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不要逗她了,这脸都快比上夕阳了!”苏妃开口打岔,余光正好瞥见云太妃,连忙给其他还在欢笑的妃子使眼色:“太妃来了.....”
云太妃扫了一眼房间内充满朝气的面容,“怎么来了也不只会一声,我好让巧心多备点糕点啊。”
巧心做的糕点松软可口,比宫中任何一位丫鬟做的都好吃,就连仙逝的太皇太后也赞不绝口。
皇后吃不惯甜食毫不犹豫摆了摆手,解释说:“近日听闻王妃身体不适,本宫特此带她们来给王妃做伴解解闷,二来也可以传授些经验。”
宋贵妃本不想来这听闲话浪费时间,为了融入她们,附和了一声:“是啊,王妃第一次怀孕定有许多不解之处。”
她见大家都围在羽裳的房间松了一口气,“你们聊,本宫还有佛经未抄就先走了。”
众嫔妃闻言连忙起身,纷纷道:“恭送云太妃。”
云太妃一走,俪妃见大家没话题,想起宫中另一件事道:“你们听说了么,刚学会走路的六公主,昨日从阶梯摔下去了。”
皇后虎躯一震,“怎么会这样.....这些个奴婢也太不仔细了!”
苏妃关心道:“妹妹你快说,后续如何啊?”
“还在治疗,但头先着地,就算能救回一条命也.....”剩下的猜忌俪妃不忍再说下去,已有一儿的她母爱泛滥,眼泪情不自禁往下掉。
冯贵人不知该高兴还是悲伤,假装拭泪:“霜儿本就早产,这一折腾怕是有去无回了。”
羽裳知道六公主殷妤霜为马贵人所生,马贵人为生她废了半条命,至今卧床不起,这下六公主又遭遇不幸,马贵人该有多绝望啊!
冯贵人一直视贤淑的马贵人为眼中钉,为了确保六公主是真的不行了,她建议道:“我们去柳舒宫探望六公主吧,公主怪可怜的.....”
话落,皇后率先起身向羽裳告别,其他嫔妃也纷纷告别,六七个人来像一阵风,走像一场雨,每个人哭得稀里哗啦,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
“王妃,要不咱们也去瞧瞧吧。”碧瑶好奇的眼睛,都快长到她们的背影上了。
暮雨这几日在宛溪宫待久了,人都变得有些迷信:“这又不是什么好事,王妃去了要是沾染到什么邪祟就不好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不舒服想睡一觉。”羽裳只退掉房中所有丫鬟,钻进被褥里平躺下,闭上眼就真的睡去了,几个时辰过去再一睁眼,宫中便传来了六公主的噩耗。
“王妃,六公主走了。”暮雨和碧瑶趁羽裳睡觉和几位小宫女打听了关于马贵人和六公主的事,几人正聊得起劲,一里开外的宫殿便响起宫人们的哀悼声。
羽裳刚睡醒,迷迷糊糊听见碧瑶说话,本能点了头,几秒后她反应过来瞬间从床榻上坐起:“一条人命啊,就这么走了?”
碧瑶脸色没有心疼更多的是淡定:“是啊,丫鬟们照顾不周,六公主本来走得还好好的,脚下突然一滑,就朝斜阶栽了去,可惜可惜.....”
羽裳叹了口气,本来就没胃口的她更没胃口了,但肚子却“咕”叫一声,这是胃在提醒她别饿着肚子里的宝宝了。
“我去热晚膳。”碧瑶反应很快转身就出去了,房间里仅亮起的一盏烛光,映照在羽裳脸庞,显得她愈发沧桑。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她想着,眼前忽然出现殷雲翊的身影。
思念原来真的会成疾,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前线传至宫中的消息,除了战捷还是战捷,她又想,殷雲翊该回来了吧,但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白军勇士英勇善战,殷烈派去的士兵虽没有战败但也伤亡惨重,渐渐地,他们意识到这好像是白军的一个圈套,他们在故意演得自己很弱,其实他们的战斗力远远高出他们的想象力。
“敌军从斜后方包围了我军二团,无一生还。”巫苏涂山将军一夜见头发都白了,他们被迫撤退,又回到了和殷军第一次碰面的老地方——南岭塔。
受伤不能出战的老士兵坐在轮椅上,垂头丧气:“才刚发起进攻就又被打回原形,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二团没有输,司徒小侯爷活着回来了!”门外一声清朗的通报声,点亮了他们眼中的光,涂山将军轻咳一声,“快请进来。”
司徒浩然被弓箭打中腿部滚下山丘,在狭隘阴暗的山缝间爬了两公里,敌军寻着血迹乘胜追击,他躲进山洞被一个樵夫发现。
樵夫得知他的身份后,舍下猎物将他背回军营,花费一天一夜,因此脚下磨出了数不清的血泡。
幸好樵夫会包扎伤口,暂时止住了大腿根部涌出的鲜血,军医闻声赶来,将司徒浩然抬进了涂山将军所在的帐篷,脚下磨出水泡的樵夫则被安排在临时医所就诊。
“浩然。”涂山将军握住他的手,看着军医掀起他的裤腿,那血淋淋模糊的肉,他微眯起眼睛,浑身发毛。
司徒浩然侧过脸,视线模糊,低低应了声:“将军。”
“别再往前冲了,你需要休息,这次腿伤刚好派人送.....”
司徒浩然忍着军医清理伤口的触碰产生的痛,握拳咬牙道:“又想派人送我回凉州对不对,我不回去,死都不。”
“你爹谈判归来,这回我不能惯着你了。”涂山将军松开他的手,眼神变得坚韧不拔,他这回再怎么也不能,被这小子的苦肉计说服了。
司徒浩然用两只手肘撑起上半身,勉强与涂山沥对视,少年清澈的眼睛不再清澈,被现实打败,似一滩死水:“失了南岭塔这道防线,白煞军又能进城了,城中百姓都是无辜的,我拼死也要扛住,我不怕死,我爹来了也没用!”
“混账东西!!”司徒璟一掌掀开虚掩的帘幕,他刚走进来,身后的灰蓝色帘幕就“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月光悄然钻进沉闷的帐篷内,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
司徒浩然果断闭上眼,内心想着等下他爹说什么都假装听不见,他现在是一个伤者,任他爹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司徒璟坐在他身旁,心疼地看了他一眼:“让你回去是有原因的。”
司徒浩然微眯起一只眼,依旧没说话。
司徒璟见他不语,又道:“新任女帝登基,城内虽有辰王驻守,但仍性命堪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