耐烦打断他:“把人救回来了自己跟她要。”
烛阴也反映过来给钱的不是他们,果断不再多费口舌了,衣袂飘飘甩袖而去,面上又变回了那副万物不入他眼的淡然表情。
梵音看得目瞪口呆。
烛阴带着他们通过传送阵去了上清雪镜一处冰崖。
这地方滴水成冰,白雾掩盖下的崖底,却螺旋升起一道水柱,也不知是何缘故,这道水柱不曾结冰。
水柱上接天池,下接幽冥,只在半空中那段鼓起一个类似蚌壳的形状。
冰崖上有浮空的玉阶直通蚌壳。
梵音猜测蚌壳里面的水约莫就是烛阴说的往生泉了。
烛阴看向辞镜:“你自己跳下去洗洗?”
辞镜身上也沾染了不少浊气,他二话没说,从冰崖上跃了下去。
梵音开了神识去探,才能看清白雾底下是滔滔流水。
见梵音满脸忧色,烛阴懒散耷拉着眼皮道:“放心,他打小就被容白从这里扔进冥河,要不了半个时辰就游回来了。”
梵音有些诧异:“古神为何要扔他?”
烛阴偏头想了想,道:“这不教徒弟么?”
梵音:“……”
好吧,原来古神是这么教徒弟的,梵音再一次感到了幻灭。
许是万年找不到人说话,辞镜又不在,烛阴就跟梵音唠嗑上了,“说起来,这地方原本还是容白的。”
梵音早就感觉这里的一切跟烛阴的气质不太符合,反而有点适合容白古神。眼下再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的好奇便被勾了起来:“那为何又到了你手中。”
烛阴心情颇好的仰起嘴角:“自然是因为容白输给了本尊。”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玉阶的尽头,烛阴手中升起一道冰蓝色的符文,蚌壳在符文的作用下开启,烛阴把女魃放了进去。
因为蚌壳是半透明的,随着水纹逆流而上,梵音能清楚的看见女魃身上被水流带走一缕又一缕黑红色的浊气。
随着那些浊气流失,女魃身上那件红衣竟慢慢变成了青色。
烛阴这一刻眼中倒是有了几分悲悯:“她法衣上的血迹是万千亡灵的怨气,怨气不散,血迹不退。”
不提那些死在古战场上的上古神族,便是侥幸活下来的,最终选择寂灭,也是因为熬不过自己的心魔。
女魃被怨气缠身,却没滋生心魔,要么是生前心坚如磐石,要么则是至纯至善。
“待她身上浊气除尽,本尊再用引魂草做媒介,你们进入困住她的幻境,把她带回来即可。”烛阴不知从哪儿搬出来一张缀满雪玉晶石的软塌,懒洋洋躺了上去,又端出一盘葡萄悬空放着。
他手上施了个小法术,那葡萄皮就自动脱落,飞去了他嘴里。
梵音突然觉得,这厮是真的会享受。
见梵音一直盯着自己,烛阴想了想,从盘子里捻起一串葡萄问她:“要吗?”
鉴于之前的种种,梵音果断摇了摇头。
烛阴不出意料的露出满面失望之色:“此乃雪镜特产的葡萄,一颗也就一百仙晶,再实惠不过了。你没这么多仙晶本尊还可以给你打欠条。”
梵音:“……谢谢,我不喜欢吃葡萄。”
烛阴.道了句可惜,继续美滋滋的吃起葡萄来。
这地方灵气浓厚,梵音索性开始盘腿打坐,运行自己周身的灵气。
她先前渡了不少灵力给辞镜,那时候丹田处的气旋蔫哒哒的,不过现在气旋又恢复了。她猜测只要自身灵脉不枯竭,灵气哪怕消耗殆尽,后面也会慢慢恢复。
梵音入定后,这片天地的灵气又争先恐后往她身体里涌,搅得雪镜灵脉都有了几分波动。
烛阴惊得葡萄都忘了吃,从软塌上跳起来。
正巧辞镜沿着水柱逆流回来,烛阴立马指着仍在入定中的梵音问辞镜:“你带来的是个什么小怪物?”
辞镜感应到这片天地灵气波动的时候就猜到了。
他拖着沾水后有些松垮的外袍缓步走来,额前湿漉漉的银发还在往下滴落着水珠,肤色苍白不见血色,暗红的狐眸懒散半瞌着,只露出中间最魅惑的一段:“本座还想问你能不能看透她的体质。”
神族看病压根不用把脉,用灵力探知即可。
烛阴被辞镜这么一绕,也忘了梵音还在疯狂吸收这片天地的灵气,探出一股灵力去查探梵音的身体状况。
“奇怪,她体质也没什么特殊的,是怎么吸收完这么多灵气的?”烛阴眉头紧锁。
不对!灵气!
他看着这片天地稀薄了不少的灵气,几乎气得跳脚,连忙对着辞镜大喝:“快些让这小怪物停下来!”
辞镜觉着也差不多了,才伸手在梵音眉心一点。
梵音感觉到自己跟外界的灵气被什么断开,掀开眼皮就瞧见辞镜披着松散的衣袍坐在她对面,因为领口歪斜了几分,露出他精致漂亮的锁骨。还有几缕湿漉漉的银发钻进他衣襟里,引人遐想。
“你若是把上清雪镜的灵脉也吸干了,烛阴这抠门家伙可不是本尊,会让你悉数赔偿的。”辞镜嗓音清冷,许是才从冥河游回来的缘故,带了几丝沙哑的磁性。
明明他距离自己不近,可是听见他的声音,梵音还是觉得耳朵有些痒酥酥的。
她抓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这才抬头看向一身阴冷的烛阴。
烛阴笑得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长发和衣摆无风自舞,手中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声若惊雷:“你给我打一日工,也才十枚仙晶,你现在把我整个雪镜的灵气都快吸去一半,你干脆这辈子都待在上清雪镜给本尊还债好了!”
梵音:“……如果我说是灵气自己跑进我身体里的,你信吗?”
烛阴:“呵呵。”
烛阴约莫是真的心疼了,都不想再看到梵音,扔给她一个黄金鸟笼,让她去把金乌逮回来。
金乌是上古神鸟,神界那帮人早就被它打得屁滚尿流。
梵音跟着热源找过去的时候,金乌正站在一根琼枝上,对着一只白翼凤鸟卖力的呱哇叫。
梵音看得出来金乌是想求偶,她眼角抽了抽,心说你们品种不同,不会存在生殖隔离么?
金乌看到梵音手中的黄金笼子时,立即煽动翅膀,拖着胖嘟嘟的身躯飞走。
梵音飞行诀修得不太好,这一下午为了抓金乌,起起落落的飞,加上她自身灵力浑厚,不觉累,倒是把飞行诀练熟了。
金乌被梵音薅住的时候死命的扑腾,掉落一地鸦毛。
梵音赶紧把它扔笼子里去了。
“呱哇~呱哇~”金乌叫得那叫一个凄厉,眼中甚至含了两泡泪水。
它上次也是差点点就能追到一只漂亮的凤鸟了,被烛阴带回去就好几年没放出来过,再出来时,雌凤鸟都跟别的雄凤鸟孵出一窝崽子来了。
梵音把金乌带回去的时候,请示了一下烛阴把金乌放哪里。
烛阴正心疼自己损失的半条灵脉,听见金乌的叫声就没好气喝道:“炖了!”
还在呱哇叫的金乌瞬间闭嘴,安静如鸡。
梵音把金乌挂到外边一棵玉树上后,回到烛阴安排给自己的房间,赫然发现辞镜已经霸占了她的床。
梵音抓了抓自己头发,好心提醒他:“这是我的房间。”
辞镜半靠着床柱翻阅一本古籍,闻言掀起眼皮看了梵音一眼:“本座知道。”
知道你还赖在这儿不走?
“找烛阴另要一间房,得付一千仙晶。”
梵音:“……”
难怪他先前要跟烛阴提什么工钱什么包吃包住,原来是为了这个。
梵音现在没那么怕辞镜了,胆儿就比较肥,她想叫辞镜打地铺,就试探着道:“那你上半夜睡地铺,我下半夜睡地铺?”
前提是她下半夜醒得来。
辞镜道:“床很大,两个人睡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