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晃眼。”
冷冰冰四个字,羽裳刚想执行,却发现车上没有能更换的衣物,停下了解腰间花结的手。
下一秒,她的面前落下殷雲翊的灰狐墨衫,上面有股好闻的龙涎香,还留有属于他的温度。
羽裳接过灰狐墨衫换上,将一团花红颜色的衣服交给车外的碧瑶,“还回红楼。”
“好。”碧瑶接过衣服折叠几下走回红楼,进到大堂不料和一个女人相撞,被撞胳膊倒没什么,但撞完她手中的衣角下却多了封信。
她刚想转身追那个女人,但那个女人走得很快,她眼瞧追不上将信封收好,还完衣服后,跟着马车回了眉公府。
乘暮雨在羽裳房中服侍,她好奇心驱使打开了信封,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信是给她的。
几行赤红短字,看字迹是用碧莲写的,而且是用血写的。
上面写着沈夫人让下人们杀害竹清的全过程,碧莲怕自己撑不住每日一罚的酷刑,托朋友找到碧瑶,让她去揭露沈夫人的罪行。
碧瑶双手颤抖,纸张从她指缝划过和火烛融为一体,她暗红的瞳孔不可思议地动了动,然后不顾一切地往门外冲。
她仿佛冲像了永生的自由,她找到羽裳,兴奋拉着她的双手,像一个痴傻的疯子:“王妃,竹清是沈夫人杀的,我们快回去,回去就能将沈夫人置于死地了!!”
她的语速很快羽裳没听清,但她隐约知道竹清是沈夫人杀的,而且碧瑶有了一些证据。
“你再说一遍,竹清哥怎么死的?”羽裳许久未见她这么开心,像是过年得了一大笔赏银。
碧瑶将血信一字不漏的说出来,“竹清哥是被细铁丝勒死,再吊在房梁上的。”
羽裳虽相信这个解释,但还是有一不解:“那房中蛊虫怎么解释?”
“蛊虫我不知道,但负责勒死竹清的人,就是雪山挖出来的尸体。”碧瑶越说越兴奋,巴不得现在就赶回殷烈,亲眼见沈夫人被关入大牢。
羽裳难以置信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碧瑶眼珠一转编了个谎,“国公府有人传信给我,是我以前一起共事的丫鬟。”
羽裳还是觉得她的话可信度不高:“你在巫苏,她这么着急要告诉你,不怕是陷阱?”
“不怕,我信得过。”碧瑶见羽裳不信自己,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双膝跪地道:“现在她有危险,求王妃救她。”
“如果竹清死因属实,你不说我都会全力保传信者。”羽裳说完挥手让碧瑶,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几日后调查组回国,经过法官的问话慕诗情告发了严祸的贩毒行为,自己也因陷害未遂入狱。
殷雲翊和羽裳获大功,羽裳领到黄金奖章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当即让白展暗访国公府,果然如碧瑶所说沈夫人所居的后院,有一位被囚禁的女子。
厢房四周都被铁钉封死,只有房门下安了一活动板用来传送饭菜。
白展站在高处,透过窗纸隐约能看见青衣女子手上脚腕皆有铁链,脸上有一道红色新疤,除此之外房间内还燃烧着明黄烛火。
大早上点什么蜡烛?
他正打算离开,余光却瞥见另一抹身影,女子身穿枣红色大衣,发发髻间隐约有银丝,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等里面的女子看过来,她开始用手做着一些手势。
白展恍然大悟,女子点蜡烛是为了在昏暗的房间看清手势,还有借助光影来让外面的人看清自己的手势。
白展虽不认得房间内的女子,但他却认出窗边女子是谁,她就是江姨娘,羽裳的生母。
看来里面的女子传信出来,和江姨娘也脱不了干系。
白展庆幸自己没有扭头就走,又蹲在房梁上看了一会儿,暗自记下手势就走了。
回到国公府,没等他下马羽裳就迎了上来,“怎么样?”
白展坐做请的手势,羽裳领悟走到四处无人的桃树下,听他说:“和碧瑶姑娘说的一样,沈夫人囚禁了一个女子,只不过那个女子.....好像和江姨娘也有联系。”
羽裳听见“江姨娘”三个字内心咯噔一下,“和我娘有联系?她们做什么了?”
“她们做了一些手势,像这样。”白展张开手,用拇指指腹按在食指指腹第二关节上,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微屈拇指食指,另外三根手指竖直。
“这个手势我好像在哪见过。”羽裳拍了拍脑袋却记不起来,只能无奈道:“中秋佳节我带着礼物回公府一趟吧。”
白展不放心,“你要当面问她吗?”
“我相信我娘只是个传信人。”羽裳缓了口气,然后恶狠狠地咬牙道:“如果凶手真是沈夫人,我要让她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人家吃月饼,她就等着吃牢饭吧。”
“你要让谁吃牢饭?”浑厚的声音一出让羽裳毛骨悚然,她的视线往外一挪,只见身形圆润,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正背手停在房门口。
“爹。”羽裳立即起身,满眼诧异。
国公扶正帽檐,肃然道:“夫人的事我都听说了,她一生聪慧难得糊涂,此事我不想闹大,你也别再揪着不放了。”
“那是一条人命啊,爹——”羽裳两三步走到进前,一双凤眸盯着国公面不改色的脸,越说越气攥紧了拳头。
“你大娘娘的命就不是命了?”国公斜了她一眼直径找了个位置坐下,苦口婆心劝说:“爹知道你一向看不惯她,但她好歹是公府主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明目张胆的偏袒羽裳其实已经习惯了。
从小国公只当她叛逆不懂事,但现在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和主张:“爹从小教导我要学会遵纪守法,知恩图报,我做到了,可别人没做到,难道我就有错了?”
国公看着她一脸委屈都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心疼又无奈:“我没说你错,看在我的份上你就过过她一次,如有再犯,爹绝不阻拦。”
以羽裳的肚量哪还容得下沈夫人再犯。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扳倒她的机会,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又怎么会任其从手指缝溜走。
她克制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眸中多了三分试探:“爹爹一直不关心后院之事,如今却主动插手,怕是纸包不住火了吧?”
国公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哪会因为羽裳的质问而改变态度,“此事只要我想压下来,就不可能压不下来,我只是来劝你别白费心思。”
狗急了会跳墙,国公急了会威胁人,羽裳挣扎半天接不上话,眼看她就要被迫妥协了,殷雲翊及时从书房走出来,“白费心思的恐怕是国公吧?”