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西一直认为,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必然不会只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
一个成功的男人需要一个柔情似水的情人,可以在心灰意冷或是饱受打击的时候找到慰藉,可以重振旗鼓。
还需要一个聪明干练的伙伴,在披荆斩棘的道路上,互相扶持,共同去面对难关。
同时也需要一个心有灵犀的知己,不需要开口就心有灵犀,寻找到精神上的共鸣。
最后,需要有一个妻子,也许默默无闻,但是却能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依靠。
缇娜的定位罗西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就像是家人,但是比家人的层次更高一些,像是母亲一样可以让他倾诉,又如姐姐一般任由他耍宝。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来了。
罗西带着哈诺进了地窖,神像已经准备好。
要说钱这个东西真的是万能的东西,只要有了钱,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即使你不贪财,不愿意点头,可是钱能让你的贪财的亲戚朋友点头,他们会让你点头。
罗西大把金钱撒下去,有的是石匠愿意为他干活。一千个神像看似需要大量的时间去雕刻打磨,但是细分到每个人的身上就不那么多了。石匠都有自己的作坊,有徒弟,徒弟们负责最简单的粗坯制作,石匠负责最后的雕琢。一天三五个不算少,十来个也不算多。一千个神像撒到一个数百万人的大城市中,甚至没有惊起一丝水花。
地窖中的神像整齐的放着,罗西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叹了一口气。
他原本计划每天做一些,一两个月把这些东西弄完,可缇娜的到来迫不得已的让他计划要提前完成了。他可不想这些事情被缇娜发现,这对他也好,对缇娜也好,都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缇娜如果不上报教会,她三十年坚守的教义和信仰会让她寝食难安,甚至会让她绝望。可若是她上报了教会,恐怕教会高层一旦暴怒,罗西的下场恐怕会很难看。
而对罗西也是一样,若是被缇娜知道了,该怎么对待她?
杀了她?恐怕这会让罗西消沉很久,毕竟人生最初的十来年两人是师徒也是母子,他能不能下得了这个手都很难说。若是不让她闭上嘴巴,自己就要遭殃。
所以必须在缇娜开始认真起来之前,把这档子的事情都处理好。
他拿着小刀扎破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鲜血,滴在了神像的底座上。罗西在订制这些神像之前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底座上留有一个小孔,小孔贯穿整个神像,从眉心处也开了一个头发丝粗细的小孔,直锥进去。
血液顺着底座上的小孔渗透出去,直到头部的位置才停住,若是仔细去看神像,隐隐可以发现神像的额头有一点暗红色。哈诺紧随其后,他手里有白色的泥膏,用石膏粉、石粉和一些胶水调成。罗西放下一个神像,他就会把神像上的三个小孔堵住,让外人看不出来其中的奥秘。
在罗西滴了第十一个神像之后,手指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挤都没有用,血小板早已把伤口密封的严严实实。手指上荧光一闪而过,光洁如初,罗西蛋疼的又割开一条口子,继续挤着血滴。
两人几乎用了两天时间,才把这一千座神像都处理完毕。
该试试效果了。
柯尔克拉夫是一名普通的工人,会盖房子,会一些简单的园艺,这些活计在帝都很吃香,很多人都需要用到这样的技能。所以柯尔克拉夫一直活得的很滋润,大富大贵谈不上,但是一家老小的温饱足以解决,同时还能存一点钱,逢年过节的买一些礼品送给家人,或是添置一些家私。很多人都羡慕他的手艺,他也带了两个徒弟,日子也越来越好。
要说人这个东西就是奇怪,也能说是贱。
穷的时候一心只为温饱,把钱和生活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为了节省几个铜子甚至都不吃饱饭。可一旦有了钱,立刻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也开始追求精神上的满足和平静。
柯尔克拉夫信教,也是这几个月的事情。
他主要是被大教堂的庄严给震撼住了,原本他是应聘修缮大教堂的工人,当大教堂焕然一新之后,他突然发现每当自己站在瑰丽的大教堂内,身心仿佛受到了洗礼一般,宛如置身于母亲温暖的怀抱之中,无喜无忧,于是他开始信教。
不仅仅是他信教,他甚至带动了家人一起信教,平日里也会让家人来做义工,有时候也会慷慨解囊,供奉一点财物。久而久之,他被纳入了主教们的视线之中,有一位主教亲自为他和他的家人洗礼,更加加深了他对教会的忠诚。
为此,罗西亲自颁发了一座神像给他。
他把神像小心翼翼的请回家,全家人都跪在神像下,用教会教导的圣光祈祷术开始祈祷。
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奇妙感觉,在他全身心的投入之后,出现在他和神像之间。
他在大教堂其实也祈祷过很多次,但是那座巨大的神像从来都没有回应过他。而此时神像对他祈祷的反馈,让他欣喜若狂。他终于坚信,教会并不是骗人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而且是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那么天国之谈,也是真的,这更加让他坚信,只要自己信仰神与圣光,自己一家人死后都会进入天国,享受无穷无尽的幸福和安康。
就在这家人开始从信众开始逐渐向信徒靠拢的时候,他们所供奉的神像也开始悄然的发生着变化。
那一道早已干枯无限接近黑色的血液逐渐恢复了猩红的颜色,血液缓缓流转,这些血液仿佛拥有着特殊的生命力。它们腐蚀着坚硬的石料,一丝一毫的伸出触角,钻向了其他地方。如果去掉石头完整的观察这些血线,就能发现,它隐隐像是人的血管脉络,虽然还很简陋,却已经形成了一个从头到脚的循环。
这些血线十分的神奇,明明只有那么一滴,却源源不断有新鲜的血液在神像的脑部新生出来,仿佛在那里有一个神奇的通道,连接着某个地方,把某处的血液传输过来。
这样的事情悄然的在整个帝都发生着,数十座神像都在发生奇妙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却悄无声息,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除了罗西。
数十道藕断丝连的线从虚空之中链接到他视界中的神的身上,身的相貌比以往更加清晰了一些。那些越来越淡的光芒似乎被某种力量制止住,停止了溃散。但是在神像身后无尽黑暗的虚空之中,隐隐能感受到充满了愤怒与凄厉的咆哮声。
罗西缓慢增长的祈祷等级就像是吃了伟哥,突飞猛进。
就在他准备结束祈祷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呢喃声,“无所不能的神啊,卑微的信徒乞求您能聆听我的声音。妈妈的身体又虚弱了很多,家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如果再赚不到钱,就买不到给妈妈看病的药了。您至高无上,全知全能,请您告诉我如何做……。”
一根若隐若现的丝线突然颤抖了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罗西好奇的顺着这个丝线看向虚空,隐隐看见一个梨花带雨的面孔,是一个女孩,好像的确见过,他隐隐有一些印象。
这女孩是帝都本地人,只因父酷爱赌博,欠了高额的高利贷之后卷了家产连夜跑了,丢下了孤儿寡母的也不管,从此再也找不到人。放高利贷的人见男人找不到,便到她家里把她家里能抢的东西都抢走,只留下空空荡荡的一间房子。可这房子居然也被那男人卖给了别人,母女二人只得被驱逐出了家,寄人篱下。
谁曾想亲戚也有翻脸的时候,只提供一个简陋的居所,除此之外一切休提,母女二人只得身体力行的做一些能做的了的活计,这才稍微好过了一些。可这不算舒服的日子还没有过上多久,女人突然一病不起,医生来看了几次,开了一点药。可这些药对于仅剩下两个人的家庭来说依然是一笔无法承担的支出。亲戚又不愿意施以援手,只好吃一些便宜的药拖下去。小病没钱吃药拖成了大病,大病就更没有钱吃药了。
女人的身体越来越差,年幼的女孩早已全无办法,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的神上。希望神能降下神迹,拯救已经病重的母亲。
罗西沉思片刻,睁开了眼睛。
他找来哈诺,“去找一个女孩,带她和她的母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