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长,碧莲身患鼠疫走了。
碧瑶将她的死都怪在羽裳没有出手相救,送葬回来后,她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跟别人说话,也不让别人进来。
“王妃,碧瑶说谁都不见,还把奴婢端去的百合乌鸡汤给扬了。”暮雨指了指溅在身上的汤汁,一脸不悦。
羽裳叹了口气,刚孕吐完的她有气无力道:“先去换身衣服吧,暂时不管她,闹几天就好了。”
“是。”暮雨一走,立即就有几位丫鬟上来伺候羽裳。
小芊在她颈后又上一个软垫,将她扶起来喝黄芩汤:“王妃,今日太妃传信来,说想见见你。”
“她哪是见我,是见肚子里的宝宝吧。”羽裳摸着微鼓起的肚子,欣慰地接过黄芩汤,一口接一口的喝了起来。
小芊又道:“太妃还问是男是女,该取名字、准备衣物了。”
“之前我和王爷讨论过,男孩就取照眠,女孩梦渔。”羽裳将药渣也喝个不剩,放下碗说:“我在学缝肚兜了。到时候宝宝出生的第一件衣服,定要穿上我缝的!”
小芊微笑福身道,“那奴婢就恭祝王妃顺利诞子,生下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娃娃来!”
“说的好,有赏!”羽裳话音刚落,就从头上摘下一价值不菲的珠钗递给小芊。
“谢谢王妃。”小芊连忙道谢收下,见她没有其他吩咐退至一旁。
羽裳怀孕没几个月,羽清宁的肚子也有了动静。
她虔心烧香拜佛数百日,终于是感化了上天赐予她一个孩子。
之前以出门摔跤不小心滑胎为借口,被南夫人骂了个半死,这次又重新怀上,她比任何人都开心,等孩子出生,她就可以正式纳入南家族谱了。
南嶙将脸贴在羽清宁的肚子上,惬意地扬起嘴角:“听闻你妹妹几月前怀了孩子,这个月终于轮到你了。”
“别给我提她,以后她的事跟我没任何关系。”羽清宁的脸色瞬间阴沉。
“好,我在书院混得小有名气,经父亲的提携,我终于要升官了。”南嶙先抑后扬,让羽清宁的心情大落大起。
她坐直身,表情又惊又喜:“真的?”
南嶙点头,“虽然是去御书房端茶倒水,做些整理书籍的小事,但好歹是个八品御侍,有幸还可以见到陛下尊容。”
羽清宁笑弯了眼,“有父亲在,夫君日后定会蒸蒸日上,升官发财的!”
“没错。”南嶙站起身,理了身上的深青色官袍:“我得进宫了,今日是第一天上值,可不能迟到。”
“去吧,我在家等你。”羽清宁起身送他出门,走到玄关时忽然拉过他的手,微微垫脚在他白净的脸庞落下一吻,“早点回来。”
“嗯。”南嶙心情大好,拍了拍她的脑袋,直径走上马车,坐稳后还不忘掀开车帘向她招手。
南嶙这辈子没进过皇宫,刚至宫门外便被这宏伟的建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南御侍,跟紧老奴的步伐。”老太监嫌弃他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挥了挥手中的拂尘。
“是。”南嶙几步跟上,激动的双手无处安放,只好负在身后假装镇定。
从南门至御书房大概花了半个时辰,这一路上南嶙行了无数礼,见到妃子是跪拜礼,见到太监总管是鞠躬礼,见到平级是颔首礼,这一些繁琐的礼节,让他没正式工作就要哭了。
老太监指了指面前宽阔的衡宇,“这便是御书房了,先在院外找点事做吧,等张公公回来。”
“好的。”走了这么久,南嶙刚想找个位置坐下歇息一番,没走远的老太监,见他是南苑侯的长子,又多嘴提醒了一句:“切忌不要乱走,乱说,乱看。”
南嶙点头答应,随后模仿着宫女修剪台阶上的盆景,又帮一位小太监打了些井水上来,由于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家伙是个什么身份,都不敢让他多帮忙。
“南公子,好雅兴啊。”张公公不知从哪个门冒出来,南嶙吓得一头冷汗。
“公公。”南嶙忙摘下手套行礼。
李公公看了一眼面前虚掩的房门,道:“以后你的工作不是在这院外干杂活,而是进到御书房整理名家字画、书籍,听闻你文采颇好,适当记录陛下的一举一动,编写成赞美的词或诗,这个于你而言不难吧?”
南嶙紧张地搓了搓负在背后的手,“不难也难,陛下的行为举止充满艺术,岂是微臣几行字就能表达的。”
“就你属嘴甜。”张公公笑了笑,“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张公公的笑容属于皮笑肉不笑,看得南嶙一愣一愣半天不敢再吱声。
“进去吧,陛下要见你呢。”张公公说着要领他进门,南嶙不敢怠慢跟了上去。
御书房内的金炉飘出沉香气味,南嶙隔着黄色帘幕行礼,得到殷帝的允许这才能穿过帘幕,坐在离他三尺远的木椅上。
接待的几张木椅比房间内的椅凳都要矮,意味着臣子不能与主君平起平坐。
许久殷帝放下折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南嶙被这似火焰般严威的目光看得如坐针毡,习惯性地从靠椅上跪下去,“陛下。”
“过来研墨。”他的命令刚下,南嶙吓得连忙半爬半走过去,模样十分滑稽。
“不必紧张。”殷帝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看起来和颜悦色,但南嶙却受到很强的压迫感。
“是。”南嶙开始研墨,眼睛根本不敢看殷帝一眼,手上抖得厉害。
“别研了。”殷帝厉声制止,那人又吓得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还望陛下恕罪。”
“你还是去外面站着吧。”殷帝没见过这么怕他的的,连忙挥手让他出去冷静。
南嶙连点头都是僵硬的,宛如寒冬下凝固的寒冰。
“出来吧。”李公公见他半天不动,连忙拉着他出去,南嶙直到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这才有了意识,有了自己原来还活着的意识。
门外的宫女太监们看他一副见到阎王的模样,不免唏嘘:“到底是侯门公子,怎么吓成这样?”
李公公回怼:“你们刚进来不也是这样,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特别是翊王和陛下两人都在的时候,时间都跟静止了一样,过得那叫一个漫长啊.....”
“李公公,这新人还得多调教,真是辛苦你了。”路过的徐嬷嬷捂嘴一笑,话里尽是冷嘲热讽。
她带得都是一些新进宫预备伺候后宫嫔妃的宫女,她们一个个伶牙利嘴的,根本无需她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