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贵妃10(1 / 1)

真有意思,于寒舟心想,司徒曜偷偷和平时并不宠爱的妃子出宫过七巧节,而为他挡过刀子的忠心耿耿的亲弟弟则在无数人群中找到了她,说些挑拨的话。

“这就是我半年前没有见过你的原因。”于寒舟说道。

鬼怪面具遮住了司徒欢的脸,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然而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住了。

“这有何关联?我不明白。”他说道。

“我也不明白,为何南王殿下半年前就到了,却对外说是半个月前才抵达。”于寒舟说道。

她不明白?就算不明白,至少心里也该有猜测,司徒欢心道,无论如何,她不该是这样的平静。

她的平静,就是她的破绽。司徒欢抓住了她的破绽,却又发现,这根本不是破绽,而是她伸出的试探的触角。

他试探她,因为她在不该看见他的时候看见过他。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手起刀落,斩掉她这颗漂亮的小脑袋。

她又是为什么试探他?为谁试探他?

“兄长和别人出宫,你好像并不伤心?”他清雅的声音又响起来。

于寒舟轻轻一笑:“男人,一个月见不到几面的男人,我和他有多深的感情,要因此伤心?”

司徒欢沉默。

他也是男人,他听到她这样的话,只觉得这个女人冷酷得厉害。但偏偏又是这份冷酷,保住了她的性命,让他打消了灭口的念头。

“可惜,我现在没有孩子。”于寒舟低头,摸了摸小腹,惋惜地道。

司徒欢下意识地随着她的动作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娘娘想要个皇子,还是公主?”

“南王殿下这话问得稀奇。”于寒舟没答,收回手,抬头看向涌动的人群。

两人互有试探,互有猜测。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直到霍大哥和霍小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司徒欢才悄然离去。

“这里。”于寒舟举起手,朝着霍大哥和霍小妹挥了挥。

霍小妹看了会热闹,十分开心,回来后对着于寒舟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见闻。

霍大哥满脸宠溺地看着他,朝着于寒舟无奈地笑。

“刚才我似乎看到你身边有人?”霍大哥问道。

于寒舟随口道:“认错人了。”

霍大哥没有疑心,转而指了一个方向:“咱们到那边看看。”

三人便又继续游玩。

玩到很晚,霍小妹有些困了,霍大哥才背起她,三人回了家。

于寒舟换了衣服,乘坐马车回宫。

司徒曜和柔妃有没有回来,她没有关心。

炎热的天气一点点不见。随着秋天的到来,空气变得凉爽起来。本来要回封地的南王,因为一场秋雨染了风寒,便耽误了行程。

太后出宫瞧了病中的南王,垂泪许久,回宫后对皇上说道:“曜儿,便叫他留在京城吧?南地虽好,怎么比得上他从小长大的京城?”

司徒曜也没想让自己病中的弟弟立刻启程,便说道:“等他好些了再回去也不迟。”

他原本有四五个兄弟,都觊觎他太子的位置,除了南王。这导致了他对自己的兄弟并不信任,哪怕是南王,也并不十分信任。

虽然南王为他挡过一刀,但就是因为这一刀,南王才更不能留在京中,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失去唯一的弟弟。

他抽时间出宫探望了一次司徒欢。

司徒欢只着里衣躺在床上,屋中萦绕着淡淡的药味,他脸色苍白,唇上更是缺乏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极了。

“皇兄。”他看到司徒曜来了,挣扎着要坐起来。

司徒曜大步走到床边,将他按下,看着他的气色,神情复杂:“你怎病得如此严重?前些日子在母后的寿辰上见你,还很有气色。”

司徒欢咳了两声,垂眼说道:“我身子不争气,叫皇兄担心了。”

司徒曜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欲言又止,他瞧了两眼,忽然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小太监立刻跪下来,说道:“回皇上的话,我们王爷的气色全是——”

“住口!”不等他说完,司徒欢立刻喝止,他说得急,凉气呛入气管,顿时又咳嗽起来。小太监忙爬起来,为他倒了一杯温水,端过去。

等到他的咳嗽平息下来,司徒曜才说道:“你刚刚叫他不要说什么?我是你的皇兄,你有什么瞒着我?”

司徒欢犹豫了下,说道:“不敢隐瞒皇兄。”

对旁边的小太监示意一眼。

小太监便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小圆盒,说道:“我们王爷的气色,全是它点缀出来的。”说话时,他拧开了盒盖,是一盒女子点唇的胭脂。

司徒曜见了,大为惊讶,看向司徒欢道:“你那日的好气色,全是靠这个点缀?”

司徒欢低头道:“我怕母后担心。”

那日是太后的寿辰,他不想扫太后的兴。但他本来便是这样的身体,不得不强撑着精神,用胭脂点缀了唇色,仔细打扮了一番,又穿了一身明亮的衣袍,才显得整个人有了气色。

司徒曜看着那盒胭脂,心情复杂极了,又想起太后说的话,就问道:“南地生活不舒服吗?”

“南地很好。”司徒欢答道。

然而司徒曜心中另有计较。

想了想,他道:“你去了南地那么久,身体也没有好转,不如在京中停留一段时间吧,我请御医你瞧一瞧,兴许能好起来。”

司徒欢听了“兴许”两字,垂下了头,眼底划过一丝讥诮。太后来看望他的时候,也说了这样的话,但太后说的是:“你在京中停留一段时间吧,叫皇上请御医为你瞧一瞧,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有人说他一定能好起来,有人说他兴许能好起来。

他清楚知道这其中的差别。

“谢皇兄。”他说道,“我一切都听皇兄的安排。”

司徒曜见他这样乖顺,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司徒欢跟在他身后,小尾巴似的跟着他的情形。

小时候,司徒曜并不喜欢司徒欢。因为司徒欢太聪明了,他倘若学点什么,司徒欢一定学得比他更快。但他才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于情于理,更聪明的人该是他。

直到司徒欢生了一场病,身体变得极差,没精力读书,人也迟钝了许多,司徒曜对他才生起几分哥哥对弟弟的怜惜。

后来,他被梁王行刺,是司徒欢替他挡了刺客的一剑,差点当场没命,他才觉得愧疚。

“你好好歇着吧。”司徒曜很快收回了心神,对他说了一句,便转身走了。

他不想看到他那张苍白的脸,看到了,他就觉得那本该是自己受的。本来该受伤的人是他,该缠绵病榻的人是他。就连小时候,司徒欢生的那场病,也本来是他该生的。

南王留在了京城。

这个消息并没有对于寒舟带来什么影响,她早就知道了的。倒是另外一件事,令她讶异不已。

她不再是宠妃了。上次七巧节一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后,司徒曜就开始宠爱柔妃。一开始,大家以为他就像当初宠爱淑妃一样,发现其他妃子的好。于寒舟还想,他变聪明了,懂得这样迂回了。

没想到,他这一宠就是半个月,期间没有去任何妃子的宫中打过卡!

连于寒舟的宫中也没有来过!

他只宿在柔妃的宫中,赏赐也只给柔妃,倒把从前对贵妃的那一套,搬到了柔妃的身上。

这一下不得了,宫里一下子炸开了锅。

从前宠爱贵妃就罢了,她爹是大将军,是功臣,她们比不了,酸一酸也就完了。但柔妃凭什么?

众妃来到于寒舟的宫中,叽叽喳喳开大会,怂恿她出头:“娘娘,您就不气吗?那狐媚子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叫皇上把我们都忘了。现在宫里都嘲笑您呢!”

于寒舟很是坐得住,拿了杯茶,缓缓饮着:“她不是狐媚子,也没有使什么手段,不过是皇上喜欢她。”

“皇上怎么忽然喜欢她?”

“一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

只有淑妃怔怔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于寒舟朝她看了一眼,才说道:“你们仔细想想,就明白了,皇上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她,只有她,从头到尾,全是她。”

一开始,司徒曜把贵妃捧上天,但每个月固定在柔妃宫中宿两次。

后来众人针对柔妃,尤其是淑妃针对柔妃,他便每个月只宿她宫中一次。

现在,每天宿在她那里。

他从头到尾喜欢的人都是她。低调宠爱她,默默维护她,不忍她受委屈。

众妃现在回想起来,每次欺负过柔妃之后,或是自己,或是家里,总要发生一些事情。渐渐的,脸色就变了。

淑妃的脸色有些苍白。漂亮的脸蛋儿上,有气愤,有羞恼,有怒容。她紧紧抿着唇,修剪精致的指甲划在檀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众妃都往她看去。她却猛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快步往外走去。

于寒舟垂下含笑的眼。虽然不知道司徒曜为什么行为准则大变,但是很显然,他冲动了。

他要有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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