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慧的美名传播开来。
从前唾弃她的声音,已经几乎听不见了,现在许多文人作诗吹捧她,赞美她,说她是百年难见的才女。
“徐姐姐,你看,这是他们刚做出来的诗。”
周青青拿着几首诗,进入了徐府,找到徐佳慧说话。
徐佳慧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了那几首诗,不惊不喜,十分淡然的样子:“这些人就爱大惊小怪,我不过是无意中发现了制冰的法子罢了。”
周青青不赞同道:“徐姐姐也太谦虚了,这怎么能说是大惊小怪?
再说了,徐姐姐无意中就发明出了这样的东西,若是认真研究,还不知道有多大的成就呢!”
徐佳慧听了这话,可谓是说到了她心坎儿上了,一根指头点在周青青的额头上,好气道:“我哪有那么厉害?
你少来。”
然而眼底满是得意。
不错!她不过是随随便便就拿出了这样的方子,在她脑子里的宝贝,还多着呢!她又想起了于寒舟。
原本,她对于寒舟是有些忌惮的,除此之外,还有些不甘和不服。
可是过去了这么久,她的制冰法子献上去好些日子了,于寒舟是丁点儿动静也没有,让她的戒备渐渐散了。
那就是个没志气的胆小鬼,空有一肚子的知识,却一点也不敢拿出来,也没想着为自己扬名。
简直太胆小,太没志向了!徐佳慧气过之后,就觉着高兴了。
这也好,没有伙伴就没有伙伴,于寒舟成不了她的伙伴,至少也不会成为她的敌人。
她一个人出名,岂不是更美?
由此,之前于寒舟揭穿她冒用诗词的事,她也不记恨了。
没错,她就是这么胸怀宽广。
随着日子一点点推移,夏季很快过了,而徐佳慧的制冰铺子和卖冰碗的生意都淡了下来。
她并不慌张,因为她还有更好的生意。
这一日,于寒舟正在房里研习女红,就见二哥手里捧着什么,大步走进来了。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又喜又恼的样子?”
于寒舟讶异道。
王二哥的俊脸揪成一团,说不出苦还是喜,他将一只小匣子放在桌上,对于寒舟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于寒舟好奇,放下手里的针线,将二哥拿来的小匣子打开来。
这一看,不禁一怔。
“你快拿出来!”
二哥催促道,“这是最新的琉璃镜,照着人影儿,清晰着呢,纤毫毕现!”
于寒舟抿了抿唇,将巴掌大的小镜子拿起来。
亮晶晶的光洁的净面,纤尘不染,她拿起来,恰好映出一张漂亮娴雅的少女脸庞。
肌肤白里透红,娇嫩如花瓣一般。
羽睫浓密,下方是一双黑白分明,略显清冷的眼眸。
她唇一弯,那清冷就褪去了,少女看起来天真而明媚,还带了一点活泼。
仰起头,看着王二哥说道:“这镜子好神奇,很贵吧?”
王二哥见她喜欢,不知是高兴多一点,还是不高兴多一点。
他颓然坐下,握着拳头搁在桌上,说道:“贵倒不贵。
但你知道,这是谁卖的吗?”
于寒舟心里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做出好奇的模样:“是谁?”
“是徐佳慧!”
王二哥很不服气地道,“她不知怎么做出这镜子来,好生厉害!”
今日是头一回开张,不到半个时辰,店里的货物全卖光了。
他若非恰好路过,都买不着!只瞧着这势头,又要搅动一阵风云!王二哥心里不服气,明明他的妹子曾是京城第一才女,现在被人甩得影儿都看不见了。
“都忘了她曾经做下的丑事!”
王二哥不甘地道,“人人都吹捧她,快把她吹天上去了!”
说着,他夸张地伸手指着门外:“真真,你看到了吗,那天上有人在飘,是被吹上去的徐佳慧!”
于寒舟被他逗得直笑,将镜子放回去道:“好了,好了,二哥别气。
不就是我不争气,被人压了一头吗?
我接下来争气还不行?
我这就去祖父那里,问祖父借书看,我也能研究出来别人没见过的玩意儿。”
二哥听了她这话,心气终于顺了一点,脸上的苦瓜样也不见了,挥了挥手道:“不必。
咱们好好过咱们的日子,谁要同她争?
不稀罕同她争。”
话是这么说,但是如果于寒舟压下徐佳慧一头,他肯定还是高兴的。
于寒舟说话算话,当天便去找了祖父,请求在他那里看书。
王阁老问她:“你心乱了?
要争那虚名?”
“是。”
于寒舟直接承认了。
王阁老被孙女直白的回答噎了一下。
他本以为她怎样也要扯个遮羞布,遮掩一番,比如读了书总是自己的,还能为家里争光,云云。
但是孙女如此坦然,他噎过之后,又觉得还好。
一个坦荡的人,总好过一个总找借口的人。
“咱们家不需要你争那些虚名。
不要在此间遗失了自己。”
王阁老训诫道。
于寒舟福身拜下:“谨记祖父教诲。”
接下来,于寒舟每天花半日时间跟母亲学管家,花半日时间在祖父那里看书。
女红什么的,她本来也没兴趣,正好放下。
她在王阁老的书房里专门挑了农事的书来看。
她跟着叔父四下游历,见识了许多民间疾苦,若是能在农事上改进一些东西,既有由头,又帮助了更多的人,想来祖父也会以她为豪。
而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在祖父这里看书,不过是做遮掩。
于寒舟每天下午在祖父那里看书,晚上回到房里,便开始画农具。
这一日,她屋里的纸张快用完了,想着许多日子不曾出门了,便没叫下人去买,而是自己带了丫鬟出门去。
买了东西,她也不急着回去,而是找了间茶楼,进去吃茶。
就听到许多人在谈论徐佳慧开的那间卖玻璃镜的铺子。
言谈之间,不乏羡慕。
是了,那铺子极为赚钱,正是人人羡慕的东西。
还有人在谈论徐佳慧的婚事。
都在说,也不知道谁家有福气,娶个这样会赚钱的媳妇?
于寒舟便想起前几日程芝来找她说话,提起了徐佳慧的亲事。
她说徐佳慧这会儿不上不下,尴尬得很。
纵然现在名声盛极,可是还不如先前。
在爆出冒用诗词之前,徐佳慧的行情极好,许多人家都想求娶她进门。
可是后来出了那事,之前还登门热络的人家,都不再上门了。
即便上门,也不再谈起婚事了。
文人中间不再记得徐佳慧冒用诗词的事,可是一些讲究的人家都记在心里,不肯让这等品性的女子进门。
哪怕她再有名气,再会赚钱,也不稀罕。
还肯提起的,都是家风没那么好的,看上她赚钱本事的,说白了,都是高攀的。
而这些高攀的,徐佳慧显然看不上。
程芝说起来的时候,颇为唏嘘。
于寒舟便没告诉她,这些人徐佳慧一个也看不上,包括之前登门提亲的好人家,徐佳慧也看不上。
她看上的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说起这位摄政王,于寒舟就觉得神奇。
一般来讲,只有执政者不在朝中,或者失去执政能力,比如病入膏肓不能理事,才会选人来代替他打理朝事。
可是皇上现在好好的,虽然身体的确不太结实,可是上朝理事还是勉强可以的。
再说了,就算皇上不能理事,不还有太子吗?
就算太子草包了一点,点几个大臣辅佐不就是了?
不知道这位摄政王是什么鬼。
偏偏他权势极大,在朝中的威望也很高,有些人不听皇上的吩咐,却肯听他调遣。
这就很让人玩味了。
于寒舟不禁又想起来,在原剧情中,她这个女配领盒饭之后,因为草包太子帮过她,被摄政王狠狠训斥一通,大丢颜面。
而皇上因此大为动气,很快就病故了,由草包太子继位做了新君。
这个新君很没本事,还耳根子软,总是做错误的决定,很是犯下了一些错误。
然后摄政王大包大揽,将国事都揽在自己手里,让草包新君自由自在的吃喝玩乐。
啧。
于寒舟在心中摇头,将茶杯放下,起身就要带着人回去。
然而她刚起身,就看到有个仆人打扮的男子走到跟前:“是王家小姐?
摄政王有请。”
于寒舟的眉头高高扬了起来。
才想着这人,就找到她跟前了。
就是不知道,摄政王找她什么事?
拒绝?
如果那个权倾朝野的男人想见她,恐怕她这次拒绝了,还有下次。
倒不如去听听看,他找她什么事?
毕竟,她最近老老实实的,可没招惹徐佳慧。
“有劳带路。”
于寒舟对那仆人打扮的男子道。
仆人在前面引路,带着于寒舟上了三楼,进了一间包厢。
包厢是靠着窗的,此刻窗子半开,引进来明亮的光线,还有喧哗的人流声。
而年轻俊美,肌肤白皙,神情冷冽的男子坐在椅子上。
这张脸庞有点眼熟。
跟她许久之前在街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仿佛是一个人。
男子见她进来,眉目依然冰冷,却微微颔首:“坐。”
抬手一指对面的座椅。
于寒舟安抚了紧张的丫鬟,让她在外面等候,进去坐在了男子的对面。
“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于寒舟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